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古怪老頭跟艾衝浪結忘年時，一個是準大帝，一個則隻是一名小小的武徒。

可謂相識於微末。

而相識於微末的，並無多功利。

當然，如果不是艾衝浪的猴子酒相，如果不是艾衝浪的資質尚可，古怪老頭恐怕也不輕易『坑』。

……

相較起董萬農來，艾衝浪更願意與古怪老頭同行。

一行十四人，除了艾衝浪和任我飛外，董萬農從未正眼瞧過其他人。

這也讓艾衝浪頗難做人。

他為主心骨，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可董萬農卻一直拉著艾衝浪和任我飛談天說地，本無視金大炮等人的怒火。

三大活寶、曾浪等人均是悶悶不樂，完全沒有之前『風塵十四俠』同行時的那種輕快氣氛。

至此，雷嘯天、風無痕等人方纔明白古怪老頭為何不願跟董萬農一路同行。

這哪裡是遊歷江湖？

本就是找罪！

艾衝浪也很無奈，隻是暗示曾浪等人稍安勿躁。

他心中一直在思量：如何才能甩開董萬農，還風無痕、曾浪等人一個正常的遊歷驗。

……

艾衝浪一行雖說仍是十四人，但卻不能再以『風塵十四俠』相稱。

畢竟，董萬農和任我飛都是我行我素、利益至上的行事風格，完全跟『俠』字不沾邊。

他們行事向來唯心不唯，又怎在乎區區俠名？

在二人看來，那些被世人所讚頌的俠客，大都是道貌岸然之輩，或者是沽名釣譽之徒。

跟自己的利益沒有太大衝突，或者有利可圖時，這些俠客必定會出麵主持正義，博取一些名聲。

一旦遇上骨頭，或者可能會踢上鐵板，這些俠客很可能就會銷聲匿跡，玩起了失蹤。

董萬農是活了五百多年的老怪，任我飛也是兩世為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哪裡還看不？

用董萬農的說法，真小人遠比偽君子可。

他寧願跟真小人打道，也不願跟偽君子搭一句言。跟真小人往，至沒有那種如鯁在的噁心。

……

艾衝浪雖說名震天下，但他終究還是一名年青人。整日跟兩名老怪廝混在一起，實非所願。

加之三大活寶看向董萬農的眼神越來越不善，艾衝浪隻得支走了董萬農。

理由，正是投其所好。

「董老哥，你可知為任老哥重塑的千年青蓮和晶冰蠶從何而得？」艾衝浪丟擲了自己的餌。

「不知！」

「那你可知道域外三國？」

「這個當然知道，與南荒相鄰嘛。」

「那千年青蓮和晶冰蠶，正是得自域外三國。那裡天寒地凍，天材地寶倒是不。」

「既如此，那咱們就別再浪費時間了，直接取道域外三國打劫一波！唉，早知域外三國如此富有，當初就應該前去走一遭。」

董萬農果然上鉤。

……

「唉，短時間怕是不啊！」

艾衝浪搖頭嘆息道。

「艾小子難道還有什麼大事要做？」

「滅門之仇、殺之恨，算不算大事？」

「當然算！」

「小子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報滅門之仇，泄殺之恨！因此，恐怕陪不了董老哥了。」

