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走到底潘時再沒接到賀秀芝的任何電話,他以為那個人已經放棄和他通了。
他覺得這樣也好,他們本就沒什麼好說的。
不安的緒在步三月之後更甚了,因為距離他和宋媛先前約定的半年期已越發臨近。
半年,從去年9月5日,到今年的3月5日。
而如今已近3月5日,最近潘時的緒有些說不出的複雜,他再也不敢去問關於未來的決定,更不敢和提起那份協議。
就連立棋這幾日都發現了潘時的心不在焉,他覺得奇怪,但那是他們大人的事他不問。
3月3日,這天晚上吃罷晚飯之後潘時便一直找機會和宋媛談判,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晚上八點,他站在臥室門口抬手敲門,無人應聲,但門是虛掩的。
潘時推開那扇門,目是空的臥室,衛生間裡約有水聲傳出。
他起步尋著聲音走過去,卻在經過床頭的時候被上面放著東西吸引了視線。
那是他先前留給的離婚協議書。
潘時楞了片刻,心跳時常,這時候拿出這東西是要做什麼?
他起步走過去隨手翻過那份文件,目落在簽名,那上面原本有他簽好的名字,但現在……
翻著文件的手一抖,他轉看了看衛生間的方向,忽然再也沒有勇氣踏進去。
——
宋媛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臥室裡沒人,屋子裡的擺設看著和之前也沒有毫的異常。
唯一有異常的,便是床頭臺燈下的那份文件方便的筆,擺放的位置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
有人進來過?
宋媛起步走過去拉開那扇門,客廳的燈已經關了,潘時房間的門也是關著的。
至於立棋,這個時間一般是不太可能來房間的。
宋媛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或許只是之前記錯了。
關門回臥室,將那份文件重新放回屜裡。
這一夜對於潘時來說,是個不眠夜。
3月4日,宋媛照常上班。
自從同住一屋之後,接送孩子的事多數是潘時。這天和往常無異,潘時送了立棋去學校,然後回公寓。
他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
縱使不舍,但他明白有些分別是必須的。
可以努力,但萬不可強求。他的目的是給幸福,而非委屈。
同是這一天,賀秀芝的助理給潘時發了一條信息:賀士已乘坐早上九點十分的飛機,飛往臨海。
潘時初看這條信息忍不住皺眉,然後他選擇對這條短信視而不見。
步三月的天氣,氣溫時高時低,但擋不住春日氣息蔓延,整個城市似乎都顯得朝氣蓬。
宋媛進蛋糕店,像往常一樣開始換服,帶口罩開始這忙碌的一天。
這一天本該在平靜和忙碌中過度,但到底是有所不同的。
傍晚十分,蛋糕店忽然接到了一份特殊的訂單。
做蛋糕的人來電說,要做一份不同尋常的蛋糕,想要和店裡的蛋糕師傅親自通,報酬不會。
這些業務本不是宋媛的日常,但對方點名要親自去,也只能親自過去一趟。
記下地址和聯系電話之後,換下服就出去了。
上車前宋媛給潘時去了電話,他去接孩子,順便說了下店裡的況。
約見的地點,是一家市中心的咖啡店,對方特意定了包間。
宋媛趕到的時候,距離是五點二十三分。
這個時間清楚的記著,因路上的短暫堵車,造了比約定時間晚了三分鐘。
有生以來,第一次遲到的經曆。
宋媛問了服務生一路小跑去了三樓,站在門口深吸幾口氣,然後抬手敲響了那扇門。
這一面,本以為和往常客戶見面無異,但後來再想起這場見面,總忍不住心緒萬千。
“進來。”門傳來的,是一道有些低沉的人聲音。
宋媛擰開門把之後,推開那扇門進去。
屋子裡的人似乎將窗簾拉上了,線很暗,且並未開燈。
尋著微弱線,看見了坐在角落憑著咖啡的人。
是個中年人。
宋媛在朝著看的時候,這人也在朝著看過來。
“您好。”宋媛點頭打了招呼走過去。
對面的人放下咖啡杯,然後手說:“坐吧,我就是打電話去你們店裡,指明要你過來的人。”
“好、”宋媛應了聲在面前坐下,在對面坐下給遞來了店裡的宣傳畫冊。
果蛋糕店在臨海已經有將近二十年的曆史,開的分店幾乎遍布各地。
這些年參加比賽獲得的疙瘩獎杯也是數不勝數,這本畫冊裡放著的都是這些年獲獎的作品圖片。
宋媛說:“您先看看,有什麼構思我們再通。”
“好。”對面的人手接過,但只是隨手翻看了兩頁便再也沒有翻看。
隨即這人抬眸看向宋媛問:“我只想看宋小姐的作品,有嗎?”
宋媛楞了下,然後笑著點頭:“有的,請您稍後。”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相冊遞過去:“這些都是我職後的作品,歡迎你指點一二。”
宋媛的話說的很謙卑,對於一個只花了兩個月時間,便順利升職為師傅級別的人來說,這些年屈指可數。
用曾帶過的師傅的話說,是難得的適合這個行業的人。
人拿過的手機,一張張翻看起來,真的看的很仔細,起初是蹙眉的,後來蹙起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
不急著發表自己的想法,一張又一張翻過每一張照片。
然後將那只手機遞給宋媛說:“我說幾句我的愚見,若說的不對宋小姐不要介意。”
“不會。”宋媛笑道:“您請說。”
那人點了點頭向窗外,“從你的作品中不難看出,職之初你心鬱結。凡是自由發揮的作品,多彩較重。中期的時候,你應該被什麼事影響了緒,作品彩也跟著變多。到了後期乃至最近,那些作品看著就自然、平和多了。我能不能猜測,你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你對未來抱有期?”
