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禮

游弓坐在沙發上，支著兩條長，一隻手百無聊賴地著耳釘。

聽見秦究的話，他抬了一下眼皮，冷冷的目從對方臉上一掃而過，又垂了回去。

不解釋、不反省、不搭理。

這態度，顯然是最難搞的那種刺頭。

•

154一進他們老大辦公室，就到了一陣窒息，活像到了政教。

“您找我？”

有考生在場，154表更正經了，說話都帶上了敬稱。

“第二次違規，罰是什麼？”秦究緩緩轉著手裏的筆，看向他，“一陣子沒來，我記不大清了。”

154木著臉沉默兩秒，說：“關閉。”

秦究：“……”

游的手指停了一下，終於抬起頭。

他表依然很冷，除了困懨懨的懶，看不出任何緒，但154就覺得他滿含嘲諷。

可能基因裏帶的吧。

也可能他們老大就容易吸引這種目。

秦究：“除了閉，就沒點別的什麼？”

154張了張口。

屋裏有什麼東西“滴”地響了一聲。

游目一，落在秦究手腕上。有什麼東西忽閃著亮了一下，聲音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154說：“看吧，加罰是違反規定的。”

秦究垂了一下眼，漫不經心地理著袖口，那道忽閃的亮跟著暗了下去。

再抬眼的時候，他的目跟游對上了。

“只有桌子椅子的閉室有點無聊。”他看著游，話卻是對154說的。

154點頭：“確實。”

“要不你跟他一起？好歹有個場景。”

154：“……”

這是罰誰呢？

秦究笑起來：“玩笑而已，別當真。”

154已經習慣這種神鬼莫測的混賬話了，他迅速鬆了一口氣，說：“那……還把他送去樓下，再睡三個小時，補完覺送回去？”

“我這是酒店鐘點房？”

154不吭氣了。

他眼觀鼻鼻觀口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新指令，便瞄了一眼。

沙發上，游正看著窗外，不知是發呆還是怎麼，一副“你們隨便搞，搞死算我輸”的模樣，態度極其不端正，冷傲散漫。

至於他們老大秦究……

他兩手鬆鬆地握著，目落在游素白的側臉上。

154覺得，對這位極其難搞的考生，他們老大應該是起了一好奇心，但不知為什麼，又顯得心不太好。

“老大？”154出聲提醒了一句。

又過了片刻，秦究才收回目，沖154提議道：“再去騙一個考生違規，跟他關一起。”

154：“……”

胡說什麼呢這是？

手腕又“滴”了一聲。

應該跟之前一樣，是一種示意和警告。154牙關繃了一下，秦究卻沒太在意。

“不關了，直接打發走？”

滴。

秦究“嘖”了一聲。

他想了想，問154：“上一個用過的閉室，清理了麼？”

154看了游一眼，非常茫然：“有需要清理的地方？？繩子收起來了，’滾你媽’的紙團我也扔了。”

聽見紙團，游著耳釘的手指停了一秒，但他依然看著窗外，冷著臉裝聾做啞。

秦究說：“另一間。”

154：“哦，還沒。本來要清理的，但考生違規太過集，我跟922還沒顧得上。”

“那就讓這位集的……”秦究頓了一下，看向游，“怎麼稱呼？”

游冷哼一聲。

“讓這位哼先生去清理吧。”

游：“……”

眼看著辦公室要發生兇案，154忙不迭應了聲，繃著臉迅速把危險分子請下樓。

•

樓下雜間。

922跟154挑挑揀揀找著工，真正罰的考生抱著胳膊靠在門邊，臉沉。

“別臭著臉。真打起來，你肯定打不過他。”922說。

可能是那個“解”字太了，922對游的態度改了一些，說話不像之前那麼公事公辦。

游沒吭聲，但從表看，顯然當他放屁。

“你以為001號著玩的？”922說，“我當年第一次見到老大……哪一場來著？在什麼野戰軍基地旁邊吧，記不清了。反正一條街！整整一條街，地上全是，他手裏拎著這麼個樣式的肩抗炮——”

“找你的桶去。”154繃著臉打斷他的話。

“哦。”

922意猶未盡地回憶了一番，又在154的視下正了神，沖游說：“你先過去，我一會兒把桶拿過去。”

•

游和154先去了那條長走廊。

“這些都需要弄乾淨。”154指了一下地上淌的跡，又走到關禿頭的閉室門前開鎖。

“你們以前是考生？”游突然開口。

154一愣，點頭道：“是啊，好幾年前了。”

“怎麼轉監考的？”

