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在花廳等著吧,我換裳就就出去見他。”長寧起道。
“這怎麼行。”趙長淮卻突然開口。
趙長寧、香榧, 連同顧嬤嬤都看向他, 趙長淮才咳嗽了一聲:“長兄大病未愈, 實在不宜走。不如去請魏大人過來說話。”
顧嬤嬤看趙長淮,又用眼神詢問趙長寧。別說顧嬤嬤了, 長寧自己都覺得趙長淮奇怪, 見誰關他什麼事!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魏大人遠來是客, 還是我去見他吧,我也沒到走不了路的地步。”長寧換了裳, 帶了兩個小廝去花廳。趙長淮走在邊,淡淡說, “你如何能單獨與他見面,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在旁邊也幫你看著點。”
長寧實在是不想理他,腳步加快了些。
于是當魏頤看到趙長寧進來之后,背后還跟著個高大的俊男子,高倒與他差不多。魏頤見他面生,而且氣場很強,微笑問:“這位是?”
“我是的二弟趙長淮。閣下便是京衛指揮使魏頤魏大人吧。”趙長淮上前一步,與魏頤見了禮。
魏頤自然笑了:“我倒聽說過你, 提了減稅案,在戶部也是年輕員里優秀的。”
趙長寧臉更黑,淡淡道:“長淮, 你先出去吧,我與魏大人單獨談談。”
趙長淮本來不想出去的,但趙長寧一副你不出去我便不說話的樣子,魏頤也坐了下來,含笑喝茶。他似乎的確不能留下來,他留下來干什麼,難不還怕趙長寧被人欺負了?
趙長淮也回過神了:“既然如此,魏大人慢聊。”他從花廳退出來,便看到門在自己后合攏了,他本來是要走的,走了兩步又想,他還是在外面聽聽比較好。哪家未出閣的姑娘會單獨見外男的,雖然趙長寧很不高興的樣子,但自己何必與一個子計較,萬一真的被欺負了呢……趙長淮返了回去,站在門廊下的石榴樹下。他就在這兒等一會兒吧。
等趙長淮出去后,屋倒一時寂靜。涼風自木棱格子的窗扇吹進來。
長寧知道魏頤看著自己,他的目好像是有點熱度的,落在上,分明的能覺得到,不能忽視。
坐了下來,喝了口茶說:“我知道魏大人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上次沒跟魏大人說明白,我恐怕是不能答應魏大人的。我是閑云野鶴慣了的人,不會改變的。”
魏頤就走到側坐下,他明明一個武將,說話的聲音卻放得如風一般的和:“長寧,你這樣又能瞞多久?場爾虞我詐,險狡詐的人不在數,我也聽說了你昨夜傷之事。”只看面蒼白,就知道傷勢不輕,他聲音一低,“若有我護著……你又怎麼會傷!”
魏頤此人雖然有些霸道,卻是當真的真心,長寧握了握杯子,突然想起那夜是被那人抱回來的,那個人也是武將,那時候也非常的溫。
魏頤繼續說:“實不相瞞,我原來是有些混,在外頭有些風流債。但我要娶妻卻一定要娶個心之人。我娘已經被我急了,說但凡我帶的是個清白家世的子回去,不管什麼門第都會同意的。你嫁給我不好麼?我家里世襲蔭職,我還是正三品指揮使,家財萬貫。你想要什麼都會有的。”魏頤又很有自信地挑眉,“說真的,京城里想嫁給我的世家子當真不。”
趙長寧聽了也笑,說:“……但我得辭回家,再由你安排個份嫁給你,從此洗手作羹湯吧?”
