李龍與舒芬得滿頭大汗,是闖不過這重重人墻,就在此時人群又發出一聲驚呼,原來是船上有人跳下河去撈人了。這些會水的老手就像下餃子一般紛紛躍下,在白浪里似魚一般靈活,來回搜尋。
就是這個時候了!月池眼瞅著一艘船上跳下去的人最多,當即選中了它。貓著腰登上上船的木板,船的甲板上只有三個人,一男兩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河面。月池深吸一口氣,踮著腳尖迅速跑到船艙底層去了。當坐在艙底暗僻靜的角落時,心都在狂跳。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這是真的可以遠走高飛了?
真希龍店里那群人能夠喜歡送的臨別禮,這只是一點小意思,如有機會,一定還會好好報答的!
河邊的熱鬧很快就凝滯了,因為無論幾個水手怎麼搜尋,本都看不到人。正當眾人百無聊賴要退去時,忽聽到有人尖一聲:“這里有一塊布,上面有字,說不定是書!”場面一時又沸騰起來,可許多人都不識字,只能將這布條四傳遞。李龍得臉紅脖子,大聲嚷嚷道:“我識字,給我!給我!”
可他站得太靠后了,書到底還是傳到了前面的一個賬房先生的手中。
第10章 任君直上九霄中
你是誰?為何會在我的船上?
幾十雙眼睛殷切地看著他,這位賬房先生掃了一眼,卻是一哽,半晌念道:“父無日夜毒打,兄無能袖手旁觀,仆無忠任意欺辱,吾無奈唯有自裁。安歹毒,意圖辱我清白,我為保貞潔,唯有自盡……”
這短短幾句意思淺顯,基本上大多數人都聽懂了,當即一片嘩然。李龍此時已然是面如死灰,形搖搖墜,誰知賬房先生又道:“這下面還有一首絕命詩,寫得是:妾但使分明在,溺作孤魂亦無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
況急,又無七步詩之才,只得借用曹公名句。這一句詩奠定了林妹妹在無數人心中絳珠仙子的地位,也能在今日為李月池塑造一個孤苦無辜的高潔形象。
舒芬喃喃念了這幾句詩,不由滾下淚來,花一般的年華,金玉一般的人品,就因為這些人,被得無奈自裁,怎能不人扼腕嘆息呢。只是,現在卻不是純然哀痛的時候,他眼中流出堅毅之。他自苦讀圣賢書,不就是為了將來為民請命嗎,既然如此,又怎能眼看著這樣的慘劇發生,卻不為李大姐討回公道呢?
他當即朗聲道:“諸位請聽我一言,在下舒芬,是本鎮的秀才,書中所提的安,現在正被押在縣衙里,還請諸位將書與我,好讓在下憑此證據,為李大姐討回一個公道。”
眾人聞言紛紛回頭看他,自然也看瞧見了他旁垂頭不語的李龍。人群因此分開了一條道路,賬房先生連忙將書遞給了舒芬。舒芬道謝接過,珍而重之地將其放好,接著便側去喚李龍:“賢弟,我們回衙門吧。”
李龍紋不。舒芬不由長嘆一聲,心下想到,李賢弟與大姐是骨至親,又是自相依為命,此刻大姐香消玉殞,最傷心的莫過于他了。他忙拍拍李龍的肩膀道:“賢弟,節哀順變,現在先替大姐報仇為要啊。”
李龍仍然沉默不語,舒芬這時方慌了神,這怕是傷心迷糊了,他忙搖搖李龍道:“李賢弟,李賢弟!”
李龍猛得抬頭,他雙眼發紅,滿臉是汗,兩只手就像鉗子一般抓住舒芬。舒芬的呼喚讓他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此時心中抑的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出來。
他怒吼道:“怎麼能這麼沒良心!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兄無能袖手旁觀?!如果不是我,早就被我爹打死了!打死了!我還打算給找個好人家,把嫁出去,卻這樣污我聲譽!、簡直……”
舒芬一時目瞪口呆,而李龍在語無倫次喊完這些話后,因為太過激,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舒芬忙架住他,半晌不知怎的來了一句:“可是之前你說,是因為做得一手好菜才沒被打死啊。”
無奈之下,舒芬只得先讓家丁將李龍送回龍店,自己拿著月池的書去了衙門。此時,李大雄已經被明安和壽安強行拖走了。平安和小桃紅因死不招供也暫被收押。可月池這份書一來,任他們再如何言說也無用了,《大明律》有言:若因盜而威人致死者,斬。
可書上同樣提及的李大雄,卻并未此罪牽連,一來兒不是他直接死的,二來即便有毒打一詞,可父訓子,實乃天經地義,除非打死,否則也不可定罪。舒芬即便有心,也實在無力。這樁公案就此暫時畫上了逗號,等待來日再解。
且說月池那邊,此時無心再思索這場鬧劇的結果,在平復心之后,就開始輕手輕腳在艙底觀察搜尋。終于,讓在廚房旁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藏之地——雜間。雜間什眾多,便于藏,而且位偏僻,即便不小心弄出什麼靜也不會被發現,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臭,但并非無法忍。
月池選擇坐在門后最深的角落,在調整了一個較為舒適的姿勢之后,就用這些七八糟的東西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只出一雙眼睛,然后目不轉睛地盯著老舊的木門。木門的上木茬像茂的森林,空氣中的灰塵在微中閃閃發亮,時不時還有幾只蟲子緩慢地爬過,翅膀的紋理清晰地就像樹葉的葉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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