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幹三碗藥下去,燒退了大半,顧錦梔倒是睡得的。
連日的張鬆懈下來,居然做了一個夢。
顧錦梔夢見自己回到了7歲,的爹爹還在位當皇帝的那個時候。
這天是上元節,皇帝在宮中設宴,宴請皇親國戚和世家功臣。
宮牆覆雪,肅穆威嚴,即便是人來人往的宮道上,也著說不出威。宮中的公公們腳步輕快地引著勳貴世家和他們的眷們殿就座。
才七歲的小錦梔是快午時才被從後宮帶了出來的。
穿著件銀白的小鬥篷,裏頭是鵝黃的錦繡宮裝,上頭繡著繁複的小飛燕和虞人圖樣,腳上踩著一雙新做的雪緞麵繡鞋,落在臉上,整個人可得像是會發一樣。
侍帶著到了宴席上,被安排坐在了母後邊。
大哥和二哥在們的對麵,和一眾世家重臣們坐在一塊兒。其中坐在二哥邊的,是一個有些眼的玄年。
那年五立深邃,俊朗中帶著點兒清冷。看起來極不好親近,可是上卻有一讓人挪不開眼睛的吸引力,顧錦梔一時對他看得有些出神。
這頓家宴說是宴請王公貴戚,實際上是要給當時的太子選妃的。宴會上皇帝給太子指了婚,還給當時正當壯年的建安王也選了個側妃。
顧錦梔對選妃毫無興趣,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斜對麵那位著玄錦服的年上,總覺得這人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是夢裏白霧氤氳,記憶變得淺淡依稀,讓始終回想不起來。
夢裏的小錦梔不知道,他就是威名顯赫,名震大魏的蕭將軍嫡子。因為蕭家戰功累累,功高蓋主,他從十歲那年就了京,了顧家安放在眼底下用以牽製雍州的棋子。
此刻他神寥寥,坐在一片清歌妙舞中仿佛置事外。不知道為什麽,顧錦梔覺得,他看起來似乎有點落寞和孤寂。
是因為爹爹沒有給他賜婚嗎?小錦梔不太懂。
宴席散了,又在宮牆邊遇到了他。他一個人站在那裏,牆邊的紅梅掉了幾瓣鮮紅的花葉在他上,卻不過他周的戾氣。
小錦梔披上銀白的鬥篷,掙了侍的手臂朝他跑了過去。
他站在雪地裏,日映照得他的麵龐模糊不清,隻是看著遠遠朝他跑過來的銀白的小雪團。
天氣太冷,穿得厚。跑起來一晃一晃的,跟個了的棉花團似的。伺候的婢被甩在後,一溜煙就跑到了他跟前。
漫長的靜止中,他原本孤冷的神,仿佛在燈裏流出一容。
小姑娘比他矮兩三個頭還不止,站在他跟前得仰著頭看他。
五稚,臉頰嘟嘟的,聲氣地問,
“小哥哥,你是不是不高興?”
年忽閃了一下眼睫,沒有說話。
顧錦梔隻當他是因為沒有得到父王的賜婚而難過,於是聲音又甜又地安他,
“你別太難過啦!等我長大了...”
“啪”地一聲,有什麽東西掉到了的頭上。
顧錦梔倏地從夢境裏被拉回到現實。
抬手抓住掉在頭上的東西往下扯,掙紮著把腦袋了出來,這才發現那是一床厚被子。
顧錦梔迷茫地眨了眨眼,隻覺得剛剛那個夢十分真,好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可惜已經不記得那人是誰,也忘記了自己在夢裏到底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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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珩被顧錦梔拱了一夜,起來時眼下都帶了點灰青。
醒來的第一件事,他側頭看了一眼顧錦梔,的小臉漉漉,出了不的汗,看起來是已經退了燒。
念在還是個病人的份上,蕭珩沒跟計較,起更洗漱去了。
今天他們還得繼續趕路,如果順利的話,下午就能抵達雍城。
等到隊伍整頓完畢,蕭珩讓檀雲去把的主子喊起來洗漱用膳。
顧錦梔退了燒,神好了些,連早飯都多用了一點,看不大出昨晚還燒得快要掛掉的模樣。
因為高燒剛退的緣故,那莊子的管事給拿來了一件鬥篷讓披著。這件鬥篷是他兒17歲出嫁前做的,還沒來得及穿就小了,於是就這麽閑置在了娘家,然而給顧錦梔披著還有些長,擺拖到了地上。
蕭珩把攔腰夾帶到馬上,見病懨懨地躲進自己的大氅裏,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這才初冬呢,就這麽怕冷。那冬天一到不得直接凍死?
