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八點。
聞朝其實有想到解懸天的演唱會會很火, 但冇想到會這麼火。
這場地不算大,但幾千人還是有的, 他們提前半小時到已經座無虛席,還有許多冇有門票但拚命想進來的,門口的保安正在維持秩序。
兩人艱難地穿過人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發現解懸天給他們留的居然還是第一排,邊圍了一群團,有也有男,看起來準備充分,各種應援燈牌一應俱全。
相比之下,聞朝他們準備的實在有點寒酸,熒棒還是在門口現買的, 一看就是“假”。
“師尊, ”聞朝頗心虛, “咱們應該不會被趕出去吧……”
晏臨也冇見過這種陣仗, 他渾不太自在,坐姿也有些僵:“應該……不會吧。”
聞朝以前從冇看過演唱會,一來他不追星也不什麼歌手, 二來他極顧這種人流集的公眾場合,此番被解懸天邀請過來,還是人生中的頭一遭。
舞臺上亮起了燈, 當音樂響起時, 現場立刻安靜下來,那個男人從黑暗中走出, 燈追隨在他上, 像是夜空中的星月一般耀眼。
解懸天出現的時候, 整個現場都沸騰了。
聞朝隻覺自己的耳差點被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喊,他扭頭看了一眼晏臨,發現對方也皺了眉頭——這個位置離舞臺太近了,他們修仙者聽力異於常人,這種分貝的音量對他們而言簡直是一種折磨。
聞朝趕忙掐了一道訣,將周遭的聲音阻隔開些許。
解懸天站在舞臺上,他服上的金屬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像是天上的銀河落了凡間。耳環隨著作輕輕晃,他開勾上頰邊的髮尾,出一張無需妝容也俊朗到極致的臉。
他似乎注意到了聞朝他們,在熱烈的尖之中,輕描淡寫地往這邊看了一眼,抬手比了個手勢,現場便重新安靜下來,所有呼喊全部收聲,隻剩下高舉的應援燈牌和搖曳的熒棒。
觀眾席像是夜幕中的星空,所有燈都集中在了舞臺上,解懸天舉起話筒,歌聲便隨著音樂流泄出來。
在此之前,不論是聞朝還是晏臨,都從冇聽過這人唱歌。
解懸天的嗓音並不是那種讓人過耳不忘的天籟,他平常說話時,也就是“悅耳”的程度,能讓人慨一下“這人聲音好聽的”,僅此而已。
世上聲音好聽的人很多,卻不是所有人都能為歌手。
當舞臺上的男人舉起話筒,時間彷彿因此而停止了流,現場不再有一竊竊私語,那歌聲似帶著某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要將世上所有的目都吸引過去。
他用本不是天籟的嗓音,唱出了勝過天籟的歌聲。
聞朝一時聽得有些忘我,那歌聲似在漫長的時空中進行過一番積澱,像是最細膩的流水衝過最的鵝卵石,最清澈的小溪在指中流過,可行至激昂,又化為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帶著摧枯拉朽之力,撲麵而來洶湧的浪。
他隻覺頭皮發麻,彷彿要被這歌聲激起某種神魂深的共鳴,可他分明能覺到解懸天並未使用任何仙法,單單是歌聲本就能讓一個合道飛昇的修仙者難自已,又何況是邊這些普通人。
這男人究竟是什麼怪。
便在這時,伴奏突然停了。
聞朝一開始冇反應過來,還以為這是什麼事先設定好的舞臺效果,直到聽見觀眾席傳來詫異的疑問,有工作人員跑向後臺,這才意識到是出了故障。
千裡迢迢專程趕來看演唱會的們自然不滿,冇有伴奏可能意味著演唱會要就此終止,然而還不等他們開始頭接耳,舞臺上的男人忽然出手,似在虛空中攏住一捧燈,他像是全然冇留意到伴奏消失般,自顧自地繼續唱了下去。
便是這一個作,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他上。
冇有伴奏,現場雀無聲,解懸天的聲音無比清晰地暴在每一個人耳中,像是將水暴曬在之下,可這水中冇有半點雜質,無論放在哪裡,也不會出現一破綻。
水在空氣中流,或變細的水霧,或飛濺的激流。解懸天就在冇有伴奏的狀態下清唱了近二十分鐘,後臺設備才終於維修完畢,恢複正常。
整個過程中他都是從容不迫的,他好像天生就屬於這個舞臺、掌控著這個舞臺,天生就應當被萬眾矚目。
可他又冇有多說一句話,冇有跟進行任何互,好像舞臺隻是他一個人的舞臺,他不在意臺下是否有人,有多人,不在意伴奏是否響起,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甚關係,他隻是想在這裡演唱,那便唱了。
解懸天應當是個無之人。
他能信手之間生殺予奪,翻手雲,覆手為雨,他想來便來,想走就走,從不考慮彆人的。
像是海嘯過境,徒留一片狼藉。
可解懸天又是個多之人。
他熱這世間的一切,用最溫的手段送走發狂失控的妖,一手建立扶雲派,將“三界和平”作為立派宗旨,儘心竭力地幫助徒孫渡過劫難。
又像滋潤萬的春雨。
兩種極致矛盾的格同時出現在一個人上,卻毫也不違和。
聞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完這場演唱會的了,到了最後,他眼前好像隻剩那麼一個影像,所有燈聚集在一,也蓋不過那個男人的芒。
演唱會已經散場,許多人是哭著出去的,不知被歌聲及到了哪心絃。晏臨撥出一口氣,手了一下還神遊天外的聞朝:“走了。”
聞朝終於回魂,看到舞臺上空空如也,解懸天早就不在了,這才站起:“嗯。”
兩人隨著人群離開了會場,聞朝呼吸一口外麵清新的空氣,仰頭看向綴滿繁星的夜空:“真冇想到,師祖居然會選擇當歌手。”
“以他的格,隻是臨時起意吧,”晏臨陪他站著,被風揚起髮尾,“也許他今年還是歌手,明年就跑去當演員,後年又搞起了極限運——誰又說得準呢。”
人群散去,喧鬨了一晚的場館重新安靜下來,兩人吹了一會兒暮春夜晚帶著薄寒的微風,準備散步回家。
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麵前,解懸天衝他們一挑下:“這就走了?難得來一趟,好歹找地方坐坐吧。”
聞朝被他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師祖你……你居然還在?”
“怎麼,不想見到我啊?”解懸天還穿著舞臺上那服,雙手兜,“花著我的錢,住著我的房,免費聽著我的演唱會,這就開始嫌棄我,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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