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曉敏，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周穗說：

    “靜大法學院的保送名額，給2班了。”

    單曉敏有些錯愕，不明白周穗為什麽要跟說這個，反應過來後，愣愣地盯著周穗問：

    “本來那個名額是給我的嗎？”

    周穗扶額苦笑，這個小姑娘也太遲鈍了點，別人都算計上了，還一無所知。

    得到肯定的回答，單曉敏愣了片刻，隨後釋然地聳聳肩：

    “那還真可惜的哈。”

    何止是可惜。

    本來距離夢想很近的，因為走錯一步，被反彈到起點。

    周穗也不甘心，但評比是公平的，單曉敏鬧出這樣大的事，斷不可能再拿到這個保送機會。

    “說實話周老師，就我當時的心態來說，即使給我這個機會我也把握不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能放下。”

    周穗歎一口氣：“你能放下，蔣西雅呢？”

    單曉敏眨眨眼：“跟蔣西雅有什麽關係？”

    “蔣西雅為什麽這樣對你，你想過嗎？”周穗提示。

    單曉敏愣了片刻，似乎在大霧中找到了一盞明火，越發亮。

    “我想起來了，之前讓我幫忙在一模中作弊，我拒絕了，當時冷落我好久。後來我一模考得也很差，又過來安我，我們才重歸於好。原來，一早就是衝著這個保送名額來的。”

    單曉敏捂著口深吸一口氣，有些後怕。

    “對我不是沒有來由的恨，都怪我太遲鈍了。”

    嫉妒，也是一種沒有來由的恨。

    周穗抿：

    “書包也不是你主留給的嘍？”

    “怎麽可能？”

    單曉敏使勁搖頭，說：

    “說可以把我的永遠保存好，前提是我要把書包留給，還發了毒誓。”

    周穗有些哭笑不得，發毒誓這種話居然也信。

    “你呀你，日後若真的想當律師，可不能這麽好騙。”

    信因果報應的人不敢隨便發誓，敢發誓的人不信因果報應，沾上毒誓這倆字的，本就是個偽命題。

    “我知道，所以我要考上法學院，接專業和係統的教學呀！”

    單曉敏笑得一臉燦爛。

    同樣是智商超群的奇才，單曉敏又太單純了些，這比蔣西雅還讓人頭痛。

    一個孩子優秀又沒有心機，就像捧著一把金子到招搖過市，路過的人總有覺得不配的，也總有想要上手搶的。

    弱強食的社會，弱就是原罪。

    龐曉鯤和段向嶼在門口煙，有人路過，跟兩人寒暄，聲音有點大，傳到二樓這裏。

    周穗下意識看向門口，段向嶼正在和幾個年長的人說話。

    他變化真的很大，謙遜有禮、禮貌又周全，是很討長輩們喜歡的樣子，跟前以前比簡直判若兩人，胎換骨一般。

    他沒有穿外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肩膀比當年寬了很多，後背直，還是像當年那麽翹，腰很細，凹起一段人的弧線，宛若遊龍躍進龍門一般。

    意識到自己有點，周穗趕收回視線。

    是不是太久沒看男人了，怎麽不由自主的心裏開始發。

    “周老師，我知道一個，我答應了別人不能說，你如果會讀心就好了。”

    單曉敏趴在樓梯的圍欄上，仰麵看著周穗。

    周穗回神，手刮一下的鼻子：

    “那你可得藏好，可又被人騙了。”

    “這次不會的。”

    單曉敏心裏說，這次跟你有關哪。

    ***

    周穗推門出來，段向嶼也跟著出門，主搭話。

    “周穗，一起吃個飯吧。”

    “我吃過了。”

    “你昨天吃過了，今天沒有。”

    周穗眼睛瞪得圓圓的，覺難以置信：

    “吹吧，這也能看出來？”

    “臉像鬼一樣，是個人就能看出來。”

    段向嶼從龐曉鯤手裏拿過車鑰匙，摁著的肩膀將人帶到副駕駛，發車子，沒理會站在一邊的龐曉鯤。

    他今天倒是沒有背那個包，但周穗記憶力太好，仿佛還能看見玲娜貝兒的子，在車燈的照耀下閃閃發。

    周穗莫名覺得心煩，別過臉去。

    路過實驗一中，那裏剛好是兩人的母校，段向嶼減速，轉到最右邊的車道。

    周穗嗤笑一聲：

    “來這種地方也沒有用，我這個人從不懷念過去，別指我會景生。”

    段向嶼沒有反應，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段向嶼，你是不是要勾引我當你的小三啊？你是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啊？”

    段向嶼還是不聲，假裝自己沒有聽見的癲話。

    “我知道了，我是你倆PLAY的一環？”

    “...”

    段向嶼終於聽不下去了，擰眉看：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

    隻是帶出來吃個飯而已，要不要這麽多心戲。

    以前不是矜持的高領之花嗎，怎麽沒人拉，自己就連滾帶爬地摔下來了。

    車子路過實驗中學並沒有停，往前又走了一個路口，停在一個麵館前。

    周穗先他一步下車，踮著腳輕輕走到麵館，麵館老板推門出來，揣著兜對笑。

    周穗打量半晌，驚呼一聲：

    “瞿老師？沒想到你....”

    “沒想到我還活著是吧？沒辦法，閻王爺不收啊！”

    “不是不是，沒想到您居然回靜港了...”

    周穗太激，有些語無倫次，反觀段向嶼倒是淡定的，看這副忘乎所以的樣子，滿臉戲謔，仿佛在說：

    剛才是誰說，絕對不會景生來著？

    周穗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瞿誌遠是兩人高中的班主任，也是段野的老朋友。想當初周穗轉到實驗一中，就是瞿誌遠幫忙辦的手續。

    當初北寧的幾個小混混找到實驗一中，想讓學校出周穗，被瞿誌遠用掃帚趕跑了。

    瞿誌遠脾氣不好，還相當護犢子，主跟那些人約架說：

    “我不管周穗以前跟你們什麽瓜葛，現在是我的學生，你敢一個手指頭試試，我豁出去了這皮，也得把你們腦殼敲碎了當花盆使！”

    在那以後相當長的時間裏，瞿誌遠親自領著幾個男生護送周穗上學放學。

    周穗當初下定決心要考師範大學，很大分是到瞿老師的，因為切到一個好老師，能夠如何改變學生的人生際遇。

    瞿誌遠當初在送走他們這一屆後，被調到省教育局做研究員。

    沒過幾年後就患病，實在無法承太大的工作強度，就辦理了提前退休，也跟這些學生們失去了聯係。

    “周穗還跟以前一樣好看，老師八卦問一句，有沒有學生給你送書的呀？”

    老瞿笑著問。

    周穗一聽這個，嚇得連連擺手：

    “當然沒有，那種學生是來砸飯碗的，躲都來不及呢。”

    老瞿哈哈一笑，滿眼慈地指著段向嶼說：

    “你可不知道，當年給你寫書的太多了，把段向嶼忙壞了，不僅攔著本校的，還得攔著外校的，三天兩頭約外邊兒的小混混打架。我說得對吧？”

    段向嶼笑笑，深深看了周穗一眼，沒有否認。

    瞿誌遠向來是個盛不住話的人，也實在看著兩個徒心生歡喜，滿心好奇地問道：

    “有句話我憋很久了，你倆到底為啥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