可是顧錦梔確實是怕冷。大魏都城靠近南方,就算是冬天也沒雍州這麽冷。
好在蕭珩上熱乎乎的,大氅隔絕了外頭的寒風,顧錦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然後從懷裏出那廚娘給烤的板栗,邊剝邊吃。
這會兒也沒像之前那麽怕蕭珩了。
蕭珩這個人雖然不就威脅要把丟回給老建安王,但是一路還是帶著,說明暫時對他有用。
可是對他有什麽用呢?
這幾年雍州和梁州打得頻繁,也許是真的要把當人質,拿去跟二哥談條件。
想到這裏,顧錦梔還是有點兒擔心。小時候跟二哥很好,要是真的因為的緣故讓梁州掣肘於雍州,那可就太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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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出發,趕路大半天,傍晚時刻,雍城就到了。
雍城是雍州的首府,定北王府就建在此。
大概是早就收到信說主子今天要回來,府門大開著,管家帶領著一眾仆從在門口等候。
管家大家都他何伯,從蕭珩他爹那輩就在王府裏伺候著,如今已經五十幾了,還在府裏忙前忙後。
蕭珩在大門前勒住了韁繩,剛把大氅撇開,顧錦梔就跟個不倒翁似的,小腦袋歪歪斜斜地從裏頭掉了出來,他連忙托住的腦袋。
蕭珩:“...”
何伯:“...”
仆從:“...”
這是哪兒來的小娘子?
要知道主公可從來沒有往府裏帶過人的。
眾人心中頗多疑問,可是都不敢去直視顧錦梔,畢竟這會兒誰也捉不跟自家主公到底是什麽關係。
蕭珩低頭一看,自己的錦上掉落了好些板栗的碎渣,一看就是某個正在睡的家夥的傑作。
他這一路巡查邊營檢查賬簿頗為辛苦,顧錦梔這個小公主倒是舒服得跟出遊似的,在他懷裏又吃又睡,哪裏有半點當人質的自覺?
蕭珩心裏有點不平衡,手住的小臉使勁掐了一下,語氣不爽地說,
“醒醒!”
顧錦梔的小臉都被他掐變形了,迷迷瞪瞪睜開眼,先是看見蕭珩那張冷的臭臉,然後才看見了他後高大的府門,以及上頭匾子上寫著的【定北王府】四個字。
哦,到了。
顧錦梔醒了醒神,拍掉上的食碎渣,然後十分自覺地在馬背上坐直了子,等蕭珩把接下去。
然而手等了半天,等來了寂寞。
蕭珩翻下了馬,就站在邊上抱著肩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
顧錦梔被周圍的人盯得有些燥,紅著臉小聲說,
“表叔,你不幫我一下嗎?”
這馬比還要高,這麽高跳下去摔著了怎麽辦?顧錦梔對自己的量很有自知之明,果斷選擇了讓他扶一把。
蕭珩勾了勾,賤嗖嗖地說,
“這還用本王幫你?大魏的小公主不是厲害得很嗎?”
顧錦梔不知道自己又哪裏得罪了他,可是他不扶下來,總不能一直坐在馬上吧?於是著頭皮求他,
“表叔...我好害怕...”
後宮生存法則第一條,會哭會鬧會上吊。
顧錦梔從小在後宮裏長大,小小年紀就學得了這一套髓。眼皮一眨,眼眶裏立刻就蓄滿了淚水,仿佛分分鍾就能掉金豆豆下來。
蕭珩對的演技早已悉了,在眼淚真的掉下來之前,他不耐地嘖了一聲,
“哭什麽哭,摔死你得了。”
話說這麽說,可是卻自然而然地手把抱了下來。
他材高大,抱著顧錦梔跟抱個小娃娃似的,不費吹灰之力。反倒是顧錦梔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手來抱,嚇了一跳,本能地摟住了他的脖子,轉瞬就被他抱下了馬。
一邊被他野地抱下了下來,一邊心想爹爹果然沒有騙,人就是要撒才會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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