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在穩步進行中。
方寒霄將才生出來的猜測在心底,他如今知道的訊息又多了點,一邊琢磨著怎麼從這危機手破局,一邊等起甘肅那邊的回信來。
直接與皇權對上,這不是他一個閑散前世子容易做到的事,他需要協助,算算時間,回信是差不多該來了,這樣要的大事,照理韓王不該拖延才是。
他尚存萬分之一的指,也許一切都是他想錯了,皇帝的反復與執拗只表現在立儲這一件事上,其余大部分時候,他即便不算個圣君,至也都表現得很正常,并沒有什麼昏庸殘暴的作為。
究竟想沒想錯,他需要韓王與他最終證實,但他等了幾日,卻一直沒有等到。
他不敢有太大的作,恐怕引來吳太監的注目,只得盡力忍耐著。
周邊行省采選的秀陸陸續續上京來,京城里熱鬧而安然,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皇帝的心好像也好了些,一直都沒有提起來讓延平郡王回去封地的事。衛太妃七十的壽辰將至,作為先帝朝僅余的老人,又是人生七十古來稀,在石皇后的提醒勸諫下,皇帝還打算著替衛太妃往大力里辦一辦,也與宮里添些喜氣,好迎新人進宮。
延平郡王高興不起來——祖母生日后,跟著就是父親蜀王的了,他將這視為皇帝對他的又一次晦的催促。
惜月于是又來了一趟平江伯府。
這是惜月自告勇來的,上回沒有收獲,也許這回就有了呢,不管做點什麼,總比坐困愁城好。
兩次來往距離時間太近,瑩月有些找不到充足話題的覺——再能安自己,真的面對惜月的時候,想到彼此瞞,姐妹做到這個份上,舊時無邪的誼染上了說不清楚的異,那種悵然覺,無法盡說。
不過對于惜月的探問,不涉及方寒霄上的,還是愿意告訴,盡力在暗流洶涌下維護著岌岌的姐妹分。
小半天后,惜月帶著建侯夫人曾攜子到訪的消息回去了。
力產生力,延平郡王的腦子忽然運轉得平時靈起來,一拍桌子:“——不錯!”
惜月很茫然:哪里不錯?
接外務,還想不出其中道道。
但延平郡王已經想出了自己的一條線——在子嗣這方面來說,皇帝與薛鴻興的況多麼相似!
中間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薛鴻興早已生過有一個薛珍兒。
但對于急需救命稻草的人來說,是不會注意這點不一樣的,薛鴻興在長之后,將近二十年再無所出,這才是更招眼的事實,延平郡王站在皇帝的角度想了一想,很容易發現如果是他,發現有這一條路子也不可能不去試一試的,不,另說。
薛鴻興得寶哥兒這個命子般的小兒不過是三四年的事,皇帝坐擁一整個太醫院,之前未必覺得自己需要去向臣子討教醫學問題,也可能是沒留心到,如今或者是自己想到了,或者是為人提醒了,于是單獨召了薛鴻興覲見。
延平郡王眼珠通紅,覺得應該是后者的可能更大——薛鴻興為什麼忽然跟吳太監好起來?可能這個主意就是吳太監回京來出的!
這就大大地不妙了,薛鴻興不知給皇帝出了什麼主意,他自己求子功在前,如果皇帝也功了,那他該怎麼辦?
