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染站在自己的行宮外面,出神地看著天空。
現在的天空,蔚藍澄澈。
但知道,這其實只是潉營造出來的假象,真正的天空漆黑一片。
進“流浪紀元”已經一千多年了。
所謂的流浪紀元,便是指無家可歸,尋找新的家園的一個紀元。
世界之潉,載著兩座天下尋找著適合建立新世界的位置。
齊漆七這個新上任的天道,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得益於在終焉城見到的那九大真理,他長得很快,又是“葉”欽點,所以稱爲天道之路走得極爲順暢。師染分明地到,一些規則與錯誤,在被一點一點地修補。
也覺,這新任天道貌似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暫時也說不出來。
新的人皇,則由佔據了“煌”這個名字的傢伙擔任了。他將接替曲紅綃以前的職責與使命,代表萬意志,爲萬意志而前行。
歷史觀測者何依依默默無聞地遊在歷史長河之中,守護著歷史。
他是“流浪紀元”的命名者,舊紀元的讚歌也由他親自抒寫:
“天元紀的讚歌是‘重生’的讚歌。”
葉被胡蘭殺死後,傷心絕的白薇便獨自一人守著三味書屋,飄在那舊世界的殘骸之中,哪裡也不肯去。曲紅綃因爲是舊世界天道意志之下的人皇,所以,也留在了破敗的舊世界之中。臨行前,曲紅綃將敖聽心託付給了師染。
敖聽心萬萬沒想到,兜兜轉轉那麼多年,最終還是落到了“吃龍”的師染手上。
瞧著這座天下,乍一看,覺什麼都沒有變,但仔細一想,似乎什麼都變了。
這一千多年裡,天下格局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最大的變化就是,師染率領著雲,完了新任天道的考驗,爲了這座瘦弱的新世界的“新人類”,稱之爲“雲族”,佔據了天下格局的主導權。當然,聰明的,很巧妙地將“新人類”與“舊人類”融合了,組建了一個共同的文明。所以,這導致天下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實際上,真正的主導權落在了以師染爲中心的雲族手中,這地位堪比當初主導天下的“儒釋道”三家。
如願以償地完了雲一族最大的目標。
原本以天空爲大本營的,在綜合考慮之下,還是把大本營轉移到了地面,建立了一座等同於之前朝天城那般的獨立城池——驚煌城。
建立其驚煌城後,師染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雲一族的背叛者師九幽要來了他的頭顱。
殺死一個超者,在天道意志的幫助下,還是能做到的。
師染帶著師九幽的頭顱去見了的姐姐師千亦。如同最開始收走師千亦脈所答應的那樣,“下次再見時,師九幽的頭顱會擺在你的面前”。
而云族之外的格局變化,也是相當大的。
儒釋道三家,都發生了極大的轉變。佛祖、至聖先師以及道祖先後歸於天下,而各家的二祖又各自追尋人生意義,不再手三家之事後,三家的理念種種都發生了許多變化。
儒家,新聖甄雲韶的出現,爲儒家理念寫進一個“仁”字,大聖人周禮歸安,李命告老退居幕後,周禮的學生居心扛起大旗,了新的話事人。居心大刀闊斧整改儒家那些尾大不掉以及歷史留問題,摒棄一些傳統的陋習,修正思想理念,將“儒治天下”轉變“儒安天下”。而作爲一個以讀書爲主的學派,儒家不再爲讀書人心裡唯一的左右,以“宋書生”爲代表的新學派儼然了冉冉升起的新星——達家,達家以“包容、自省、取長補短、讀思想……”等基本觀念,到追捧,一千多年的變化裡,漸漸有了“在達家讀書,在儒家修煉”的認識。達家本是“包容”的,所以許多時候像是百家之結合,只要是讀書人,皆可達家之教。
而道家,則是徹徹底底走了“出世路線”。
二祖周伯一個“蝴蝶之夢”,讓道家走進了“神飛昇與超”的大門。這些年裡,道家沒什麼有代表的人出現,所以漸漸有些名聲不顯的趨勢。唯一能被人立馬想起的符號,大概也就是道家研究的“神飛昇與超”,開闢出了新的修仙系,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單純的境界劃分,融更高層次的“道心悟”。
佛家則是誕生了好幾位新的現世佛,一個明不清淨佛,一個妙不可言佛,一個真不可聞佛,以“妙不可言佛”爲主導。據說,這位妙不可言佛得到了佛祖的鉢,不過真假,誰知道呢。新的三尊佛改變了佛家的理念,不再在南疆佛國之地,大大方方地面向天下。佛家剛宣佈佛普度衆生示天下時,掀起了一陣南下取經,各地的取經人將正統佛經與信仰帶往全天下。
撇開三家,值得一提的就是白穗、李青青與第五鳶尾三人了。
白穗,應朝的夕公主,背離了應朝大帝白盡山的意願,沒有選擇爲應朝的第一位帝,而是爲了一個知名的小說家。當然,並非百家裡的那個小說家,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小說作者。完全顛覆理念的是,寫的小說都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每一個讀小說的人都能進對應的獨立的小世界,扮演小說裡蕓蕓衆生一員,從中獲得知識與長。
有人說,爲世人開闢了一條新的修煉之路,是大前輩,可以立新家。但憾的是,沒有人學得會的本領,所以時至今日,這個新家還是隻有一個人。
而李青青呢,這位青君大人居然選擇離神宮,將位置傳給了自己的得意門生溫早見手中。本人則去了聖天下,即原濁天下,接替赫連瑄,爲了天神族新的帝,維持那裡的秩序。事實上,赫連瑄從來沒有自己歸安後誰來繼位。李青青這種行爲,更像是一個賭氣離開的妹妹,最終還是與過去和解的表現。當然,這期間的細緻緣由不是看客們猜得的,反正李青青一個外來者都沒有被天神族排斥,又何必去想些有的沒的的事呢?
