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聽到李有得的聲音心裡一個哆嗦,聽聽,這怒氣……看來那位蔣姑娘真的是超級寵啊,為了自己的小命,唯有努力裝虛弱一途了。
心思一定,陳慧便故意了氣,艱難地抬頭仰視著李公公,爭取讓他看到那通紅的眼眶和眼底的淚意。
李有得眉頭皺起,原本盛怒而來的緒猛地一滯,語調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你……你這是什麼樣子!」
陳慧麵一黯,滿臉的自責與愧疚:「是、是慧娘不好,沒能讓自己以最好的儀態麵對公公。」雙手用力撐地,似乎正嘗試著想要站起來,然而卻有心無力,最終也隻能虛虛地靠著床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沒能挪回床上去。
李有得雙抿,神實在稱不上是友好。
今日他剛下值便聽到小六回報了下午的事。據小六所說,梅院的丫頭弄壞了蔣姑孃的簪子,蔣姑娘邊的丫鬟打算對小懲大誡時卻被趕去的陳姑娘打斷,不肯讓那小丫頭罰。一邊護著自己的小丫頭,一邊為了娘親的不肯善罷甘休,自然便杠上了。讓他覺得詫異的是,陳慧娘竟自願跪了一下午!
……李有得不知道的是,小六想要明哲保,在陳慧趴下前就躲進了廂房,等他出來時,陳慧早已恢復了跪姿,他並不知道中間很長一段時間陳慧是趴著的。而蔣碧涵那邊,清淑本就不可能像打小報告的學生似的說「陳慧娘假裝下跪卻趴了一下午」,況且,在清淑以及倚竹軒的人看來,陳姑娘跟蔣姑娘本就沒有可比,他們這些下人是必須有所顧忌,可若是李有得本人,自然會給予陳慧娘嚴厲的懲罰。
李有得對於陳慧娘會護著小笤一事並不意外,先前不也因為小笤而屢次妥協麼?
他盯著陳慧看了好一會兒,下一抬,咧了咧似是笑了,明知故問道:「慧娘,這是怎麼了?斷了?」
陳慧默默咬牙心裡狠狠呸了他一聲,也不盼個好,但麵上並未顯分毫,當做一個完全聽不出他話裡諷刺意味的傻白甜,隻是激又純良無比地笑道:「多謝公公擔心,慧娘沒斷,就是跪得久了,氣淤堵,有些不適罷了。」說著還狀似無意地了自己的膝蓋。
李有得皺了皺眉,視線順著的作看了過去,隻見那兩條裹在薄薄的中裡,細長脆弱好似輕易便能折斷。在心底升起一異樣緒之前,他猛然回神譏諷道:「慧娘,這可是你自找的,既然是你底下的丫鬟壞事,罰一頓也便罷了,還用得著你這個當主子的替領罰?沒人讓你跪!」
說到後來,他語氣愈發尖利,似是氣得恨不得狠狠罵一頓。
陳慧怯生生地看他,模樣楚楚可憐:「慧娘也是為了向蔣姑娘道歉嘛。小笤笨手笨腳,實在可惡,但歲數還太小,怎麼得起打?我這個做主子的,教導無方,自然應當自己領罰。公公,蔣姑娘那邊如何了?先前說原諒了慧娘和小笤,隻是那畢竟是娘留下的唯一一樣品,慧娘隻怕是礙於麵子才忍下這口氣……隻是慧娘也沒什麼好東西,無法聊表歉意……」
若清淑此刻在場,隻怕就要當場衝上來跟陳慧來個單挑了……哪來的原諒?胡扯!
陳慧說完便略有些張地觀察著眼前之人的神,知道他來之前必定去過倚竹軒,也不知那位蔣姑娘會怎麼跟這死太監說?按照的猜測,隻怕會模稜兩可,語焉不詳,話中有話,讓他自己往想要的方向猜吧。那就太好了,給了完的發揮機會。說話喜歡拐彎抹角真是他們這些人的敗筆,就絕對不會這樣,看,現在話都讓說了吧?
