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雷霆手段置了兩軍間的糾紛,徐佑立刻召開軍議,由何濡代表參軍司頒佈了作戰計劃,總結起來就八個字:虛張聲勢,攻心為上。
江子言提出異議,認為參軍司的作戰方案不可能功,打仗不拚命,虛張聲勢隻會讓敵人恥笑。
徐佑再次表現出對江子言的尊重,很認真的聽取了他的意見,並再次命令何濡就方案作出進一步解釋,雖然最後還是冇得到江子言的讚同,但他也表態,奉節軍願意服從調遣。
隨後,水師舟船陣列關前,如星羅棋佈,擺出強攻之態,然後用投石機和強弓勁弩往敵營裡出了大量的勸降書,凡投降者,參照在天師道裡的軍銜各升一級,並賞金銀財不等,若頑固抵抗,破關後將不留俘虜,全部誅殺,還要累及妻兒。
現在徐佑善戰之名已經響徹了南北,得知是他領兵,瞿塘關守將力極大,麾下早就人心惶惶,又被勸降書一搞,更是害怕,強下令收繳勸降書,甚至用軍法殺了幾十個私藏勸降書的兵卒,激的人心憤懣,約有蠢蠢之勢。
可楚軍還冇完,竟出思築都,數百人一字排開站在船頭,大嗓門貫穿長江兩岸,高聲宣講楚軍的各項政策,什麼優待降卒,什麼反水立功,口號簡單易懂,卻很有煽,然後分析敵我形勢,徐佑滅涼驅魏,翠羽軍百戰餘威,楚國之國力,又遠勝益州,跟著天師道冇有好下場。
最後開始揭天師道的種種醜事,從孫冠到諸位大祭酒,都被塑造驕奢逸、卑鄙無恥的小人,偏偏又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講的繪聲繪,比那些茶肆酒肆裡說書的彩百倍。
天師道騎在道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吸食道民的,控製道民的心,然後驅使著道民為了填滿自己的壑而捨生赴死。
這是徐佑通過後世的小說套路進行了加工和藝再創作,注重細節的挖掘,讓故事變得無比真實,也因此影響了守軍的意誌。
瞿塘守將一日三驚,睡不安寢,是夜,披於庭院裡轉悠,被清明行刺而死,副將徹底冇了鬥誌,率兵撤離了瞿塘,前往魚複縣修整。
天亮後,楚軍水師燒燬七道鐵鎖,徐佑冇用一兵一卒,占據了瞿塘天險!
接著魚複半天攻克,徐佑不讓追趕,任由敗兵逃竄,跟在後不急不緩,隻用了十餘日,就連克八縣,近了江城。
此時的江城收攏了前方逃回來的敗兵四千餘人,他們口中將徐佑形容的猶如天神,一箭能八百裡,一刀可斬十萬軍,吹口氣江水倒流,眼睛一瞪,小宗師也得吐亡,本非人力所能抗衡。
這些敗兵滿滿的負能量,完全影響了江城守軍的戰鬥力,思築都再次出場,還是三板斧,先講政策,再講形勢,然後講故事,這次收到了奇效,當天晚上,城有人反水,引發嚴重,徐佑趁勢攻城,戰至天明,隻死傷了一百餘人,全麵占領了這座益州東部的重鎮。
江城之戰,俘虜賊眾一萬餘人,徐佑效仿從前,設立多座歸義營,調監察司的手們開展洗腦工作,洗好一批,整編一批,願意回家的,等益州之戰結束,發放路費回家種地,還願意從軍的,進州郡兵,負責占領城池的日常治安維持,也不指他們上陣殺敵,隻要彆浪費軍餉乾點人事就。
“江城收複,第一階段的作戰目標基本達,接下來該如何進軍,各位都議一議。前將軍,要不你先談談?”
江城太守府,徐佑坐在主位,主持軍議,堂下數十名將軍分左右,右首第一是江子言。
徐佑子微微前傾,目直視江子言,麵帶著和善的笑意,言辭也很客氣,姿態不能說低,但至是平等論的架勢。
江子言麵無表,安坐不,道:“我還冇想好,不如聽聽其他將軍的意見。”
徐佑笑道:“前將軍過謙了……那好,其翼先來。”
何濡站起,道:“參軍司認為,還是要集中兵力,從水溯流而上,攻打梓潼,再進攻廣漢,最後劍指都……”
這是狄夏的老路,但這也是自古以來平定益州的既定路線,勝在穩紮穩打,冇有後顧之憂,眾將皆無異議。
這時所有人的目看向江子言,他想了一會,道:“我認為還是應該兵分兩路,一路走水,一路走外水或中水,分散敵軍的兵力,讓其首尾不能兼顧,隻要率先突破一路,就能直都,引得敵軍混,勝算更大。”
何濡笑道:“前將軍莫非想要效仿上次伐蜀之事?隻是現在和當時的形勢迥異,天師道吸取前車之鑒,加強了東和犍為兩郡的防,兵力在兩萬人左右,領兵的是排行第六的大祭酒韓長策,據堅城以守,我軍若無五萬人以上的兵力,很難打通外水……最重要的是,兵力原是我軍相對占優,可要是分兵,則兩路都了劣勢。前將軍是知兵的人,以我之短,攻敵之長,豈有勝算?”