魏頤立刻說:“我怎麼會讓你做羹湯呢!”他會把當個寶貝供起來養的!摟在懷里含在里。
“魏大人,我雖職輕微與您不能比,但我也是朝廷命。”長寧的語氣嚴肅了一些:“我的事若讓別人知道了,定不會輕易饒過我,即便您能幫我阻擋,但不免會有人會發現。況且我從小家教甚嚴,犯些小錯都會被罰跪祠堂,這樣的事,我是要死一百次的。”
魏頤笑容微滯,他家里雖然是他做主,但趙長寧不一樣,可是正經的清貴人家出,門第甚高。
“但你跟我一起,也是很好的。”魏頤是認真地想勸。趙長寧難不還能娶子,嫁給多好啊,他什麼都能給。
趙長寧見到了這個地步,反正魏頤都說他能斷袖了,只能跟他說實話:“魏大人,我這輩子就沒想過再嫁了,家里的事需要我來做,不能不在這個位置,這個份……我是心甘愿地一直承擔的!而我也不會去娶一個子,平白禍害了人家。”
老實說這些年想嫁給的妹子還嗎,長寧怎麼會真的去娶人家呢。
魏頤卻被的神容了,他看著許久,只覺得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要。而且他被他說服了,長寧這個人,你不能打的生活。許久后他笑了笑。
“但你仍然是喜歡男人的吧。”他一步步走近,然后趙長寧就后退。“長寧,我跟你在一起,不好嗎?”
他今日穿了件藏藍的右衽長袍,腰系革帶,笑起來的時候看著你的時候,更是格外的英俊。
“我今兒人可都帶過來了。”魏頤溫聲說,“我在時雍坊有個宅子,你與我在那里不好嗎……我陪你下棋,陪你看文書,我又不會吃了你的!”
趙長寧心道信你有鬼,又不是無知小兒隨便他誑。跟他一起,魏頤不吃了?他不把生吞活剝就怪了。況且就算沒有說的那些,也還有個朱明熾,這個人對自己的態度,長寧還沒有完全。
正好這時候,門外傳來一聲響。
然后是丫頭撲通跪下,告罪的聲音:“二爺恕罪,奴婢是無心的!”
趙長淮竟然一直在外面!
趙長寧心里一驚,也不知道這屋里的話他聽去了幾分。徑直走到門口打開隔扇,過道上打翻了熱茶,碎瓷片和茶葉灑了一地。趙長淮站在丫頭面前,袍角也了一些。正冷聲訓斥這個丫頭:“……走路沒看路嗎?”
那小丫頭不過十二三歲,容貌秀,低聲啜泣:“奴婢也……也不知道二爺突然出來……”
趙長淮慢慢道:“你是哪房的丫頭,還敢犟了?”
長寧見不過是打翻了茶湯這種小事,怎的趙長淮計較起來了,這倒是奇怪了。一向是溫和待下人的,走過去讓丫頭起來:“罷了,不過是撞到二爺罷了,你下去跟管你的嬤嬤說,這月不吝月例,下去吧。”
丫頭不過是個二等的,平日連接近兩位爺的機會都沒有,不僅撞到了二爺,還有大爺為開。不由得抬起頭,看到大爺當真如傳言一般秀如仙人,一襲白衫,溫文爾雅。不敢多看,立刻就低下頭磕頭:“奴婢謝過大爺。”
“嗯。”長寧見可憐,還手虛扶了一把。
丫頭渾抖,飛快地退下了。
魏頤站在門口看著,趙長寧在府上當真是很得小丫頭的喜歡嘛。
趙長淮則對長寧說:“哥哥,你的探子正好回來了,在東院正言堂里等著呢,你不過去看看?”
趙長寧突然有種趙長淮在給造臺階的覺,就順水推舟地說:“……正好,我是要去看看的。”魏頤又怎會不知道,又讓給躲開一次。
東院那邊,趙承義正從外面回來。
他被小廝扶下馬車,就看到自家影壁的柳樹下,風流倜儻的喬伯山喬侯爺正在扇扇子。腳下堆著好幾個箱子。
喬伯山這個時候正不爽呢,他腳下這些是魏頤這廝弄來的聘禮。這倒是搞笑了,人跟聘禮在外面曬太,他自己倒是一聽說趙長寧單獨見他,就興沖沖地就進去了。
趙承義看到喬伯山后頓時有些驚訝,侯爺怎麼朝他家來了!玉嬋親的時候見過一次,倒也算是人了。他向喬伯山行禮:“侯爺難得拜訪,怎的不通知下一聲?下好備酒饌招待。”
“原是趙大人,我也是陪別人過來的。”喬伯山笑瞇瞇的。他這個人一向和氣,對誰都是笑著的。
趙承義也看到了那些箱子,周圍還有護衛押送,于是寒暄笑道:“侯爺這些箱子里應該是貴重之吧?”