最後的第五鳶尾……
的事蹟並不顯赫,甚至於幾乎無人察覺。
說著值得一提,是在師染看來值得一提。
第五鳶尾在流浪紀元的第一百年,貌似覺醒了什麼,將家族託付給妹妹後,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去了哪兒,猜想著是不是突然想去遊歷一番天下了。但實際在,離開了清天下,去照料那些舊世界殘存下來的星辰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星,對應著深空中某顆星星。若是命星不穩,那自然是步履蹣跚,寸步難移的。新世界還未徹底落腳,太過孱弱了,以至於殘存的可被當作命星的星辰們時不時就逃逸一顆,如此下去,終究會落到沒有命星的況。
第五鳶尾的突然覺醒,改變了這種趨勢。數不清的星辰,在特殊能力的照料下,變得穩定而自然。
師染很多時候,閒得無聊了,便會請來打打麻將,排解一下無趣的生活。
一個,一個第五鳶尾,一個莫長安,當初的四人麻將小隊就差個葉了,而現在,那個位置被敖聽心頂替著。
師染答應了曲紅綃要好好照顧敖聽心,就是認真到片刻不離目的程度,可謂是溺到了極點。這自然是讓敖聽心有種被老媽子管教著的覺,叛逆得不得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時不時再個手,離開清天下好好打上一架。
敖聽心已經夠強了,一雙拳頭,打起架來可謂是碎星破月,但奈何還是拿師染沒辦法,每次都弄得渾狼狽,躲到北海想師父和師祖去了,過些時候,心好了再出來。
師染的生活,基本就在這樣的日子裡反反覆覆,兜兜轉轉。
站在驚煌城最高的賜天樓上,師染髮著呆,想著某人。
一直以來心裡都有個疑。
爲什麼葉消失了,自己卻沒忘記他呢?
師染記得在深巷書屋時,葉曾說過,如果他迴歸了,那麼他所有的痕跡都會消失,所有人都會忘記他。
但現在,沒忘記。
既然沒忘記,他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
時間回到葉被一劍斬殺後,某條混而複雜的時間線上。
海邊。
鹹腥的海風吹面,海鳥的聲鬧耳。
魚木靜靜地站在沙灘上等候。
某一刻,空間一下,一人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魚木笑著說。
胡蘭點點頭。看上去心很不好。
魚木問:“親手殺死葉的覺怎麼樣?”
“你明知道的,還問我。”胡蘭坐下來,抱著雙膝,看上去十分落寞。
“我知道,但你自己知道嗎?胡蘭,你不能逃避,還有很多很多的事等著你去做,我們現在,纔剛剛開始。”
魚木眼中閃爍著神的。
“唉,跟你猜想的一樣,先生本沒有任何抵抗,任由我殺死他。”
魚木一同坐下來,稍稍靠近胡蘭一些。現在的胡蘭的確需要的安。
“在濁天下的時候,我就大致明白了他求而不得的想法。”說,“那時候,他以爲我還沒覺醒,但實際上,我已經徹底覺醒了,想起了一切,關於他的一切。”
“那時候”,是在靈石渣火車上,魚木和葉相依安眠的時候。
覺醒需要契機,而契機往往在不經意間出現。在那樣一個彼此接的不經意之間,契機到來,魚木獲得了覺醒,回想起了自己爲“代言人”的一切一切。
“他說與‘葉’這個名字,相關的一切,都是於他而言重要的羈絆。”
魚木笑道:“換個說法,他想留下來。但他自己做不到,他是永恆的化,無法背離那九大真理。所以,他需要人幫他。”
在最初同葉一起遊歷天下那段時間裡,魚木一直在,一直在觀察。事實上,即便是師染、秦三月,甚至於白薇,都沒有在那段時間裡更加了解葉。與葉之間的羈絆,是超出世界的,是超出世界法則的。
所以,才能面對葉十分堅定地說出那句話,“我要找到一個殺死你的辦法”。
就結果而言,魚木做到了。
時至今日,胡蘭領悟的那“一劍”劍意,也是沒有預料的。那“一劍”到底爲何而生,是葉促的嗎?魚木不知道葉在思考什麼,但相信,當葉第一次看到胡蘭領悟出那“一劍”時,一個想法就在他腦海中誕生了。只是,那時的他並不堅決,或者說沒有一個“我必須要留下來”、“我單純聽從我的心而留下”的理由。
他那時是糾結的。魚木相信,葉看到胡蘭這“一劍”時,心一定是複雜的。
正是察了這一點,篤定,在面對胡蘭這一劍,葉一定不會去抵抗。因爲,他本就希這一劍斬在自己上,將他從永恆意志斬落。
在濁天下,人皇登基儀式要被破壞時,葉出手了,沒有當一個看客。魚木那時候並不明白他爲何之前一直強調自己要當一個看客,卻在最後關頭走進舞臺,爲何又再那之後連告別都不說一聲,而直接離去。
在之後的思考裡,明白了,葉本就是表出了他的意思: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的,我等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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