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繼仁到底是活了快一輩子的人,怎麼可能被小輩給瞞著呢。
更何況,他戎馬半生,不論是還是敏銳度,皆比普通人強許多。
當初,從衛韞接了葉朝歌回來,他便發現了不對勁。
隻不過,一開始他也沒往別的地方想,真認為是累了,休息兩天就好了,可過了無數個兩天,依舊不好,那就不對了。
而且,葉辭柏是他一手帶大的,以前他就說過,他屁往哪撅,心裡算計什麼,他隻消看一眼就知道。
他也承認,隨著一次又一次,外孫的演技得到了明顯的提高,心眼也多了,知道他會看穿看,不往他跟前兒湊。
可他也不想想,即便不往他跟前兒湊,他就不會多想了?
而且,這也恰恰好是反常的時候。
依著他的原本子,此次回來,必然會將路上所遇所見嘚吧嘚吧講好幾遍,然而事實並沒有,他的過分安靜,更加加深了他的猜疑。
祁繼仁是個很有心計通的人,在察覺到反常時,不是沒想過找外孫或者誰攤牌,可他忍下來了,說白了就是一句話,既然他們不想他擔心,那他又何必讓小輩擔心呢。
人這一輩子,有時候難得糊塗不是壞事,偶爾裝傻一次,對他,對其他人也不見得是壞事。
所以,他看著葉辭柏上躥下跳,看著外孫媳婦絞盡腦的勸他,明麵上,他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暗中,則早已派人將葉辭柏的行蹤都探知的一清二楚。
要不然說,薑還是老的辣。
直到數月前的那一天夜裡,衛韞找了過來,他對著他跪下了。
那時候他便知道,有些事,即便是裝傻,也不代表著就能傻過去。
之後,陛下下旨,命太子衛韞代他外出巡視,再沒多久,便傳來衛韞和葉朝歌失蹤的訊息,那時他便裝病。
一來,是給外人看的,二來,他也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裝,竟然真的病了。
這時他才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真的老了,已經度過了曾經那些無所不能的年歲。
他服老了。
人一旦服老,不管看什麼事,想什麼事,想法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如今他現在,隻希這幾個孩子們都平平安安的,隻是平平安安,其他的,別無所求。
……
送走了衛,祁繼仁便去看祁氏。
這段時間,不隻是他病了,祁氏也病了,比他還嚴重,其實他也知道,祁氏的病是心裡的病,兒的心,作為老父親,也不是不懂,的愧疚,這些年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隻是,日子一直過得平順,倒也沒什麼,可一旦有了引線,那些愧疚和自責,便會重新牽出來。
“父親怎麼來了,您還病著呢。”
祁氏臉很蒼白,整個人明顯沒有力氣,說兩句話便咳嗽個不停。
祁繼仁親自過去給倒了杯水,喂喝下去,“覺怎麼樣了?”
“好多了。”祁氏勉強扯出一抹笑,“父親不必擔心,兒沒事。”
祁繼仁看著勉強的笑意,嘆了口氣,握上的手,“你心裡的苦,為父都知道,也明白,隻是,這日子總要過下去的,而且,你這樣下去,最終苦的還是你自己,且還會累得旁人擔心。”
祁氏眼圈猛地一紅,終是沒有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泣不聲,“我當初為什麼就沒死了呢,我要是死了……”
“胡說八道什麼,你這條命是所有人費勁了心思都救回來的,更是綺羅拿自己的壽命換的,你現今說這些話,對得起他們嗎?”
祁繼仁厲聲嗬斥,打斷祁氏的話。
祁氏哭得更厲害了。
“好了,莫哭了,人啊,就是如此,有些事要忍著,要著,不隻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旁人,墨慈那丫頭這段時間一直兩邊跑,人都瘦了一圈,你不為自己,也心疼心疼,趕讓自己好起來。”
默了默,祁繼仁又道“還有你的外孫和外孫,歌兒他們不在邊,如今他們的份又尷尬,縱然東宮的人都是衛韞安排的心腹,可保不齊時間長了會起二心,你得好起來,他們需要你照顧呢。”
祁氏自暴自棄,“我連自己都照顧好,又哪有臉去照顧他們。”
“又在胡說!”
祁繼仁沉聲道“事還沒到絕的一步,你怎麼就自己先絕起來了?剛才康王,不,是太子殿下來過了,他們那邊如今並沒有訊息傳來,但他說的也對,現如今,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咱們在這邊,可不能先自己絕了。”
“父親……”
“聽話,堅強點。”
在祁繼仁的安下,祁氏激的緒漸漸平復了下來,靠在墊上,拿著帕子將臉上的淚痕乾凈,“我已經好多了,謝謝您父親。”
祁繼仁擺擺手,“你要真想謝我,便趕快讓自己好起來,去東宮看看那三個孩子。”
“他們怎麼了?可是不好?”
“沒有沒有,隻是讓你去瞧瞧,劉嬤嬤是自己人,這是放心的,隻是到底也是個下人,怕是鎮不住那些起二心的,你去看看也能放心些,到時我讓辭柏陪你去,多也能一。”
祁繼仁也知,這樣的況是極發生的,一來現今太子剛出事,陛下還有大長公主都在,而且衛的態度也很明確,短時間,縱然有別的心思,也不敢明目張膽。
可是,保不齊以後也會一直這樣,祁氏和葉辭柏去,第一,也表明瞭將軍府和葉家的態度,第二,這段時間他們也的確很久沒去看三個小的了。
“父親……”
祁氏言又止。
祁繼仁挑挑眉,“有什麼話便說吧。”
“是新太子,東宮自古以來便是儲君之所,如今新太子已立下,這搬宮之事……”
祁繼仁麵沉了沉,“我也不瞞你說,朝中已經有人按耐不住了。”
這段時間,他雖然抱病在家,不曾上朝,但對於朝局的向,卻是不曾錯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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