「殺之恨老哥倒是知道，李樹學那傢夥不是被你強拉下馬了麼？此恨當是已經報了吧。還有，你小子不是活得好好的麼？哪來的滅門之仇？」

麵對董萬農滿臉的疑，艾衝浪隻說了四個字：「南域，艾家。」

……

董萬農略一思索，點頭道：「嗯，好像聽說過南域艾衝浪突遭滅門之事。得有二十年了吧？怎麼，你是南域艾家之人？」

「正是！」

「小子節哀！還未尋到仇人？」

「隻知道是大龍之人，正待慢慢查訪。」

「這樣啊！那你就耐心查尋吧，當是難不住你這個天底下唯一的大武神纔是。至於域外三國，就由老哥我跟任老頭走一趟吧。」

「如此甚好！」

艾衝浪一麵應承，一麵向任我飛眉弄眼。

……

艾衝浪這一番話真真假假，騙得了董萬農，又怎能騙得了任我飛這個曾經的『隨老爺爺』？

不過，任我飛並未拆穿艾衝浪的謊言。

說實話，這一路行來他也很是彆扭。

雖然他不像董萬農那樣招三大活寶等人嫉恨，但他高冷的子也確實不太招人待見。

讓他放下段，主去好那些小屁孩？

可能麼？

他任我飛好歹也是曾經的大武神。

一眾小年青中，除了艾衝浪有資格讓他親近外，誰還有那資格讓他放下段？

既然走在一起老小都難，何不分道揚鑣？

……

對於今後的行程，艾衝浪早有打算——

在艾衝浪想來，南宮北和秦天遠都活得夠久了，而且都已失去了利用價值，是時候收割一波人頭了。

大龍之行結束後，大鄭的生死穀、大秋、大夏、天際島、大漠…艾衝浪打算都遊走一遭。

接下來，則是打造一座境。

爾後，再度開啟『艾氏作坊』。

最後，前往雲夢學院藏經閣，回應十數年前從中到的約約地呼喚。

……

而此時的大龍，早已結束了混，各方或在暗中噬傷口，或埋頭悶聲謀發展。

對那些一直忍、一直低調的勢力來說，大之後正是他們崛起出頭的大好機會。

秦天遠在跟南宮北達封域為王的協議後，這才讓出皇位，轉而在自己的封地進了閉關修鍊之中。

沒有一塊真正屬於自己的封地，他不敢深度閉關。

南宮北的狡詐，讓他不敢大意。

秦天遠算是看清了一個事實：無論居何，無論是什麼份，實力纔是最為可靠的立之本。

如果當初，他秦天遠也有艾衝浪之武功，大龍又怎會陷境？他的皇位又怎會被奪？

他不會甘心失敗。

他還會強勢回歸。

他不願意就這麼茍下去！

……

兩位老傢夥離開後，艾衝浪一行的遊歷路上這才重新充滿了久違的笑聲。

應眾人的要求，艾衝浪一行十一人來到了東山。

那裡，正是他當初心境歷練的第一站。

也是他悟刀意之地。

無巧不書。

艾衝浪等人到達之時，正是大雪紛飛之時。

當初艾衝浪第一次以樵夫的份上東山打柴時，也正是冰天雪地的季節。

……

上得東山，眼前的場景讓眾人目瞪口呆。

原以為因天寒地凍而空曠無人的東山，此刻卻是熱鬧之極：道觀林立之外，無數真樵夫、假樵夫，將整個東山變了樵夫的海洋。

無論真假道士，還是真假樵夫，心頭都抱有一個夢想：獲得機緣。

在他們想來，天下林木茂的大山數不勝數，堂堂天下第一武功高手，為何獨獨來東山做樵夫？

全盤收購艾大人柴禾的『王記鐵匠鋪』，為何會全部追隨了艾大人？

思來想去，他們得出三條結論：

這裡麵，必有貓膩！

東山，必非凡山！

東山的林木，必定不是普通的林木！之所以未能發現其中，是因為它藏得夠深。

……

於是乎，有關東山的越傳越邪乎。

於是乎，東山很快了天下第一名山。

前來尋找機緣者蔚然風，慕名而來觀賞者絡繹不絕，善男信更是川流不息…這就是艾衝浪等十二人在東山所看到的場景。

艾衝浪無意與人更多糾纏，因此迅速變換了相貌。

但他們一行仍然很快引起關注。

原因無他，實力太強了！

十二人，三位大帝一階，八位氣息比大帝一階還要強大。另一人雖然毫無罡氣波，但其為領頭者，想來應該也不會太弱。

世家的公子哥？

你看到哪家的公子哥有這般超凡的氣質？

你看到哪家的公子哥出行有這般陣仗？

就是當今聖上出巡，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高手防衛！

這說明瞭什麼？

說明那十一人本不是其護衛，而是份大相同的同行者！

這點，從他們平等對話的神態，即可以實錘。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十二人是份平等的同行者，那他們的武功、地位當是大等同。

