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0

周婷馬上指派珍珠去了大格格住的屋子，大格格正歪在炕上，臉上帶著紅，綿綿的靠著枕頭，見到珍珠來了還想要坐起來。珍珠是代表周婷來的，哪怕是個丫頭，也不能躺在床上。

珍珠瞧這個樣子，趕擺手，走上去告了聲罪把手往大格格的額頭上按了按，大格格側著臉咳嗽兩聲，珍珠就問：“伺候的丫頭呢？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燒起來的？”

一問丫頭才知道，李氏那裡本沒有那麼多的人手來煎廊下的一排藥，小兒子那裡的人不好，只好把大格格這裡的丫頭給走了，院子裡一團，早上連個拎熱水的都找不到，全都去看著藥爐了，這兒只有兩個大丫頭流照顧，什麼事都要這兩個丫頭做，一個沒顧過來就吹了風。

太醫剛走到前院，還沒出府門呢就又被了回來，李氏院子裡的丫頭們趕四躲散著回避。大格格躺在暖炕上頭，帳子遮得嚴嚴實實的，只一隻包了帕子的手，太醫診了一回脈跟著等候的婆子到正院裡給周婷回話。

“怎麼一個還沒好，一個又病了？又是風寒？”周婷媽媽最相信中醫，一到冬天就去醫院裡排隊吃膏方，還每年都要買芝麻核桃磨吃，常說有病治病，沒病強。在這裡一直吃得好穿得好，三天五天就請一回平安脈，怎麼還能風一吹就倒呢？

太醫也覺得奇怪，這一年四阿哥府上的人生病也生得太多了些，他趕掉了一堆書袋，什麼“真虛損”什麼“邪因虛”，周婷半懂不懂，大概意思就是大格格累著了，再加上季節蘀，抵抗力弱的人就容易冒發燒。又囑咐病人好好將養，不要太過勞累這類的話，留下一張方子，著紅包走人了。

等太醫走了，周婷立馬去了大格格的屋子，李氏正坐在兒床前罵丫頭呢，周婷一進去趕站起來行禮，一張臉熬得黃黃的，眉頭皺在一起，這下就真顯出年紀大了，襯著平時的鮮裝扮像是老了五六歲。

大格格掙扎著想要起來行禮，李氏一把按住，不讓起來：“福晉恕罪，起不來呢。”

周婷本來也不會為難一個小孩，非要生病還起來行禮，但看李氏這麼做還是在心裡挑了挑眉，張口語氣就有些淡淡的：“你若缺人不拘從哪裡一些罷了，怎麼能讓吃苦。”

李氏的臉就有些尷尬，大格格嚅嚅的說不出話，兩個大丫頭也不幫李氏說話，只有大格格的嬤嬤在旁邊了一句：“小阿哥病著，側福晉辛苦……”

話還沒說完就被瑪瑙打斷了：“主子辛苦，難道嬤嬤也辛苦不，大格格病了，竟然沒有人過來回，嬤嬤是怎麼上的夜？”

有些話主子能說，下人不能說，周婷對丫頭婆子道一聲辛苦是們，鄭嬤嬤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馬閉上，周婷掃了李氏一眼，很知道這人在想什麼，兒子當眼睛珠子一樣疼，兒就要疏忽許多，這院子裡大格格還不一定能排上第三，下人們雖然不敢奉違，但藉口在李氏那兒幫忙點小懶肯定是有的。

周婷過了大丫頭山茶：“太醫說是勞累所致，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倒讓格格勞累了？”這話也是說給李氏聽的，慣常訴辛苦的，一聽這話就有些掛不住，又不好開口，臉從黃變青，帕子的那只手了。

“十月是主子爺的生辰，格格趕著想做繡件給爺當賀禮。”山茶一說完，大格格就抿起了，學了兩年鄉了，活計做得不壞，很想趁著阿瑪的生日顯擺一下，但越是心就越怕繡不好，都已經拆了好幾次了，再不趕就來不及了，這才做得晚了些，誰知道剛兩天就不了了。