他原來心中還存有最不濟的退步,覺得實在不行,只有先回去封地了,如今他覺得,不能回去,無論如何不能。
回去了,就真的回不來了。
困于一府一縣做一個無所事事的藩王,怎麼比得坐擁這萬里江山。
**
瑩月終于著手準備的第二本書了。
與惜月的幾番來往給予了新的,惘然們的姐妹分,不覺得們任何人有錯,可時勢發展到此,個人力量多麼渺小,哪怕是方寒霄,也不過逐大勢而沉浮,究竟有誰能真正把控住自己的命運呢。
外面的男人都如此,們困于閨閣中的子,更加可嘆。在家從夫,出嫁從夫,立場與榮辱,總是不由己,想起還在徐家時,惜月總點著的額頭說“傻”,恍若舊夢一場。
想將這夢記下來。
不知道與惜月將走到哪一步,也許反目不可避免,面上安然,心下黯然,心中有許多,許多話語,不吐不快。
先想書名,想了兩天,想不出來,索放棄,直接筆寫起設定來。
如今想起月都不覺得多麼生氣了,月為攀高上做過錯事,但后來一朝跌下,也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且就嫁隆昌侯府的那些日子,也沒有過多順心的時候,積極爭取,為自己選來的路,不過如此。
與《余公案》一樣,這一本也不能讓人與聯想上,為了去真事,瑩月將背景設定到了揚州。
一個家底不錯的地主家,養了四個兒,俱不同母,喜好各有差別,總為些蒜皮的小事生出爭競,日子過得瑣碎而熱鬧。
瑩月自己覺得這種文章很無聊,小孩兒為朵好看些的花兒都能計較起來,這里面摻了自己的回憶,想保留當時覺得委屈如今想起卻又有些奇異溫暖的記憶才寫出來,因為覺得別人一定都不看,連方寒霄要,都藏著不給。
“真的不好看。”瑩月跟他講,“你能看睡著。”
方寒霄道:“哦,那正好,我睡前看。”
“……”瑩月瞪他。
雖然話是自己形容的,但聽見別人這麼贊同,并不開心。
方寒霄改口很快,馬上保證:“我不睡。”
又抱著纏磨,瑩月挨不過,發髻都他鬧了,只好認輸拿出來,又忍不住強調:“真的沒意思。”
方寒霄不聽的,拿到手里就饒有興趣地看起來。
瑩月才寫了兩章,他很快看完了,琢磨了一下,指出了一個問題:“比淺白?”
瑩月點頭:“不好像那樣寫。”
這是題材問題,《余公案》雖是話本,也可以正統一些,這本新的就不一樣,小孩子爭朵頭花,總不能用“之乎者也”的腔調,必須得近于白話,這對瑩月自己也是新的嘗試,看上去淺白,其實要把握這個度并不容易。
方寒霄又想了想,夸:“生活潑,躍然紙上。”
瑩月不肯信他:“你哄我。”
不過,雖不信別人會喜歡,瑩月自己寫得還是很有熱,而且飛快,與惜月間的問題需要排解,這個寫作的過程,比空自安自己兩句要更為有效。
有了五章的時候,福全又帶來了三山堂先生的話。
沒有別的,還是催文。
瑩月面薄,老讓人家這麼催請著覺得不給點什麼過意不去似的,雖覺得無名的半截新文沒人要看,還是給了福全,讓他搪塞一下。
才將寫到了大姐離開了屢試不第的窮生未婚夫,答應了給縣太爺去做續弦。
小半天工夫后,福全蹦蹦跳跳地回來了,轉告先生的話:“,先生很生氣,問這個大姐真的嫁功了嗎?這樣嫌貧富,能不能別讓嫁?”
瑩月愣了一下:“——不能。”
什麼呀,去三山堂時瞥過那個先生,胡子一大把的,年紀不小,看上去還很嚴肅,他能把這種文章看下去就算了,還居然有點投,帶話回來干涉劇?
福全是不看的,他就很痛快不糾結:“好的,我再去告訴先生一聲,對了,先生催您一句,盡快把第六章寫出來,有六章就夠印一本了,他那邊雕版都給留出來了。”
瑩月更愣——這種文章,他看得下去就算了,他還要收去刻印?
瑩月心里很懷疑,印出來有人看嘛,都擔心他虧本。
但說實話,也由此得到了一點鼓勵,把自己的私房錢數了數,打算著如果沒人買的話,就多買一點回來收著,總之,能刻印出來也是不錯的事。
很快把第六章出去了,這一章里,大姐嫁給了縣太爺,前生未婚夫很刺激,發讀書,要參加新一次的院試,能不能被學政點中,考上秀才,正式踏上科舉的征途,請見下回分解。
這種文章比《余公案》好寫得多,沒有占很大力,仍可以有空一直注意時局。
最新的時局是,衛太妃的壽辰正日子到了,百戲雜班,許多命婦進宮去向祝壽。
而這一天晚上,平江伯府來了一個神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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