154斟酌了一下，說：“順利通過考試，績優秀。”

游皺起眉：“這考試究竟是什麼東西？”

154看了他一眼，有些含糊地說：“一種……特殊的篩選機制吧，考試嘛，都是這樣。”

游諷刺道：“篩什麼？膽子大的狀元？”

說話間，上次那種被窺視的覺又來了。

游朝頭頂瞥了一眼，依然是白生生的天花板，沒有什麼孔，也沒有東西勾著頭從上往下盯著他。

“什麼樣的人會被拉到這裏來？”他無視掉那種覺，繼續問道。

154想了想說：“異常危險的人。”

游面無表。

154想起那一屋子老弱病殘孕，又說：“……可能不太準確。”

游：“那這算什麼？靈異事件？”

154搖了搖頭：“不是靈異事件，是——”

滴。

又是那種聲音。

游回頭看了一眼，以為那位討厭的001監考跟過來了。

他看到後面空無一人，才反應過來，這聲提示來自於154。

154了一下手指。

他食指戴了個素圈戒指，一道警告意味的紅就從戒指下出來。他看到紅，便立刻閉了。

“這是什麼？”游問，“剛才那位001上也有。”

“違規提示。”154轉了一下戒指，擋住。

“你們也有約束和規定？”

“那當然！可多了！”922的聲音傳來。

他拎著一個鋁制桶，過各種跡走過來，“止聊危險話題，止濫用職權欺淩考生，止幫助考生作弊，止監考跟考生搞關係——”

游：“……”

“哦，當然，這點基本不太可能。”922說，“不打起來就不錯了，真打起來，止監考違規弄死考生……等等。”

“考生弄死監考呢？”游問。

922：“……”

“所以，你們違規會有什麼後果？”

154臉白了一下。

相對好說話的922都沉默了兩秒，然後乾笑著說：“別問了，反正很可怕。我目前還沒驗過，未來也不太想驗。”

“所以不要再問危險問題了，相安無事不好嗎？”922把鋁桶放在游面前，“好好通過考試，先爭取活著出去，有些事你自然就知道了。”

•

154不再開口，他把閉室的鎖卸了。

門一開，馨香撲鼻。

裏面除了，還有些殘渣黏附在地面和牆上。

游表厭惡：“……平時這些閉室都是你們掃？”

“當然不是靠手。”922著鼻子說，“不然跟懲罰我們有什麼區別？”

“噁心是有點噁心，但打掃總比關閉好一點。”

游冷著臉看向他。

922訕訕地說：“呃……對你而言，總比跟我們老大共一室好，是不是？”

說完，他拖著154忙不迭跑了。

走廊重歸安靜。

•

真打掃是不可能的。

游靠在門邊，冷眼掃量了一圈，然後拎著鋁桶接了一桶水，直接潑到房間裏。

水將跡衝開，那些黏附在地板和牆壁上的東西也被洗刷了一下，泛著白。

游蹲下•，他腳前就有一塊，細看像是骨渣，上面居然纏著一團黑長髮。

那禿頭腦子裏都存了些什麼鬼片？

游忍著反胃，冷臉進了門。

……

整個房間囫圇清掃一遍，水和殘渣裝了一整桶。

最上面的頭髮堆中，一片不知哪里落下來的皮突兀地纏在其中，皮泛著被水浸泡過的白，簡直像假的。

上面一道刺青格外顯眼，是個小巧簡單的風鈴花圖案。

•

三個小時後，922再次出發，帶著游回考場。

秦究活了一下筋骨，打算找154弄點食。結果打開辦公室的門，一桶殘渣恭恭敬敬放在他門口，旁邊夾著一張臨時扯下來的紙，潦草的字跡有些瘦長，寫著：

送你，不謝。

154的聲音傳過來：“老大，我打算烤塊牛，你要吃點什麼嗎？”

秦究：“……今天都不會。”

154：“？？？”

他拿著烤箱手套拐過來，盯著那個淋淋的桶看了三秒，說：“我覺得我今生都不會了。”

秦究摘下那張紙，靠在門邊細看了一會兒，問154：“同一個考生，第三次違規的罰是什麼？”

他說起話來不不慢，某些字眼還會略拖一下，以至於每句話都像一種漫不經心的挑釁。

154：“……應該不會再有第三次了吧？”

“萬一呢。”

154小心地說：“罰是咱們……全程現場監考，重點監控。”

秦究：“…………”

小樓靜得令人害啪。

作者有話要說： 覺前幾章可以改名《考生魂不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