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謝容玄低低地說一句。

    薑元意慌道：“可是、可是——”

    謝容玄聲音越來越弱：“聽話，快扶我到床上，我一會兒會醒過來。”

    薑元意吃力地扶著謝容玄到床邊。

    謝容玄也撐到了極限，子一歪，“砰”一聲摔倒在床上。

    薑元意嚇一跳：“世子爺。”

    謝容玄沒有聲響。

    薑元意連忙爬到床上，拽著他的裳，搖晃著呼喊：“世子爺，世子爺，世子爺。”

    謝容玄沒有任何回應，臉越發蒼白。

    薑元意作一頓，恐懼瞬間漫上。

    出細白的食指，巍巍地靠近謝容玄的鼻尖，溫熱的鼻息輕輕地、有規律地撲過來。

    活的！

    還是活著的！

    心弦一鬆，癱坐在床上，臉上不由自主地浮出淡淡的笑容，然後將謝容玄腳下的鞋子掉，把他的大長抬到床上，蓋好被子。

    “世子夫人。”荀嬤嬤在外麵輕輕地喊一聲。

    薑元意聞聲走出臥房：“荀嬤嬤。”

    “世子夫人，剛剛發生了何事？”荀嬤嬤是王氏邊的得力嬤嬤，自打謝容玄生病，就來到慎行院來，一邊關注著謝容玄日常起居，一邊管理著慎行院的上上下下，所以代表著的是王氏。

    薑元意也不覺得有什麽好瞞，如實說出亭中發生的事。

    荀嬤嬤驚訝一瞬間，又覺理所當然：“世子爺打小就如此。”

    “打小就如此？”薑元意疑。

    “世子爺打小就護短，不許有人欺負他邊人，六、七姑娘越來越任，世子爺和世子夫人作為哥嫂，罵一頓也行。”荀嬤嬤並不在意兩位姑娘哭的嗷嗷慘，關心的是謝容玄子：“世子爺出去一趟，了氣，吹了風，子可還好？”

    薑元意心頭一，耳邊響起謝容玄待過的話，默了默，回答道：“他有些累，說是要睡一會兒。”

    荀嬤嬤問：“要不要請府醫來看看？”

    薑元意忙道：“世子爺說不用，一會兒他就醒來。”

    “如今世子爺子不好，府醫都說了，盡量不要起床走路，太消耗心神，容易……”荀嬤嬤說不出來“容易早死”的話，轉而道：“世子夫人要不要先用早飯？”

    謝容玄再次暈倒，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薑元意也知道謝容玄每一次走路，就是一種子的損耗，十分擔心，道：“我等世子爺一起用。”

    看到世子夫人這就把世子爺掛在心上了，荀嬤嬤十分開心，道：“那世子爺醒來，世子夫人再老奴。”

    薑元意點點頭。

    荀嬤嬤去忙了。

    薑元意連忙回到臥房，坐在床邊的小杌子上。

    謝容玄臉蒼白地躺著，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

    薑元意有些擔心他醒不過來，踟躕片刻，再一次將手搭在謝容玄的脈搏上。

    這次謝容玄沒有醒來。

    薑元意終於可以好好地給他把脈——脈相紊無序，緩若失力，滯艱難。

    怪不得。

    怪不得醫都說他活不過三個月。

    薑元意也沒有能力治愈他，但可以減輕他的病痛，於是擅作主張，取來自己的銀針，在他的人中、合穀、中指指腹下針。

    一般人輕輕撚進去，就可以達到鎮定、醒腦、舒氣和排毒的效果。

    可謝容玄已經病膏肓，所以下了猛手，生生地在他的位出，紮出細小發暗的珠。

    良久後，收針。

    薑元意用帕子掉珠，守在床邊，觀察況。

    謝容玄子舒適了，眉心也漸漸舒展。

    薑元意暗暗鬆一口氣。

    半個時辰後，謝容玄悠悠轉醒。

    “世子爺。”薑元意輕輕喚。

    謝容玄轉眸看過來，皺眉。

    薑元意連忙問：“怎麽了？很不舒服嗎？”

    “你怎麽還沒有洗臉？髒死了！”謝容玄一臉嫌棄。

    “……”薑元意隻顧著病，忘了自己剛剛哭過，連忙起：“我去洗。”

    謝容玄沒有再說什麽。

    薑元意出門喊人。

    荀嬤嬤正在走廊打絡子，忙起問：“世子夫人，世子爺醒了嗎？”

    “嗯，醒了。”薑元意點頭。

    醒了就好。

    荀嬤嬤臉上帶了笑意：“要擺飯嗎？”

    薑元意道：“擺吧，再打盆水來。”

    “是。”

    薑元意淨了麵、洗了手，走進臥房。

    謝容玄靠坐在大迎枕上。

    春桃在謝容玄麵前放一張小幾。

    春梨將飯菜擺放在小幾上。

    薑元意沒有在床上吃飯的習慣，但謝容玄每次暈倒、輕，短時間沒法下床，便走到床邊坐下。

    謝容玄拿起勺子，慢慢用白粥。

    “世子爺，你要不要吃點白灼菜心？”薑元意問。

    謝容玄道：“不用管我，吃你自己的。”

    薑元意昨日醒來隻吃一碗麵，接著上花轎、拜堂、謝容玄暈倒、“房”、敬茶、罵謝詩蘭和謝詩韻、謝容玄又暈倒……一件接著一件事，本就覺不到。

    現下看到小幾上的薄皮小籠包、蒸薺菜、燉蛋等，鋪天蓋地湧上來。

    瞟一眼斯文用飯的謝容玄，拿起筷子，夾一個薄皮小籠包，輕輕咬破薄皮，舌尖一下到鮮的水，味蕾瞬間活躍起來。

    迫不及待地又咬一口，稍稍咀嚼兩下，薄皮的、實的餡和鹹香的完地糅合在一起，滋潤著口腔，進胃部，心都舒暢了。

    真的好好吃！

    吃完一個薄皮小籠包，筷子自然向蒸薺菜、燉蛋。

    謝容玄喝掉半碗白粥，不想再吃，抬眼看到薑元意不停地吃著，斯文、可又的模樣，就……下飯的。

    他盯著看一會兒，忍不住喝剩下的白粥，然後夾一個薄皮小籠包。

    一旁伺候的春桃和春梨大驚，連忙換了眼。

    春梨慢慢推出臥房，然後跑向小庫房，興喊：“荀嬤嬤！”

    “一驚一乍，像什麽話！”荀嬤嬤訓斥。

    春梨立刻穩重下來，聲音仍舊是掩蓋不住的喜悅：“世子爺剛剛吃一碗白粥和一個薄皮小籠包！”

    這下到荀嬤嬤一驚一乍：“你說什麽？”

    春梨重複：“世子爺剛吃一碗白粥和一個薄皮小籠包！”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