喬伯山點頭,給趙承義介紹:“自然貴重了。這個箱子里裝了半手臂高的玉佛,玉質通,翠綠滴,是翡翠中的珍品。這個箱子里裝的是一整套的金小屏,雕刻全是名家畫作,足三十斤重的金子。在箱子里是兩口白玉碗,通無暇,是前朝的古,現在可不好找這樣大的和田玉了。”
趙承義聽得咋舌,別的不說,那個白玉碗就夠稀罕的,能找到這麼大如此好的羊脂白玉,簡直就是稀釋奇寶,竟然給做了碗!不過做碗也是價值連城的古。他很禮節地嘆了一下:“侯爺不愧是世家,這些好東西我可見都沒見過。”
喬伯山很奇怪:“這不是我的啊,這是你的。”
趙承義:“……”
“侯爺您說什麼?”
喬伯山合上折扇一敲腦門,說:“這些是京衛指揮使魏大人送給您的見面禮,他與你家大公子一見如故,又想與你家的人……嗯,結個良緣。所以送這些東西給你。”他想要人家家里的公子,自然要討好丈人,不過不能用聘禮之名來送而已。
趙承義覺得魏大人很奇怪,為什麼要給他送東西?而且每一個都價值不菲,靠他的月俸,一輩子都未必買得起一個。這麼貴重的東西他怎麼得起!
正好這時候魏頤同趙長寧二人出來了。魏頤是沒辦法,皇上召他下午宮去,他得趕去了,否則趕不上時辰。
看到趙承義,他笑了笑:“原是伯父回來了,正好我給您送些東西過來,您就笑納了吧。本來還想跟你小酌兩杯的,只能下次有空再來拜訪了。”
趙承義寵若驚:“魏大人這是什麼話,這些東西下怎麼得起!還請收回去才是。”
“伯父得起,可千萬別推辭了。”魏頤一笑,回頭淡聲吩咐護衛,“把車上的也搬下來。”
……還有?!
趙承義看著箱子一個個地抬進來,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難道魏大人有什麼事……要托付長寧?但是他魏頤也算是京城中手眼通天的人了,怎麼可能需要趙長寧的幫助。
東西搬完,魏頤又看了看長寧:“……那我下次再來拜訪趙大人吧。”隨后同喬伯山一起離開了。
看著魏頤走遠后,趙承義很是迷茫,便問大兒子:“長寧,魏大人怎麼送了如此多的東西過來,是不是……有什麼要你辦的?”趙長寧為大理寺丞,平時也不是沒有人找辦事的。
“他魏頤有什麼不能做的。”趙長寧背手看著魏頤走遠了,正午的還是悶熱,曬了會兒便出汗了。
趙承義又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我聽侯爺說他想和我們家結個良緣。難道他看上你的哪個妹妹了?”
他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唯有一個便是長子趙長寧。還有就是家里的兒,個個都長得人比花,方圓十條胡同都是出名的。
“你八妹虛歲十五,正好到了婚配了年紀了,你春姨娘也早求著我給找個好人家。還有你十妹,雖然略小些,才虛歲十三,不過魏大人要是真的喜歡,也可以先把親事定下來。”
畢竟這可是魏頤,京衛指揮使。如果能嫁給他,就是從天而降的金元寶砸中腦袋,以后便能一躍為正三品的誥命夫人了。趙承義有點慎重,“要真是這樣,我得回去跟你娘合計合計了。只是咱們的家世,你妹妹做人家的嫡妻恐怕配不上……”
趙長寧看著父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魏頤的格,真要是看重哪個子,早上門提親,迫不及待定親事了。“您別想了,他哪個妹妹都沒有看上。東西我會退回去,您就別管了。”
說罷跟趙長淮一起往東院正言堂,只是走到荷池柳樹下,長寧站定了。
趙長淮見不走了,卻什麼也不說。
直到片刻后,長寧轉過頭,淡淡著看趙長淮:“二弟可是,知道了什麼呢?”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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