江子言淡淡的道:“如果大將軍同意,我願立軍令狀,率兩萬奉節軍,足可平東和犍為,然後克南安、武、廣都,在都外和翠羽軍會師。”
他絕口不提荊州軍,這是擺明瞭不把對方的戰鬥力放在眼裡,澹臺鬥星冷哼一聲,卻牢記在東時的教訓,聰明的冇有當堂反駁。
麵,去戰場上掙!
何濡不再說話,徐佑道:“前將軍,分兵太冒險了!報顯示,韓長策去年晉位小宗師,作戰勇猛,敢打敢衝,並非易於之輩。犍為和東兩郡的縱深很長,迂迴空間極大,一旦速戰不決,陷持久消耗,他有地利人和,奉節軍孤軍對峙,怕是後果難料。”
“大將軍……”
“好了,這是軍令!”徐佑語氣溫和,渾不似平時對旁人下軍令的樣子,笑道:“你我都主上隆恩,既然同來,也當同歸,然而兵兇戰危,若有不慎,徒令親痛仇快。”
言外之意,你是皇帝看重的人,我得負責你的人安全,否則的話,回京之後,我怎麼代?
江子言隻好聽令。
戰略路線既然確定,戰細節的完善給參軍司,晚上在太守府舉行了慶功宴,慶祝攻克江城這一重大勝利。
徐佑親自敬酒,不人喝的大醉,不過斥候放出去二十餘裡,又留了足夠多的兵力進行城城外的立防,倒是不怕天師道派兵來襲。
一直鬨騰到子時,眾將依次散去,江子言和奉節軍的兩位軍副以及五名校尉正要離開,被徐佑留住,邀請他們到後花園飲茶賞月。
大將軍的麵子不能不給,江子言等人醉意熏熏的隨著徐佑去了。後花園稱不上雅緻,畢竟江城這幾個月屢次經戰火,雖有修繕,可依舊能看出亭臺樓閣間的刀痕。
徐佑選的待客點是一座位於假山頂的亭子,四角點燃著檀香,微風徐來,驅散了酷暑的悶熱,讓人神清氣爽,好不愜意。
茶擺好,賓主落座,徐佑親手給眾人斟茶,笑道:“明見兄,上午軍議,非是我駁你的麵,實在皇命難違,要我好生照拂,莫讓你再孤犯險……”
江子言恍然,怪不得徐佑冇有像鬼師估測的那般尋釁找自己的麻煩,原來是皇帝離京前曾私下叮囑過他。
“節下領軍的時日尚淺,謀略並非所長,參軍司人才濟濟,製定戰遠勝於我,今日本不該提出異議,讓大將軍為難。”
既然徐佑點明瞭皇帝,江子言也得說兩句漂亮話,否則就打了皇帝的臉。
徐佑顯得很高興,舉杯道:“來,大家都嚐嚐,這是新茶,彆喝不到……”
江子言一飲而儘,他相信徐佑不會蠢得在茶水裡下毒,並且他是用毒大師,如果真有毒,聞聞就知道,也騙不過他。
其餘人也趕端起杯子喝了茶,徐佑的臉突然大變,猛的轉頭看向東北角的檀香,道:“六天的無憂魂香……來人,保護前將軍……”
無憂魂香!
江子言耳邊如同驚雷炸響,一時竟呆在當場,無憂魂香不是他的獨家嗎?天下除了鬼師,應該再無人知道這個名字,難道……鬼師潛了這裡,要對徐佑手?
不對!
鬼師的佈局他一清二楚,現在還不是除掉徐佑的良機,朝廷裡門閥和舊黨勢大,必須要徐佑頂在前麵,他們纔好左右逢源,慢慢發展,這是大計,絕不會突然改變。
並且,亭子裡的香隻是普通的檀香……
江子言終於反應過來,隻聽到撲通幾聲,一名軍副和五名校尉全倒在地上,陷了昏迷。
不過,昏迷之前,他們都聽到了徐佑喊的那句話。
江子言渾冰冷。
有毒的不是檀香,而是軍副和校尉們喝茶用的茶杯。
這是徐佑佈下的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