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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11章 嚴厲懲罰

  開國之初，中樞對於山東、河南、江南之世家門閥頗多優容，以「五姓七」為代表的世家門閥甚至公然蔑視皇族，以「不與皇族通婚」之手段將皇家威嚴死死制的同時，使得自家之聲播於海。

  但是貞觀末年至今，數次兵變、叛，世家門閥皆在中樞強大的武力面前大敗虧輸，基損耗、實力大減。

  右威衛數萬大軍駐兵石頭城、枕戈待旦，水師艦船游弋於長江之上，以長江為界威懾江南，若是然一擊，江南士族無力抵，所以即便各家暗地裡意破壞科舉考試、維繫各家之政治實力，繼續「江南是江南人之江南」的政治格局，只能以此等方式向朝廷施，卻不敢公然反抗。

  現在高侃渾殺氣，似乎揮手之間如狼似虎的右威衛軍便將大開殺戒，誰人不是膽戰心驚？

  看著眼前一眾做出氣勢昂揚模樣、實則惴惴不安的考生，高侃目睥睨，大喝一聲：「監察史何在？」;

  孫約自考場那邊維持秩序，好容易將躁的考生安住，便聽到高侃的呼聲，趕小跑著來到近前。

  作為史臺新近崛起的「明星史」，自然要肩負重任，於是便被劉祥道安排到了江南科舉重地金陵，只要能夠順利監察此次科舉考試，必然在史臺更進一步。  

  可金陵乃江南儒學之重地，又是江南士族盤踞數百年之地盤，素來游離於中樞之外，中樞所頒布之政策在江南之地舉步維艱，想要順風順水、一路平暢，幾乎不可能。

  果不其然，越是怕出事、就越會出事。

  且一出事便是此等直接罷考、甚至攻訐科舉考題之大事……

  「下在此，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孫約了一把額頭汗水，氣吁吁。

  高侃道：「汝乃監察史，負責風紀糾察、考場紀律，未知此等形，該當如何置？」;

  孫約勻了氣，道：「下來金陵之時，中樞便預計會有人無視帝國律法、國家政策，故而陛下與中樞宰相制定了置方式。」

  看著孫約從懷中取出一份明黃的捲軸，分明就是詔令……

  即便是方才壯志激昂、堅忍不屈的考生們，也難免張起來。

  他們之所以敢這般鬧事，一則有江南士族在背後支持，再則也是賭一賭高侃不敢無視江南之穩定而狠下殺手，導致整個江南陷盪、局勢混。

  縱然高侃膽大包天將所有考生抓捕，可金陵距離長安千里之遙，由高侃上報中樞、再由中樞做出裁決，期間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足夠江南士族從中運作，將事態平息下來。

  可若是孫約負詔令，則可馬上對鬧事考生予以決斷。

  詔令頒布，舉國奉行，再無轉圜之餘地。

  孫約先將詔令高舉，環視一周，所有人躬聽敕。;

  而後，才將詔令展開，朗聲誦讀：「門下：朕自極以來，夙興夜寐、朝乾夕惕，力求四海歸一、皇極一統，凡我帝國子民，皆沐浴皇恩……科舉考試乃帝國掄才大典，尊嚴恭謹、不可，如若有擾考場秩序、企圖破壞科舉者，主犯從嚴置，其三代以上直系親屬除名勒停、追毀出以來文字，其所著書，令監司覺察，三代以下，不得參加科考。其餘從犯，一律取消科舉考試三年，三年若無惡跡，可恢復資格……」

  一眾考生先是一臉懵然，詔令之中諸多罰可謂聞所未聞，等到反應過來，驟然變。

  誦讀詔令，孫約冷汗直流，此等罰實在是太狠了，毫不顧忌士人集團之利益。

  類似「除名勒停」「追毀出以來文字」等等都是前所未有之懲罰，所針對的便是文。在以往，文若有犯錯，只要不是謀逆等大罪，往往罰酒三杯、自請致仕，便不了了之。歸鄉養，等待政局變幻，一旦局勢有利，便可重新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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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不上大夫」或可衍生多種解釋，但員、士人集團特權乃不爭之事實。

  可現在，種種特權一去不復返，尤其是最終「三代直系親屬追毀出以來文字」，等於銷毀其所有、升遷記錄、任職考評，直接開除出士人階級，再不能諸如出仕、減免稅賦等等特權。

  且三代以下不準參加科考，更足以使得一個興盛之家族頃刻之間墜落懸崖，再無復起之。

  孫約卷上詔令，問道：「諸位是否要求驗看詔令之真偽？」

  以陸彥遠為首的考生震驚失、不可置信，想過會有嚴懲，卻從未想過會有此等直接斷絕一個家族科舉考試之嚴懲！

  他們固然鬧事，抵制考題，但誰都清楚科舉考試已經不可逆轉，勢必為為國選才之唯一途徑，現在「追毀三代」「取消三代」，等於一個家族的科舉之路徹底斷絕。

  再是興盛之家族、門閥，數十年間無人出仕，如何能夠保障自家之利益？;