“大格格這是孝順爺呢……”周婷還沒說話，李氏先幫起了兒，話還沒說完，周婷一個眼鋒掃了過去，李氏到底有些心虛，閉上不敢再說。兒病了一點都不知道，這屋子裡的丫頭也該打，竟然越過去找了福晉。

“知道你孝順，可也不能由著子胡來，嬤嬤們說了不聽，就該來告訴我才是。”周婷溫言，小孩只有□歲的樣子，細看的話，眉都長得像阿瑪，特別是一雙眉襯得小臉冷冷的，一看就知道是誰閨。

周婷安了兩句，又代下去不許再讓繡活，小孩著急了：“額娘！”這都月初了，眼看著沒幾天了，想做個繡屏，還得配上玻璃和木頭架子，這會兒趕都晚了，哪還能再拖。

“你子好了，你阿瑪才高興，旁的全是虛的。”周婷嚴厲地盯著丫頭們看了一圈，在瞧到鄭嬤嬤的時候眉了，李氏被住了把柄一個字也不敢多說，恭敬的送了周婷出了院門，一坐回來就埋怨：“就不能著人來說一聲？”

大格格心裡也有怨氣，雖然不去給周婷請安了，但日日都要去李氏的屋子裡看看小弟弟的，連著兩天沒去，親娘竟然也沒問一句，扭過頭不說話。最後是底下的丫頭遭殃，每人罰了一個月的月規錢。

丫頭們這些日子本來就忙得團團轉，沒盼到賞還多扣月錢，全都耷拉著臉，當面不敢議論，背地裡都說李氏不如周婷寬厚。

“這鄭嬤嬤也太不知道規矩了。”瑪瑙覺得只要是李氏院子裡的人就全都不順眼，就算過大格格有些面也不該當著周婷的面說那些話。

珍珠扶著周婷的手，一路從花園繞回正院一路說給周婷聽：“碧玉打聽過了，原來小丫頭是去跟李氏稟報過的，正巧小阿哥吐了藥，屋子裡忙一團，沒人理會。這才去了咱們院裡。”

“倒是個忠心的，只怕這回要吃苦頭。”周婷心裡在盤算另一件事，大格格的阿瑪的掛名丈夫要過生日了，要不是山茶說起來都不記得了，李氏恐怕也不記得了，兩個兒子就夠忙的，現在又加上一向省心的兒。

雖然現在甩手什麼都不管，但萬一這事落在上，肯定不能讓人挑出錯來，周婷努力回想去年前年的舊例，好像除了剛建府那年大辦了一回，這幾年都是請幾個兄弟，喝酒吃飯聽戲，眷裡喜歡熱鬧的隔著水臺聽戲，男人們更好辦，有酒就能打發了。

可今年要怎麼安排呢？家裡剛死了一個，又病著另兩個，周婷歎了口氣，決定先問冷面四討過主意再說，免得安排好了又不合他的心意。

胤禛沒有先到周婷這兒來，他是先去了李氏院子裡，李氏昨天準備的苦水沒倒出來，今天又添上了新的，整個人就像被浸在苦子裡，一張口就是哭訴，原來還有兩分撒的意思，這回沒顧得上掩飾全部倒了出來“大格格也太省事了些，知道弟弟生病就自己忍著不說。”“丫頭們不規矩，有什麼事不回我，竟越過我去回了福晉，這起子奴才，我忙了兩日就弄起鬼來。”本來還想再說說其它，引申一樣是周婷人盯著的院子啦，再比如周婷怎麼給眼看啦，說辭都想好了“福晉責備妾也是應當的，這是心疼大格格呢。”

沒來得及用上，胤禛就沉了臉：“既你顧不過來，就把大格格挪到正院裡去吧，等兩個都養好了，再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