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菲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騎馬離開。

李元和看了看戰場，告訴田茂通：「回去吧，要開戰了。」

他們是主帥，會坐在中軍帳中，到戰場最前線，是為了檢視軍，也是為了，做最後一次的衝刺員。

因為這一次之後，或許大家隻能夠在九泉之下相見了。

田茂通哈哈笑道：「怕什麼？大不了十八年後再做兄弟！」

陸曉菲聽到這一句，更是忍不住，眼淚洶湧而出，李元和跟田茂通擊了一掌，便騎馬追上了陸曉菲。

「曉菲，你……」

李元和拉住陸曉菲坐騎的韁繩，纔看到已經滿臉是淚。

李元和是心疼的，他從來沒有看過陸曉菲哭，或許因為來自不同的世界，陸曉菲比他們大多數人都要灑。

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有些冷，麵對死亡，麵對白骨跟鮮，從來沒有哭過。

可是現在哭了，李元和心疼得不行，拉著陸曉菲的馬走到偏僻的地方，想要扶下馬。

陸曉菲彆扭地扭過子，自己跳下來，李元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李元和，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陸曉菲吸吸鼻子，小巧的鼻頭還有點紅。

「為什麼怎麼說？」李元和覺得世上再沒有比陸曉菲更勇敢、更無私的姑娘了。

有多姑娘有勇氣站出來帶著那麼多人對抗真皇軍隊？

不說別的，這些日子他們遭遇的刺殺跟倒戈有多？數都數不清吧。

要是一般的孩子，早就嚇哭了，可是陸曉菲沒有。

陸曉菲很勇敢也很機敏，來一個解決一個，來兩個解決一雙。

最初李元和跟田茂通還想過是不是要親自班保護一下陸曉菲，後來才發現沒必要——就是這樣從來不需要別人保護的姑娘。

陸曉菲低頭踢著石子：「你知道的，我跟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帶著你們做這麼多事，讓你們跟真皇勢不兩立，可是又沒能力帶你們打倒真皇，反而要你們麵臨這樣的艱難境……」

陸曉菲說著說著又要哭，知道自己第一次穿越有新手保護套餐，如果真的威脅到命了，會被立刻召回到主世界——應該就是今天吧

回到主世界之後還能夠繼續吃很多好吃的東西，看很多好看的東西，玩很多好玩的東西……的生活不會有什麼變化，除了多了一段記憶。

甚至，如果有重大心理創傷的話，還可以申請心理醫生催眠封閉這一段記憶。

可是李元和他們呢，他們是真真切切地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

今天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後一天，如果今天他們死了，就永遠不會出現在任何地方了，會徹底消亡。

李元和笑道：「剛才老田不是說了嗎？或許，十八年後還會再見。」

「不會了，不會的。」陸曉菲哭著搖頭，眼淚都甩在李元和服上。

揪著李元和的服，哭得撕心裂肺的：「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什麼黃泉路，也沒有什麼天堂地獄，人死如燈滅，什麼都不會有的。」

李元和看著前如同小兔子一樣的姑娘，要說不難，是假的。

最後一天了，可是他還沒有告訴，他的心意。

因為他知道，他會死，可是，不一定。

不該在這個時候刺激，不該讓心生愧疚。

但是李元和還是忍不住問：「曉菲，你以後會記得我……們嗎？」

「會吧……但是如果太痛苦的話……」陸曉菲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選擇放棄這段記憶。

但是這一刻的是真真切切的。

會就可以了，李元和心滿意足地想到。

如果有另外一個世界，無論是什麼地方，偶爾能夠想起他就好了，這樣他也不算白活了。

陸曉菲到了李元和這一刻不同尋常的，帶著疑抬起頭來。

的心在告訴，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可是又有些分不清。

更因為，穿越守則告訴，不該跟平行世界裡的人產生。

逢場作戲可以，真不行。

陸曉菲是個懶於逢場作戲的人，可是沒想到自己會真。

「李元和，你是不是有點喜……」陸曉菲開口問道。

「敵襲！敵襲！」

「戒備！戒備！」

「報告——真皇親臨戰場！！！」

「開戰！！！」

兩人的對話被前線一連串的通報打斷，對視一眼，李元和跟陸曉菲不約而同地騎上馬，朝著各自負責的不同隊伍奔去。

有什麼，隻能下輩子再說了。

再見，陸曉菲。

戰爭很慘烈，李元和、陸曉菲、田茂通三人分帶左中右三軍，都是難得一見的軍事天才，可是在真皇軍隊碾的人數優勢麵前，還是什麼用都沒有。

戰線被一寸寸推進，士兵被一隊隊收割。

這個時候陸曉菲反而不哭了。

因為麻木了，臉上、上，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鮮了，苦苦支撐指揮，但是屬於的一萬五千人，三天過後，也隻剩下不到一萬人了。

戰場上全是骨，連那些因為不適無法上戰場，被安排救援傷兵的士兵，都已經上了戰場。

疲憊地戰役，沒有援軍，沒有補給，三天之後彈盡糧絕，大家麵臨的已經不是一場戰役，而是一場屠戮。

李元和坐在中軍帳中，他所在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陸曉菲的軍帳已經被掀翻，這邊的戰線被推進六裡，六裡地早已經是山海，滿目瘡痍。

可是陸曉菲還沒有死，帶人站在最前線，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無論如何不能讓真皇攻破兩翼軍。

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戰役，但並不是一場無意義的戰役。

大家都記得李元和說的話——我們今天推不翻真皇，但是我們可以重創真皇。還有那麼多人，還有那麼多軍隊，這座山我們攀登了一半，雖然沒到山頂的，但是並不代表我們做的就沒有意義。

我們，便是要做給所有人看，我們已經爬了一半，總有人，會接上來，攀爬另外一半，直至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