  非但如此，失去了掌控利益之份，不僅不能保住當前之家業，甚至會被其餘門閥聯合起來分割蠶食、骨無存……

  「當然要看！陛下乃天下仁主，焉能做出此等殘酷之懲罰？」

  「必然是汝等佞，欺君罔上、假傳詔令！」

  考生們紛紛鼓譟，尤其是陸彥遠滿臉震驚、不可置信，當下，所謂的主謀非他莫屬，按照詔令之罰不僅他此生功名一朝空，尚要追溯三代以上、追毀出以來文字，下延三代、取消科舉考試之資格，對於一個志存高遠的士子、繁衍於江東的士族來說，比殺頭還要嚴重十倍、百倍！

  他怒目相向、灌瞳仁，聲嘶力竭大喝道：「此必是房俊那賊蠱陛下、禍朝堂，以此對我吳郡陸氏之絞殺！想我吳郡陸氏起於春秋之時、繁衍生息至今，保育華夏傳承、護佑一方水土，祖祖輩輩忠貞向國、德滿天下……卻因房俊之故遭殺伐，主支屠戮殆盡，嗣幾近斷絕，今日更以此等手段威迫害，汝等則是分不分、助紂為，我陸氏何辜？我不服！」;

  孫約見其緒激，蹙眉道：「考試之前，我已對考場紀律三令五申，汝等知之甚詳。考題乃中樞所制，集結了中樞宰相、天下大儒，非某一人獨斷專行，你有什麼可抗議的？既是中樞所為，便是國家定製，豈能因汝等心懷叵測之輩鼓譟喧囂便取消廢黜？詔令頒布，當奉行不悖，又豈會因你喊冤屈而朝令夕改？」

  陸彥遠膛起伏、心中恐懼，說不出話。

  賀默、朱垣等人上前，意查看詔令。

  孫約怒視：「汝等未有功名在，今又擾考場、抵制科舉，焉有查看詔令之資格？」

  他將詔令雙手呈遞給蕭瑀，以蕭瑀之份、地位、威，自然可以代替這些考生驗看詔令。

  蕭瑀微微躬，雙手接過詔令，展開一目十行，看過之後喟然一嘆，目卻並無多波瀾，淡然對幾名考生道：「陛下詔令，經由中書制定、門下審核，規制無誤、容詳實，不可更改。」;

  高侃看了他一眼，琢磨不當下這件事是否有他參與，不過這些並不打，藉助蕭瑀這個牌位，足以懾服江南士族。

  陸彥遠面如死灰，難道此等再無出仕之，只能困居家中、鑽研書法？

  賀默、朱垣、張正等人亦是面慘白、瑟瑟發抖，起初之時誰能想到會面臨如此嚴重之懲罰？

  高侃一揮手：「來人，於考冊之上勾銷陸彥遠、賀默、朱垣、張正之名字，去陸彥遠之青衿，驅逐出考場，遣返原籍！」

  「喏！」

  便有幾個兵卒衝上前去，掉陸彥遠之青衿，陸彥遠毫無抵抗、如同行走，而後連同其餘幾人一併押解出去，自有員將其遣返原籍。

  孫約上前與蕭瑀、高侃低聲商議幾句，而後環顧四周考場，大聲道：「因事出意外，故而這場考試延時一個時辰，諸位考生靜心滌慮、專心考試！」

  一眾考返回考場，連聲呵斥，將考試紀律穩定下來。;

  ……

  廨之，蕭瑀面沉，拿著那份詔令看了又看，而後詢問孫約：「此詔令上之罪名聞所未聞，其嚴厲之更是前所未有，想來出自房俊之手尾吧？」

  房俊之行事風格最是不拘常例、標新立異。

  繼而一嘆，放下詔令，面凝重：「只是這道詔令一經傳開，勢必引得天下震，議論紛紜啊。」

  「讀書人」這三個字不僅代表了份，更意味著特權，由古至今，把持著教育資源的世家門閥憑藉傳承久遠的文化、強大的經濟實力、廣泛的人脈，將自家子弟推上場、壟斷出仕途徑。

  即便因犯錯、站隊等等原因被罷免或者致仕，也依舊可以蟄伏忍、靜待時機、東山再起。

  天下，是士人之天下，是門閥之天下。

  但此詔令一出，徹底將士人上的「護符」剝掉，以後再有誰敢不遵中樞號令、私營地方，「追毀出以來文字」便是下場。

  自是天下沸騰、舉國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