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諾金城，應該被真理會記錄才對啊。”

    季織緒對於桃瑞的疑問並不到意外。

    畢竟僅憑一麵之詞，確實並不能讓一個才剛認識的人相信就在這座城市當中，有著一個近乎全知的存在。

    剛才的說辭……聽上去就像是——

    “這位先生，能占用您一點時間嗎？我希能跟你講一下我們的天父和救主，林先生。”

    這樣充滿了傳教神的氣息。

    尤其對方是一個有著自信仰的長生種。

    正如季織緒自己也不能相信會有原初巫的夢境降臨在這裏一樣。

    桃瑞不相信林先生的偉大，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季織緒搖了搖頭：“我明白你的疑慮，但真理會也同樣並非不可置疑的絕對權威，他們也並沒有全知全能的神可以依傍不是嗎。”

    “我隻闡述我眼中的事實，林先生是一位真正的者，就算是真理會的監測網絡也無法察覺他的存在，而名聲也並非他的追求。”

    出了向往的神：“正如我剛才所說的，他是將福音傳播給世間的偉人。”

    “在比現在還要糟糕的時候，是他在黑暗中給了我方向的指引和力量的支撐，我才能戰勝那些敵人，並且發起複仇。”

    桃瑞看著堅定的神，道：“看來，你有著堅定的信仰，如同我們信仰著白銀士，並且千萬年來從未放棄重新締結瓦普幾司之夜的約定。”

    “他給了我現在的一切。”

    季織緒笑了笑，站了起來，將手臂上的繃帶拆除。

    窸窸窣窣，白的繃帶一圈圈落在地上。

    其下蒼白的幾乎沒有瑕疵，纖細優的胳膊完好如初，看不出任何傷痕。

    桃瑞是親手替理的傷口，自然知道那些傷勢的嚴重程度，就像是一個普通人被幾頭大象連續踐踏一般。

    最重要的是那些傷口都是由以太造的，禸的複原力很大程度上會被減緩。

    但現在，從季織緒醒來到現在不過十幾分鍾罷了，卻連一點傷口都不剩下。

    這就是夢發揮到極致的力量。

    當季織緒的意識回歸，與靈魂，這兩種生命的貨幣就開始流通，在高速的代謝過程當中完全治愈了禸。

    握拳頭，發的力量蘊藏就在這人類禸之下，流淌的當中。

    桃瑞眼神微微變化，然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道：“我有些相信了，你所說的這個書店主人林先生，似乎真的非常了不起。”

    能到那活躍的，麵前簡直好像是隨時準備咆哮著用利爪將人撕碎的狼一樣。

    猩紅的眼睛在注視著獵，沸騰的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季織緒鬆開拳頭，然後解開上的剩下繃帶，道：“當然了不起，他是我所見過最仁慈，最善良的高位者，這慷慨的禮，僅僅是他隨手贈送而已。”

    桃瑞微笑道：“好吧，等雨停了，我一定回去拜訪你所說的那位書店主人，虛心請教，希他可以解答我的疑問。”

    季織緒欣然道：“我相信，你會得到最滿意的答複。”

    “希如此……”桃瑞抿微笑，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繼續和你的敵人戰鬥下去？”

    季織緒點了點頭，道：“我會通知我的屬下們過來接應，但是還需要一點時間來了解況和局勢，所以大概會再待上一兩天的時間，打擾了。”

    桃瑞收拾起碗和勺子，道：“沒關係。”

    又指了指房間裏唯一的隔間，笑瞇瞇地道：“浴室裏麵已經放好了熱水，洗個澡放鬆一下吧，你上的服也該換一下了。”

    季織緒現在上的服也並非自己的，應該是桃瑞幫忙換上的一件寬鬆白袍。

    但是因為之前醒來的時候用力有點過猛，導致跡從繃帶下麵滲出來，把服又重新弄髒了。

    想來桃瑞也有這部分的考量，所以準備了熱水。

    這個靈真是溫的格啊。

    季織緒一邊道謝，一邊走進了浴室，還不忘帶上自己的杖刃。

    桃瑞哼著歌把碗和勺子都端到了一邊的水槽裏，打開水龍頭放水，看著水中的倒影，出了一冰冷的微笑。

    出手指劃過水麵。

    “除了原初的四位巫，沒有誰可以被稱作全知……這個世界，從來不缺有能力的騙子，但如果能力太差，就不要怪滿心期待卻落空的客人手了。”

    ……

    門外，被纏繞以太的箭矢釘死在牆壁上的長滿長長發的屬於一位獵人，晃晃，終於全部化作焦炭，最終灰飛煙滅。

    而在一旁的垃圾堆裏，則躺著一顆猙獰的狗頭。

    這就是那碗新鮮味狗湯的原料了……

    ……

    “派去跟蹤的人沒了音信？”

    “是，‘追獵者’克，異常級的獵人，已經確認失聯。”

    赫裏斯皺起眉頭，覺季家的這個大小姐真的不好對付。

    “在哪裏失去消息的？赤教那邊的人怎麽說？”

    “……不知道。”

    “砰！”

    赫裏斯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失去了風度，深深的法令紋令他看上去格外鷙，就像老年瘸了但卻不肯放棄王位的獅子，他近乎低吼地道：“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下屬唞地道：“痕跡被完全抹除了，連法痕跡鑒定都做不到，所以，所以就……”