見陳慧說著話便似是愧疚地垂下了視線,李有得目一凝,頭一次覺得此事難辦。
蔣姑娘那邊的緒他必定要顧著的,可陳慧娘這邊……跪都跪了一下午,這都跪壞了,他怎麼好再罰?況且也不是陳慧娘之過。
「行了,這次的事兒與你無關。」李有得似是看不慣陳慧似的,擺擺手道,「趕滾回床上去,看著礙眼!」
陳慧心中一喜,在小五的攙扶下坐回了床上,之後小五便忙跟著李有得走了。
隻是還沒等陳慧真正放下心來,便聽走到門外的李有得對邊小廝道:「把那闖禍的丫頭給我綁了……」他頓了頓,本打算把人送到倚竹軒去讓蔣姑娘隨意理,但想到的子,他又改了主意,「打十!」
在陳慧一愣神的功夫,便有人去廂房抓小笤,立即從床上翻而下,驀地衝出屋子時便見小笤嗚嗚低泣著被架了出來。看到那架勢陳慧眼睛都紅了,到底想起自己還「傷著」的膝蓋,故意踉蹌了一下,便向小笤邊撲去。
陳慧計算得很好,的落點正好就在小笤邊,剛好能藉助穩住形,又能做出一副弱不風的模樣。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當聽到後傳來的靜,李有得驀地回頭,恰好見陳慧「摔」出來,他下意識地手攔,因二人距離不遠,他的手臂剛剛好落在腰間,隨後在猝不及防的況下被陳慧撲出來的慣帶了個踉蹌。
「公公!」
「姑娘!」
數聲驚呼之後,陳慧瞪大眼看著下半個子給當了墊的男人,心裡不但沒有一點激之,還把他痛罵了一頓。他了點零件,難道連神經係統都出問題了嗎?就不能控製一下他的條件反?被撲倒摔地上的痛,他肯定要算頭上了!
陳慧眼眶一紅,地說:「公公,您對慧娘真好……」說著,乾脆腦袋一低,靠在了李有得口,還依似的蹭了蹭,低聲道,「慧娘……慧娘……」故意在這裡含糊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公公……」
在這個時代,很有人能見到一個子當眾主抱住一個男人,即便是不止看過這事一次的小五和小六,也無法見怪不怪,而是各自轉開了視線,表古怪。
在這一片寂靜中,耳朵著李有得的膛等著他惱怒把推開的陳慧聽到的卻是腔中越來越響亮的心跳聲,以及被著的人的沉默。
……被暈了?
陳慧慢慢抬頭,卻正好對上李有得那瞪著的視線,他麵嚴肅,臉上的似乎僵了,以至於顯出幾分冷意,陳慧的突然抬頭驚醒了他,他突然尖聲道:「起來!」
陳慧眼睛眨了眨,細聲細氣地說:「公公,您對慧娘這麼好,不如也饒了小笤吧。我用慣了,不想換別的丫鬟。若……若蔣姑娘還是覺得不能解氣,那就打慧娘好了。隻是慧娘子也沒比小笤好多,別打十那麼多好不好?就……」似乎想了想,出一指頭在李有得眼前輕輕搖了搖,撒似的說,「就一下,讓蔣姑娘聽個響兒,好不好?」
人在懷,又輕言語地嗔著,很有正常男人能拒絕對方此刻提出的請求,不過李有得缺了二兩,自然不是什麼正常男人,他抓著陳慧的肩膀把往旁邊一推,眼睛往旁一掃,小六便慌忙上前將他扶起。
等李有得站直了,整好裳纔看向陳慧時,心突然一。
陳慧沒有起,隻是曲坐在地上,一手撐在後穩住形,微微仰著頭,雙抿,那一對清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著他,眼底似乎還有氤氳水霧。
李有得在眼裡看到了委屈和傷心。
半晌,陳慧失般先收回了視線,轉頭便抱住了小笤,輕聲哽咽道:「小笤,我對不住你……」
「姑娘,小笤不怪姑娘,都、都是小笤的錯……」相比較於陳慧的「矜持」,小笤哭得眼淚鼻涕都是。
陳慧心裡彆扭,唉唉,別我上啊……
除了小笤的哭聲,梅院裡無人說話。
片刻後李有得哼了聲道:「哭什麼?晦氣!」
他似乎不樂意再聽這晦氣的哭聲,轉頭便走。跟他來的小廝們麵麵相覷,急忙跟上。
哢嚓一聲,梅院又一次鎖了起來。
陳慧鬆開小笤,的腦袋:「別哭了,已經沒事了。」
小笤忙拚命去的眼淚鼻涕,連連點頭:「謝、謝謝姑娘!小笤的命是姑娘救的,以後、以後小笤不會再連累姑孃的!」
「別這麼說。」陳慧攙著小笤站起,笑得十分開心,「我剛剛發覺了一件有趣的事。」
剛纔不小心摔了被那死太監接住是的失算,但那之後的一切,卻是在今天猜測到蔣姑孃的意圖之後的臨場發揮了。蔣姑娘可以試探,怎麼就不能試探那死太監了?哎呀,蔣姑娘這回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多虧了蔣姑孃的舉,才反應過來,這些日子時不時給那死太監搞點事,好像還真有一些形的收穫了。猜,那死太監對的態度,應該是於「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階段吧?即便那死太監不是個真男人,當有一個還算漂亮的子不停喊著「我是你的人」,即使明知那不是真心話,心底某還是會有所的吧?特別是邊還有個總也不給他好臉的蔣姑娘做對比的況下,效果就更明顯了。想想看,之前都那麼乖巧了,他還突然給找事做,故意折騰,不正表明瞭一種特殊態度麼?否則的話,他直接關著不理,本什麼花樣都翻不出來。再說剛才,他明明說要打小笤十,被那麼一打岔,他居然就真的不追究跑掉了……真是有意思。
小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