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西角搐，試探地說：“我不太懂，你多給我點提示……”

李勁：“有的事，我希你自己拿主意做決定。”

他說完，轉走進廚房，只留下一個暗藏深意的背影。

這是……讓坦白從寬的節奏？

路小西艱難地吞咽口水，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餡了，腦子里糟糟的，這時張揚的消息進來，說平臺的人已經來了，讓快點到。

路小西如夢初醒，逃也似的拉開門出去了。

下午張揚突然發消息來，說是平臺一個說話很有些分量的項目負責人來這里出差，秦盛約到了他一頓飯的時間，讓路小西也過去見見，又加了一句，打扮得面點。

路小西明白秦盛是什麼意思。

如果把現行的大多數影視項目比作杠桿，那麼編劇這個環節可能是在最靠近支點的位置，他們的努力固然對項目有所影響，但殘酷的是，哪怕編劇們拼盡全力，能夠造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影響，本無法撬杠桿。

那麼誰才是坐在杠桿最頂端，稍微手指就能決定項目生殺的呢。

不外乎資方和平臺。

而這兩者有時候同氣連枝，有時候各懷心思，他們才是氪金大佬和游戲規則的制造者，編劇和其他項目參與者，不過是拼命練級的渺小玩家。

渺小玩家路小西穿上質地考究的服，拿上用來撐門面的名牌包包，打車和張揚匯合，一起前往寶格麗酒店，去了秦盛早預定好的包廂。

“你怎麼還是這一？”在電梯里，張揚打量路小西，“沒記錯的話，服是前年年底買的，這包——是陳南倩給你的吧？”

“是啊。”路小西無所謂道，“反正是第一次見那位平臺大佬，他又不知道咯。”

“沒追求。”張揚點評，“白瞎了你這材。”

“那人什麼脾啊？”路小西問出最擔心的問題，“喝酒嗎？”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見。”張揚出個見招拆招的表，“既然老秦讓你去了，估計是個正經人。”

那就好，路小西松了口氣。

只可惜這口氣很快又被提了回來，桌上白酒剛走過兩，路小西和張揚中間，就進來一個男人，正是今晚的主咖，被親切稱作“楊老師”的平臺項目負責人楊，也是秦盛和張揚正在攢的那個項目的小組leader。

這人不沾酒的時候，說話有條有理，人五人六，幾兩酒一下肚，跟了層皮似的。

楊端著分酒，挨著路小西坐，他面紅：“《越云》是小邵在做，最近仙俠劇扎堆，不太好過啊。”

酒氣噴在路小西臉上，不聲，以眼神詢問張揚：這就是你說的正經人？

張揚遞給一個同的笑。

路小西另一側坐著的秦盛靠過來，把自己的酒杯和路小西的酒杯并排放在桌沿，把著楊老師的手滿上這兩杯：“小西，我們一起跟楊老師喝一杯啊。楊老師沒準能給你提點提點，等咱們《越云》過會，去北京再聚一次！”

楊會意地笑：“來，妹妹，我陪你喝。”

路小西微笑，手里已經被塞進一杯酒，包廂水晶吊燈搞得富麗堂皇，金燦燦的打下來，路小西還以為自己端著什麼瓊漿玉，喝了就能得道飛升。

能嗎？也不知道。

但被架到這份上，怎麼都得喝下去。

李勁一個人坐在客廳，喝了半鍋蹄花湯。

有一點咸，他想，路小西沒喝是對的。

李勁的右眼皮一跳一跳的，復盤過去這一周，他覺得自己的表現很荒唐。

可荒唐在哪里，他也說不好。他沒對路小西說半句過分的話，事實上，因為路小西的忙碌，哪怕同在一片天花板下，他能和打道的機會都很。

更別提對做半點出格的事。

李勁陷思維的死角，半天沒轉出來。最后他只能以“明天就要開始期末考了”為由，勒令自己先把路小西的事放一放。

洗漱過后，李勁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一會兒想，路小西這麼晚沒回來，明天還能按時稿嗎？

一會兒又想，和張揚在做什麼呢？哪怕是吃完飯又去看了場電影，也該回來了。

除非……

李勁重重地出了口氣，被子一拽，兜頭蒙住自己。

“你他媽……給我睡覺。”

懷著復雜的心緒，李勁睡后很快就夢到了路小西。

伴隨著的蘇醒和囂，李勁紅著臉猛然醒轉，他幾乎從床上跳了起來，沖進浴室，掬起冷水就往臉上拍。

眼皮還在跳。李勁看著鏡子里自己倉皇不定的狼狽模樣，想到剛才的夢境，心里掀起滔天的愧疚。

他終于想明白過來，原來荒唐的，是他對路小西生出的緒。

床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李勁瞥見墻上掛鐘的時間：一點半。他的在安靜的屋停頓了半秒鐘，突然福至心靈，李勁拔沖到床邊，一把撈過手機。

是一通陌生來電，號碼沒有備注，李勁的心砰砰直跳，明明只是電話，他卻手先抹了把臉，在睡上胡了兩下，這才接通。

“喂？”李勁聽見自己的聲音發，他極力穩住，“哪位？”

“李勁。”果然是路小西的聲音，“你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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