    赫裏斯深吸一口氣，冷冷地道：“那就繼續給我查，不管死多人，都要給我找到。”

    “是！”

    “還有，查爾斯呢？狀況怎麽樣？”

    “已經完全清醒了，尤艾把他的保存得非常完好，赤教的‘禱告者’菲已經將他複活，並且填充了我們需要的意誌。”

    總算是有了一個好消息，赫裏斯眼中寒閃爍，道：“查爾斯……據瑞恩這條老鼠留下的報，他可是王爾德最喜的弟子，尤艾這家夥當初殺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知道，當自己的弟子從地獄裏回來，並且要殺了自己的時候，他會怎麽做呢？

    希他能夠為魔鏡之卵的孵化，提供需要的能量……

    第40章 命運的選擇

    王爾德曾經有兩個弟子。

    在他尚且還是一個普通的恐慌級黑巫師，還沒有“黑鱗的無麵人”這個稱號的時候。

    因為依靠語言作為力量的來源，野生的黑巫師是非常罕見的，幾乎所有的黑巫師都有自己的老師。

    語言必須依靠流來傳達，而語言發音的準確決定了以太共鳴的幾率，從而決定了咒的威力，也就意味著黑巫師的傳承必須進行大量的通。

    如果沒有一個負責的老師手把手、麵對麵地教導，最後出來的野黑巫師，也就隻能施展一些“腳底打”、“蠟燭熄滅”之類的蹩腳咒。

    誰能想到，這些玩意兒的本來麵目，竟然是“腐蝕泥沼”和“風界縛鎖”？

    而同時，相比起白巫師們藏得嚴嚴實實的文字和烙印，黑巫師的語言可以說是超凡者當中最沒有學習門檻的，隻需要“發音”即可。

    這也是底層的黑巫師為什麽如此之多，但又如此不堪的重要原因。

    ——無怪乎他們沒錢到被穹頂教會拉黑。

    那些連評級也沒有，卻在為各種勢力做善後工作的黑巫師真是一抓一大把。

    但也因為黑巫師傳承的這種機製，正常靠譜的師徒之間，關係都會非常親，比起親人都還要更加信任彼此。

    王爾德自然也有他的老師。★思★兔★在★線★閱★讀★

    真理會評級名單中的三位神明級黑巫師之一，“最古的言靈王”、“黑皇帝”、“龍語者”、“巨人末裔”——斯萊特·奧古斯塔斯。

    這位堪稱黑巫師曆史活化石的傳奇黑巫師，一生已經不知道教導過多弟子。

    但可以知道的是，從他手下出來的黑巫師，最終都為了名震一方的強者。

    王爾德一直覺得自己是何其有幸，竟然能以一個毫無背景的小人份，為這樣一個偉大人的弟子。

    他最後的畢業作品，正是那尊送給了林介的石像鬼。

    他依然記得自己滿懷激的心走到年邁的老巫師前，遞上自己的最終作。

    奧古斯塔斯巨大的幹瘦的軀幾乎已經和他的王座融為一——那王座就是巨人國度最後的領地，他無法離開自己的故土和國家。

    老巫師出手接過那尊石像鬼，端詳了一陣之後，出了一慈祥而欣的微笑，意味深長地說：

    “命運已經做出了選擇，從現在起，你畢業了，我的弟子。”

    年輕的王爾德並沒有細想這句話，隻是接著詢問老師對於自己作品的評價。

    在得到了“近乎完的佳作”這樣的高評價之後，王爾德興到失眠三天，在行使了必要的禮節之後，誌得意滿地完了畢業儀式。

    前麵那句無關要的話自然也被拋之腦後。

    直到他最近研讀《食教典儀》導致靈噴發之後，才在某天的睡夢之中，重新夢見了老巫師的話語。

    “也許，老師早已看見了命運，我會得到林先生的指引，並且將石像鬼贈送給他，這才是我真正付的答卷，而老師對此十分滿意。”

    王爾德喃喃著站起，看著桌子上散落的寫滿了筆記的紙張發了會兒呆，忽然拿起其中一張草稿，低聲說道：

    “燃燒吧。”

    “呼！”

    火焰憑空升騰而起，火舌一點點將紙張吞噬。

    在這黑暗的房間裏，一隻蛾子被吸引過來，卻引火上。

    王爾德若有所思地看著紙張開始卷邊、皺、焦化，連帶著那隻飛蛾，最終變了灰燼，簌簌落在地上。

    他曾經的兩個弟子，也和他有著同父子的親。

    就在王爾德正式從他的老師那裏畢業的那天，他回到自己年時生活的孤兒院，帶走了一個和自己最像的，獨自一人默默在角落裏的孩子。

    那個孩子，做查爾斯。

    也是他的第一個弟子。

    不過憾的是，也許是因為王爾德對查爾斯過於偏，讓他失去了一個黑巫師應該有的警醒。

    最終導致他死在了王爾德的一個仇人手上。

    雖然後來王爾德替自己的弟子報了仇，卻並沒有找到查爾斯的和靈魂。

    沒有這兩樣，就算他想要找到奧古斯塔斯複活自己的弟子，也是無米之炊。

    王爾德不願向其他人的心深，甚至存有“也許查爾斯並沒有死，隻是逃離了”的弱奢。

    “現在想來，與其說是收了一個弟子，不如說是收養了一個孩子，天心過了頭。”

    王爾德把灰燼拂去，歎了口氣，打開了煤油燈：“真不知道我那時候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