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後院
“小點兒聲,別嚷嚷。”夏老爺子往院子裡看了看,低聲音斥道,臉上並沒有吃驚的表。
夏至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件事,夏老爺子一定是知道了,而且認為是一件家醜。
那他打不打算管這件事呢?
小黑魚兒天不怕地不怕,隻有在老爹麵前纔有些收斂。
“爹孃,十六不願意呢。田大寶是傻子,長的還磕磣,活該找不著媳婦。咱十六多好看啊,咋地也不能給傻子。”小黑魚兒聲音是略低了些,但還是急急地說道。
夏老爺子嘆氣,從炕頭取出旱煙袋來,慢慢地裝了一袋煙。
小黑魚兒極有眼,從相同的地方出火石來,給夏老爺子將煙點著了。他的作很練,應該是做慣了的。
夏老太太招呼夏至上炕坐。
“我看看,頭還疼不疼?”
“不疼了。”夏至坐在夏老太太邊,眼看夏老爺子,“爺,,我不樂意。”
這樣的事,表態一定要清楚堅決。
“你娘都跟你說了?”夏老爺子了一口煙,問夏至。
夏至點頭。
昨天,田氏的母親,也就是住在靠山屯兒的王氏帶著兒媳婦薑氏和孫子大寶來了大興莊。
夏至被打發出去帶大寶玩。雖子順,但真不帶著大寶,就借機回來,在堂屋聽見了田氏幾個人的對話。
王氏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到大興莊,一定是有事要求田氏。而每每這之後,夏至一家的日子都會不好過。
這一次,是田大寶的親事。
田家的家境和田大寶的況都是明擺著的。田大寶要娶媳婦很難,正常的結親幾乎不可能,隻能多花銀子名娶實買。田家早就打了主意要買媳婦。
這件事們從田大寶十歲的時候就開始張羅,直到現在,還沒張羅好。
按照田家的傳統,應該是賣掉田大寶的兩個妹妹給田大寶娶親。
但薑氏卻捨不得兒,就將主意打到了夏至的上。
這件事,王氏過年的時候就跟田氏提過。田氏雖然一心為了孃家兄弟和侄兒,但憑良心說,還真沒想過要將自己的閨給侄兒。
田氏的想法,還是想辦法多多攢銀子,給大寶娶親。
王氏卻等不得了。不是擔心田氏說話不算數不肯給銀子,而是擔心再過一年半載地,夏至就會跟別人定下親事。
王氏和薑氏婆媳都看中了夏至。
就算是拿了田氏的銀子,給大寶買個媳婦回來,可怎麼能跟夏至比。買來的媳婦,那孃家肯定不是什麼麪人家,說不好孩子本還有些缺陷。
夏至不僅模樣好、好,還非常能乾。
而且,夏家是十裡八村數得上的人家。
夏家家境不錯。夏至的爹是秀才,祖父在村裡德高重。將夏至娶進田家,大寶就有了秀才老丈人,有夏家這樣麵的人家做親家。
有夏至在田家,夏家就得繼續幫著田家,起碼再幫兩代人。而如果他們另外買媳婦,田氏之後,夏家哪裡還會幫扶田家。
王氏是打定了主意,催著田氏給田大寶和夏至定親,要跟夏家來個親上做親。
而且,們還等不得,今年就要夏至進門,因為田大寶十五,王氏急著要抱曾孫。
夏至沒聽完,就跑了出去,迎麵又遇到了田大寶。
十二歲的小孩,就算對母親田氏言聽計從,但也知道田大寶是傻子。老實的小孩對親還沒什麼憧憬,但也不願意跟這麼個傻子“點燈說話兒,吹燈做伴兒”。
田大寶卻早就知道,他家裡要給他娶夏至做媳婦,就傻笑著喊夏至媳婦。夏至又又氣,推了他一把。田大寶沒防備,被推了個屁蹲兒,然後就嚎了起來。
王氏、田氏和薑氏聞聲都跑出來。
王氏先就心疼的不行不行的,上去扶了田大寶,心肝地喚。
薑氏說大寶被夏至給打壞了,以後更難娶媳婦。
王氏又生氣又心疼,就跟田氏哭鬧起來,說是田氏心狼,上說的好,心裡想要斷了田家的兒。
田氏被母親一激,當下就打了夏至。
夏至摔倒,暈過去之前,聽見田氏跟王氏承諾,說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之後,小夏至換了大夏至。
村裡人應該聽見田大寶哭,就認為是兩個孩子之間吵鬧,夏至摔倒是被田大寶推的。
夏至醒了,田氏看著兒雖然呆呆的,但沒破皮兒,沒見,就當沒事,當下就了車,送母親、弟媳婦和侄子回靠山屯兒去了。
田氏臨走的時候留了話,說是轉天就回來。
夏至將來龍去脈詳細地跟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說了。
“十六,這事,爺得問個準兒。你當真不願意?你娘咋說,你都不願意?”夏老爺子看著夏至。
“爺你放心,不管田來娣說啥,我都不會點頭的。”夏至說的斬釘截鐵,因為想到記憶中的一段往事,忙又補充了一句:“我肯定不能像我姐那樣。”
夏老爺子半晌沒有言語。
小黑魚兒著急了,他不大敢催夏老爺子,就扯夏老太太的袖子。
夏老太太看看兒子,又看看夏至,麵不忍。
“老爺子,要不……”
夏老爺子完了一袋煙,在炕沿上磕了磕煙袋鍋子。“爺跟你娘發過誓……”
夏至有些張。家的事有些特殊。要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管這件事,確實是為難。但沒有別的辦法。
“爺,我寧願死。”
“這孩子,纔多大點兒歲數,什麼死不死的,可不許再說了。”夏老太太忙就說道,然後又看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慢慢地將煙袋收了起來:“老大家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這樣說,就是肯出麵管了。
小黑魚兒頓時高興了,他想的還遠的。“十六你別怕。你娘要是實在你,你就不跟他們過了。你以後跟我過,老叔養活你。”
夏老太太笑著點小黑魚兒的額頭:“你自己個兒纔多大點兒,咋說話這麼大口氣,還讓十六跟著你過,你就能養活十六了?”
“對呀,你咋養活十六?”夏老爺子也被兒子的話逗的有些發笑。
小黑魚兒嘟起:“我七歲了,不是四五歲的小孩子,咋不能養活十六?我是叔。爹孃不養活,我咋就不能養活!”
說的似乎還有道理的,可莫名地就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夏老爺子笑了兩聲,麵完全和下來。
夏至的心,慢慢地落了地。
夏老爺子是親祖父,小黑魚兒是叔叔。這兩個人肯為出麵,隻要自己不願意,田氏就不能強迫。
至於夏至的爹夏秀才……
不等夏至再說什麼,大門口就有人喊。
“夏至,夏至,你死哪兒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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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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