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態度倒好,笑著說道:“高公子,上品的藥材本沒有多的,恰巧之前玉梨居來領走了一批,新調來的就是這個品次。”
“那我這些怎麼是好的?”高驤追問。
管事的話說得滴水不:“安長老之前傳過話來,這一包早就備下了,不然,高公子拿到的也是這個品次。”
“這……”高驤本能覺得不對,但他年紀還小,想不周全,一時被管事的話堵住了。
至于陸明舒,心里跟明鏡似的。就算沒有上品,普通正品也行,何至于就拿次品來糊弄?就不信,開脈這麼大的事,九瑤宮也敢讓弟子用次品。先前讓等了那麼久,這會兒又給次品,對方這是打定主意為難。
偏對方話說得漂亮,態度也和氣,人抓不住錯。
“不對,讓你們堂主出來!”高驤道,“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本派還給弟子發次品的?”
“高公子……”
陸明舒本想說話,略一猶豫,頓住了。
付尚清接到消息,趕到外頭的時候,已經鬧得不可開。
本來這種小事,報不到掌門這里,也是巧了,他正好在知真院里核對藥單,外頭就鬧起來了。
柳林一脈,在目前的九瑤宮極有地位,如今九瑤宮的第一高手,太上長老卓劍歸就是柳林一脈的。他們這一脈,一向不參與紛爭,保持中立。相對的,誰也不會去得罪他們,把他們到另一派。
付尚清這個掌門本就坐得不太穩當,哪會去得罪柳林一脈?別看高驤只是個小孩,柳林一脈向來單傳,一代只有一名嫡傳,卓劍歸只收了安同塵一個正式弟子,安同塵如今又選定了高驤,沒意外他就是柳林一脈未來的傳承人,鬧大了安同塵必定給他臉看。
鬧劇前些天才過去,付尚清這會兒絕對不會干多余的事。
“這是做什麼?”付尚清沉著臉,從里頭出來。
那管事本就是自作主張,原想著,陸明舒一個孩子,欺負了又怎樣?討好了二小姐才是真。沒想到高驤剛好這個時候來,這愣小子還一心要為陸明舒出頭,這事就難辦了。
堂主,他是不敢的。分發靈藥,這是個要活,普通的執役沾不上手,做到管事了才有資格。高驤是什麼人,他也是清楚的,萬一堂主為了安高驤,把他擼了怎麼辦?他一個小管事,送再多的禮,也不如高驤這個柳林一脈傳承人重要。
沒想到這一遲疑,付尚清就來了。
管事看到他,一時不知道該放心,還是該擔心。
說放心吧,他平常鉆營的就是周茵如那邊,當然知道付尚清不喜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兒。說擔心吧,怎麼說也是他兒,何況付掌門明面上的行事,向來讓人挑不出錯。
沒想到付尚清突然出現,陸明舒吃了一驚。正猶豫著不知該怎麼稱呼時,高驤已大大咧咧地一抱拳:“掌門,您來得正好。知真院也太不像話了,開脈何等重要,這小人竟然以次充好,克扣弟子!這要是傳出去,我們九瑤宮還有臉面嗎?”
付尚清一陣無語,這話說得真是漂亮,這小孩才幾歲?太難搞了!
“到底怎麼回事?”
事很清楚,兩包藥在付尚清面前一攤開,對比分明。高驤那包,樣樣上品,飽滿有澤,陸明舒這包,干的,聞著味道都不對。
付尚清瞪著管事,心中暗恨。周茵如想為難陸明舒,他是知道的,也懶得多管。只是不該鬧到明面上,現在正是跟七真觀合作的關鍵時期,誰有空料理這等小事?
在他面前,管事不敢再將之前那番話拿出來了,結結,半天也沒說完一句話。
付尚清看著一陣心煩,又見高驤睜著大眼看著自己,只得快刀斬麻:“本座之前三令五申,知真院職責重大,不可掉以輕心。開脈事關重大,怎能以次充好?靈藥缺了不會往上報嗎?既然做不好,那就不用做了!”
管事膝蓋一,“撲通”跪下,苦苦哀求:“掌門,都是我貪一時之便,求掌門開恩啊!”
付尚清還沒說話,高驤已經一眼瞪過去:“還沒罰你就要開恩了?太早了吧?”說著,又對付尚清道,“掌門,您看怎麼罰他?”
付尚清揮揮手:“責打十,逐出門去。”一個小管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管事大驚:“掌門……”
才說一句,已有人上來叉了他,去義院執刑了。
理完了,付尚清皺眉看向陸明舒:“你門才多久就惹事?以后沒事不要出碧溪谷了,需要什麼東西,我自會派人送去。”
明明是被人欺凌,付尚清張口就斥責。陸明舒早就對這個爹失了,倒不覺得難過,心念一轉,道:“這怕是不容易,碧溪谷缺的東西多了。”
付尚清眉頭皺得更:“有吃有穿,你能缺什麼?”
陸明舒說:“碧溪谷久不涉世,我師父脾氣好,那些人早就做慣了以次充好的事,不獨這一次。他們送的米面蔬果,無不是次品,仆婦都未必肯吃。”
付尚清按下心中不快:“行了,這事我知道了。”
說罷,起帶著隨從出去了。
高驤不著頭腦,問:“你跟掌門啊?”
陸明舒笑笑:“他是我爹。”
“啊?”高驤大驚。
陸明舒鄭重對他道謝:“今天多虧你了,謝謝。時候不早,我得回去了,有空來碧溪谷玩啊!”
“哦,沒事……”
陸明舒接過新包好的藥,也沒檢查,出了知真院。剛剛才鬧過事,料想他們不敢再糊弄。
高驤愣愣看著走遠,心里還在想,掌門的兒他見過,一個慣的小姑娘,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兒?
陸明舒是真的對他很激。意識到管事刻意欺凌,已經想好,出了這個門,就到主宮門口一跪。
一邊裝好人,一邊私下為難,沒這麼便宜的事。
娘的事讓意識到,忍氣吞聲只會助長氣焰,付尚清不要臉,還替他要臉做什麼?現在什麼也沒有,腳不怕穿鞋。
沒想到恰巧遇到高驤,還熱心地替抱不平。
不怕周家記恨,但高驤這一幫忙,給省了很多麻煩,還趁機把碧溪谷被克扣的事也解決了。
這個人,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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