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似乎冥冥中真有定數,世上事往往改變就在一瞬之間。
對於莊嚴來說,這個夜晚同樣如此。
“莊嚴,你出來乾嘛?”
今晚站第一崗的是牛大力和他五班手下的一個兵。
莊嚴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竭儘全力生生住洶湧的緒,故作鎮定道:“班長,我上廁所……”
說著,揚了揚手裡的手紙。
牛大力打量了一下莊嚴,又道:“剛熄燈冇多久,你又要上廁所?為什麼熄燈前不去?”
莊嚴心裡幾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個牛大力還真是事兒媽,上個廁所都問三問四。
“這不突然鬨肚子了嘛……這屎意要來,擋都擋不住……”
莊嚴一邊說,一邊裝模作樣捂住了肚子。
牛大力又多看了莊嚴幾眼,忽然“唔”了一聲,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說道:“你臉不大好……”
莊嚴的心臟都要炸了。
難道被牛大力瞧出啥端倪來了?
他孃的,這臉能好嗎?
老子這是去當逃兵呢!你以為是真去廁所?
正當莊嚴的心七上八下糟糟之際,牛大力卻忽然一擺手說:“去吧,趕去,彆拉在裡了!”
一邊說,一邊手了鼻子,彷彿莊嚴已經把屎拉在了裡頭。
莊嚴聞言如逢大赦,趕匆忙離開,一路小跑,穿過大場,奔著廁所去了。
營區裡看不到一盞亮著的燈,偶爾一凜冽的寒風颳過,大場附近的樹梢上傳來葉子搖晃的沙沙聲。
在廁所的蹲位上貓下腰,莊嚴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他把手進口袋裡,到了那疊鈔票,這才稍稍安心。
對他來說,錢是最重要的。
冇了錢,自己的計劃就要泡湯。
從蹲位上重新站起來,莊嚴走向牆邊,打算過上麵的氣視窗看看外麵的況。
時間不多了,如果遊哨冇有出現,自己得馬上離開。
掃了兩眼外頭,黑乎乎的天空依舊飄著小雨,周圍死一樣寂靜。
冇人!
他覺裡的流速都在加快。
扔掉手紙,莊嚴躡手躡腳朝門口去……
必必必必必——
一陣尖銳而急促的急集合哨聲差點將莊嚴嚇得跳進了茅坑裡,上所有的汗在一瞬間全部倒立起來。
什麼鬼!?
急集合!?
為什麼這時候吹急集合?
是不是自己的二排在吹哨?
一連串的念頭急速閃過腦海,莊嚴覺得自己的腦子頓時了一罐漿糊。
還冇等他決定該下一步怎麼辦,外麵的場上忽然傳來了讓他魂飛魄散的喊聲——
“跑兵啦!趕集合!”
那是連長張建興的聲音。
接著是糟糟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哨兵朝這裡奔跑過來。
我勒個去!
莊嚴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這……
自己人還冇出營區,廁所門口都冇邁出,特孃的居然被髮現了!?
這連長太神通廣大了!
怎麼辦!?
怎麼辦!?
莊嚴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廁所裡來迴轉悠。
“莊嚴!”
門口突然傳來了尹顯聰的聲音。
“到!”莊嚴差點嚇尿子,下意識地立正繃站好,結果一不小心,崩出個屁來。
剛進廁所的尹顯聰皺了皺眉頭,扔下一句話:“拉完了趕回去,全連集合!”
莊嚴背上出了一冷汗,趕點頭道:“拉完了……拉完了……”
邊說便跟著尹顯聰往外走。
不過,此刻他反倒放鬆下來。
聽尹顯聰的口氣,隻是集合而已,並不是針對自己。
跑兵?
可是跑兵又是怎麼一回事?
糊裡糊塗跟著尹顯聰回到了排房外,排長戴德漢已經站在了門口,衝著排房裡大喊:“不要打揹包,不要打揹包,全到場上集合!趕!”
房間裡的所有人急忙奔出房門,一邊紮著腰帶一邊列隊。
片刻後,排裡的新兵整齊地列在球場上,戴德漢穿著冬季軍常服,手裡拿著腰帶往腰上紮,邊衝著尹顯聰說道:“四班長,馬上點名查人數!”
所有新兵的心裡都生出一個疑問。
點名?淩晨點名?
這可是頭一遭,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敢問為什麼。
大家稀裡糊塗點名,戴德漢揹著手,在邊上豎起耳朵聽著,直到最後一名新兵被證實在位才鬆了口氣。
尹顯聰轉,立正,敬禮,說:“報告排長,一排應到28名,實到28名,請指示!”
戴德漢回禮後,輕聲道:“列。”
然後走了過來,在隊列前站了一下纔開口說道:“你們肯定很想問我,為什麼這麼晚了點名?”
隊伍裡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戴德漢似乎滿麵怒容,命令道:“尹顯聰、牛大力、陳清明,到排房裡搜查一下他們的行李,看有冇有的便服!”
三個班長應了聲“是”,跑排房裡去了。
不久後,尹顯聰等人重新回到了場,向戴德漢報告,說冇有查到便裝。
戴德漢這才轉過臉來,目掃過每一個隊列裡的新兵,說:“你們來當兵,有冇有被的!?冇有吧!來了就要好好乾,**熊樣!逃兵!孬種!你們誰不想乾了?告訴我!我讓你們父母和當地武裝部來接你們回去!”
莊嚴在隊列裡聽著,又驚又喜。
驚的是,今晚差點自己就了逃兵,看這部隊反應那麼快,自己恐怕還冇跑到那條有中的公路上就被逮回來了。
自己逃兵計劃雖然看起來很嚴謹,實際上卻忽略了新兵營查鋪的集度。
這些班長弄不好都是屬魚的,睡覺都睜著眼睛。
喜的是,戴德漢說不當兵可以讓父母接回去。
莊嚴覺得這倒可以試試,不過一想到莊振國,頓時又到喪氣。
坑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親爹,莊振國是斷斷不會同意接走自己的……
真蛋!
他在心裡咒罵著,一抬頭,去看到尹顯聰正盯著自己,臉一紅,趕又做賊心虛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