宋媛有些詫異的看著對面的人,是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一個不相幹的人將這段時間的心路曆程窺的一清二楚。
開始不止是用看客服的目去看對面的人,因為看出這人應該是花了心思而來的。
如此一想,不由輕笑道:“是的,作品最能現一個人的心境變化。現在的生活我不能說很滿意,但我的心境確實如您所說,平和不。至於未來,沒走到那一天誰也不能保證它到底什麼樣子,但未來確實可期。”
對面的人楞了會兒,然後看向笑道:“你就不問問,我到底是誰嗎?還是你已經猜到什麼?”
賀秀芝這趟過來,助理確實有個潘時通過氣,這事知道但沒有阻止。
有時候不阻止,便意味著默認。
不太確定,潘時是否已經將和的事告知宋媛。
宋媛笑著搖頭:“我不知道您是誰,如果您想對我說的話,我願意洗耳恭聽。不過我想這次我們見面的主要目的,應該還是說一說你的對作品的要求。”
賀秀芝楞了下,這麼說潘時還沒有將那些事告訴對面的人?
那麼今天還要亮明份嗎?
這個已在商場爬多年的強人,忽然有些遲疑。
恍惚間只聽宋媛又問道:“請問,你到底想要我們幫您做出怎麼樣的東西?你的想法,可以和我通。我的作品中,有沒有合您心意的呢?”
賀秀芝很快回神,看向宋媛說:“抱歉,你的作品中沒有令我滿意的,它們都不符合我的心境。”
宋媛怔了下,還是禮貌笑問:“那您可以說一說您的要求,我還可以回去和其他師傅商量一下,屆時……”
“不,我只希這蛋糕的從頭至尾由你一人完,只能由你完。”
面對對面人的過分執著宋媛不能說不詫異,開始約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對,但一時又說不上來。
宋媛又笑問:“那麼,您的要求是?”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我這只蛋糕是要送給……我兒子的。“賀秀芝語氣有些輕忽神也變得縹緲:“我們已經有五年沒有好好坐下聊天了,我只希他看見這只蛋糕能原諒我從前犯下的錯。不敢奢求他還能我一聲母親,但他能明白,我對他的關心是真的。”
這應該是宋媛第一次接到這樣的要求,不能說奇葩,但確實有些象。
笑笑提議道:“恕我直言,您與其將希寄托在一只不會說話的蛋糕上,倒不如親自和他見一面說清楚來龍去脈,這樣應該更直觀。”
賀秀芝聞言輕輕搖頭:“他不想見我,他不會想要見到我。這世上並非所有誤會可以用語言解釋清楚,我你做這只蛋糕,只是想告訴他,更期他能放下過去,往後和他妻子幸福的生活。他瘋狂的那個子,大約並不知道他的有多深厚。他看似活潑,但並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
“宋小姐,不知道你邊有沒有這樣的人?”
這個問題有些難住宋媛了,不是說好來討論蛋糕嗎?為什麼這話題忽然就轉到私人生活上了?
宋媛笑笑說:“我們還是說回蛋糕吧,您的要求太象了,坦白說我覺得有難度。”
“難度是有的,但我確定這個難題只有宋小姐能幫我解決。除了你,別人都不可以。”
這人似乎就是選定了,宋媛猜不這到底是為什麼,但公司有規定不能將送上門的客戶往外推。
所以對面的人的要求,無法拒絕。
既然拒絕不了,那麼也只能盡可能的滿足對方的要求。
宋媛低頭翻開記錄本說:“按照您的意思,是承認當初是您的錯誤,才造的母子失和?您現在的主要想法,是承認錯誤,而非求得原諒?”
看著對面人微微蹙起的眉頭,宋媛又說:“或者我該說,承認錯誤是主,求原諒是輔。”
“是。”賀秀芝這次毫不遲疑的承認了自己的想法,並且開口說:“當年他和我決裂,也的確是因為氣我太口是心非,我的確不是個好母親。我裡說著不需要他原諒,但心裡卻一直奢他的原諒。我是矛盾的。正如我現在來到他的城,卻仍舊在糾結到底去不去見他。”
宋媛握著筆的手一,停住是因為被對面人的最後一句話影響了。
後來一一將賀秀芝的要求記錄下,又再三確認之後讓對面的人在上面簽字。
賀秀芝這些年的簽名多數龍飛舞,但今日一筆一劃的寫著,格外認真。
字跡也格外的清晰。
將筆遞給宋媛說:“我的事就麻煩宋小姐了,按照慣例我要先預付百分之二十的定金。但我這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所以我今天一次將全款付完已彰顯誠意。這麼一來,宋小姐也可以全心全意思考蛋糕到底怎麼做。”
宋媛聽罷點頭道:“如果您要求的話,我這邊沒有意見。”
指著書上一頁的二維碼說:“掃這個支付就行。”
付款結束之後,給賀秀芝開了簡單收據:“如果需要更換發票的話,等您確認收下我的作品之後,給您一並開。”
賀秀芝點了點頭,到底忍不住好奇問了句:“您真的不好奇,我為何非你不可?”
“不用好奇,您選我亦代表您對我的信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全力幫您完心中所想,不辜負您的這片信任。”
從事了服務行業之後,宋媛也算見識了形形的人。
好奇心不能說已死,但那些事客戶願說就聽著,要是不願意,自然也不強求。
收拾了東西之後,對面的人忽然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那個人什麼,喜歡到不顧一切也要堵上一生幸福。但既然是他喜歡的人,我自然也會願意試著去信任。”
這話宋媛聽著有些怪,似是話裡有話,但再看對面的人確定自己此前沒有見過這人,是陌生的面孔。
但好像又有些不對勁,竟然在對面人的眉眼裡看見了一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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