而那位毫無罡氣波之人作為眾人之首，這就說明他的武功在眾人中最強。

小武神？

大武神？

這麼捋下來，這人不應該就是艾大人麼？

噫，這行人如此年輕，卻人人武功極強，這不是典型的『風塵十四俠』的特徵麼？

麻麻的，不敢往下想了！

咦，人呢？

怎麼轉眼就不見蹤影了？

……

這個時候東山的人，應該都不是傻子。

艾衝浪見自己的份有暴的危險，立即揮兵撤退。他可不想在這冰天雪地的東山，給這些素不相識的傢夥來一場公開講武。

無酒無不說（無論真假道觀，都吃素，麵子總得做足不是），還得頂寒風、冒飛雪。

再說，他艾衝浪並非濫好人一個，在沒有好的況下，憑什麼給這些人講武？

信仰之力，他用都用不完。

名聲，他已經是天下武林第一高手。

修鍊資源，他本不需要。

既如此，當然是迅速開溜了。

……

兩個月後。

大龍神都，魔幻教教主專用書房，十四人圍繞環條形桌而坐。

其中那風塵僕僕十二人，正是艾衝浪一行。

另外兩人，赫然正是當今聖上南宮北，以及前任皇帝秦天遠。

到達大龍神都伊始，雷嘯天、曾浪等人都在好奇：艾老大會以何種方式向南宮北和秦天遠尋仇？是明正大的打上門去？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暗中出手？

無論他們怎麼猜測，都沒有想到艾衝浪竟然會採取這種尋仇方式：召見！

如皇帝召見大臣，如主人召見僕從，如宗主召見幫眾，如師父召見徒弟…

就是這麼的堂而皇之！

這也從側麵詮釋了眼和格局的辯證關係。

眼高遠，格局自然就大。

反之，毫無格局可言。

……

南宮北登基之後，魔幻教自然而然地再次了國教。他雖然卸任了教主，但魔幻教仍然在其掌握之中。

跟秦天遠一場爭鬥下來，他同樣也看明白了：實力，隻有實力纔是一切的本！自實力不行，一切都是虛妄，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而手中掌握的實力，也是自實力的一種。

這點，他跟秦天遠倒是『英雄所見略同』。

正因為魔幻教仍在南宮北的掌控之中，因此艾衝浪一行剛剛到達魔幻教老巢，南宮北即已知曉。

雖說心中忐忑，但仍然火燒火燎的前來晉見。

他知道，自己即使了小武神，仍是惹不起艾衝浪。

小武神，在大武神麵前仍然不夠看。

更何況，艾衝浪批量生產小武神大境和大帝五階大圓滿之事，已經在滿天下傳得沸沸揚揚？

跟如此妖孽之人作對，特麼純粹就是茅坑裡打燈籠——找死（屎）！

……

南宮北雖說早已登基，但其行事作風仍是江湖習氣十足。

他此次急匆匆地返回魔幻教，隻帶了兩名隨行太監作使喚之用，無異於微服出行。

「見過艾大人！見過各位大俠！你們的到來，真是讓我魔幻教蓬蓽生輝啊！」

在艾衝浪麵前，南宮北姿態一如繼往的低。

他倒是想高調，奈何實力不允許。

「還沒當麵恭喜陛下功上位吶！請坐。」

艾衝浪即使有反客為主之嫌，南宮北仍不敢表現出半點不滿。

甚至在座之前，還連稱謝。

……

閑扯了一番毫無營養的話題之後，艾衝浪開門見山地說道：「陛下當是知曉秦天遠安之所吧？」

「大人當麵，陛下之稱在下哪裡敢當？嗯，秦天遠封王西境，大人可是要召他前來？」

「不錯！」

「那請大人在此停留三兩日，在下這就去安排。」

「去吧，三日後，你跟秦天遠一同來此見我。」

「謹遵大人法諭！」

接下來的幾日，南宮北基本上都是在魔幻教老巢陪同艾衝浪，連每日早朝都荒廢了。

不知道艾衝浪此行目的所在，他心頭很是不安。

要說危險吧，卻並未有所覺。

自己為堂堂小武神，知力何等敏銳？

如果自己真有生命危險，應該是有所知才對。

而且，如果艾大人真要對自己不利，又為何要召見秦天遠？

莫非，他是嫌分頭擊殺太過麻煩，直接召集在一來個一網打盡？

嗯，以其行事之無厘頭，還真有此可能！

……

最瞭解你的，永遠是你的對手。

這句話，還真是正確之極。

其實，艾衝浪的打算，正是如南宮北之想。

至於南宮北為何未能知到危險，那是因為艾衝浪本沒有施放丁點殺氣！

以艾衝浪如今的武功境界，以其武學之繁雜，雪區區殺意豈非小菜一碟？

天地間唯一的大武神，豈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