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子時。
口子峪大戰驟然發。
淺水清本人親領水雲衛,沐領洪風鎮在左,水中棠領怒濤鎮在右,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向雷託那的西蚩軍猛攻。
兩支大軍在這一刻互相對衝,相纏鬥,在大地上書寫出一片壯麗而腥的殺戮畫卷。
面對敵人波瀾壯闊的進攻態勢,西蚩騎兵再次祭出了他們的拿手好戲,通過不停地運和擴散空間來保持距離,利用遊騎與散的優勢不停地殺傷對手。
進攻中的天風軍就象是一把無堅不摧的鋼刃,而拼命阻攔的西蚩軍則彷彿一張鐵擰的鐵網。當鋼刃撞上鐵網時,它層層疊疊,星羅佈,進退有度,頗有以克鋼的風範。
鐵網想要捲住鋼刀,但是鋼刀同樣想割裂鐵網,雙方在戰場的中盤地區展開了一場大撕殺。
這其中又以淺水清所在之,戰況最爲激烈。
突進!突進!突進!
淺水清此番的打法一反常態的剛猛,狂暴。一萬名水雲衛跟隨他的腳步,向著敵軍縱深出不斷狂飈。
作爲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銳戰士,水雲衛雖只有萬人,卻是真正的英中的英。在淺水清親自帶領下,他們以猛虎下山的態勢強攻中路,就象是一隻張開的大手,突出最長的那,赫然是淺水清這中指。
由於淺水清和他的水雲衛都一素白,在夜下尤其顯眼,他們就象是那萬頃碧海中的一條大白鯊,在人人海中乘風破Lang。
主將和帥旗周遭,素來是最兇險、最激烈的死亡戰地。淺水清用他特有的方式,彷彿一個大磁鐵,將周邊所有的西蚩騎兵都吸引了過來。
如雲的蠻騎不斷地向這裡涌來,試圖生擒敵酋,立不朽戰功,水雲衛同樣還以,狂衝猛打,勇護主。
整個戰場中部於瞬間形了一旋渦,以淺水清爲忠心,無數生命與鮮在這裡飈揚,灑大地。
說到騎戰衝殺之,來自文明世界的戰士們也有區別於遊牧騎兵的一套獨特戰法。
眼看著彷彿無窮無盡的西蚩蠻騎向自己包攏過來,水雲衛的戰士們卻毫不驚慌。
淺水清手起刀落,突然一拍飛雪,飛雪淅瀝瀝地長嘶一聲。這一聲長嘶,不僅使敵我雙方的坐騎驚慌,有些戰馬甚至馬失前蹄,將自己的主人從馬背上摔落下來,同時也給了自己的部隊一個訊號。
訊號一起,水雲衛唰地一下由一支整隊化分爲四隊,然後每隊再一分爲二,由一把鋼刀形了八支利刃,順著西蚩軍空隙就紮了進去。
下一刻,天風軍的戰士們上演了一出什麼騎戰髓的好戲。
各支騎隊以極快的速度楔敵方黑森林般的陣形中,瞬間不見了蹤影,彷彿一隊隊伐木工,消失在繁的樹叢中。
就聽得一陣陣呼喝喊,森林裡熱鬧起來。游龍般鑽進鑽出的白騎隊不斷攪,樹木東倒西歪,蠻兵紛紛落馬!
旋即,就在衝殺的同時,八併四路,四路合爲一隊,三隊人馬再重新歸爲一整支大軍,騎兵縱隊分分合合,來回穿梭,直令人眼花繚!
每個戰士都似乎是在淺水清的指揮下一個跳的戰鬥音符,一道演奏出一曲人心魄的壯麗樂章!
待到一衝殺下來,水雲衛已變了火雲衛,渾上都沾滿了跡,地上則躺滿了西蚩軍的。
這一手變化突起,看得雷託那目瞪口呆,大驚失。
遠在後方被押解著的赤風婉也同樣目瞪口呆。
這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在戰場上忽分忽合的作戰之,在以前甚至聽都沒聽說過。
“這……這是什麼戰?怎麼以前從未見過?”喃喃道。
邊守衛的士兵傲然回答:“遊星陣,是淺帥特別發明了對付你們西蚩人的。”
遊星陣?
沒錯,這正是淺水清一直以來爲了對付西蚩鐵騎所心鑽研的一套針對打法。
一直以來,西蚩人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爲他們單兵素質極高,騎湛。他們的作戰特點就是狼羣戰,遇弱就上,遇強就跑。
由於騎兵本對陣形要求就不高,因此他們不在意陣型,但在小規模區域,會形絕佳配合。
爲了能夠在野戰中擁有和對西蚩騎兵正面對抗的實力,淺水清不止一次地反覆研究,針對西蚩人的作戰特點,制訂戰。
他曾經打算借鑑旋星陣的戰特點來對付西蚩人,但最後發現,旋星陣以陣形圓轉,快刀旋舞爲主要特點,最大的問題是缺乏衝擊力。這種陣形對抗普通近戰騎兵到也罷了,用來對付遠近戰全能的西蚩人,卻有著極大的問題。而且旋星陣對弓騎的要求極高,偏偏西蚩人卻本不怕和你對。
他們的騎能力比文明世界的騎兵更出。
要想真正戰勝他們,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是這幫傢伙散漫的特。
淺水清因此而制訂了一套在戰場中聚散離合的騎兵衝擊方式,通過主分散的衝擊,將對手撕裂分割,然後通過快速的兵力集中,製造人爲的局部優勢,從而給敵人以狠狠的打擊。
這種離合戰以前是戰場外的作戰形式,是將多支部隊分而擊之的作戰手段,但在正在進行的戰鬥中使用,卻困難了不止十倍。
但是可以想象,一旦能夠使用出來,其威力必然大增,完全可以針對對手的肋,將其打得暈頭轉向。
也正因此,這種戰只有最銳的戰士經過最嚴格最殘酷的訓練才能完和做到。到目前爲止,也只有淺水清邊的水雲衛和鐵鎮有此能力。即使如此,水雲衛也苦苦訓練了整整三年,方能有此績。而今天也是他們第一次使用出來,果然給了對手一個出其不意的下馬威。
憑藉這一法寶,淺水清完全有把握在正面對決中,以同樣的人數打敗西蚩騎兵。
這也是觀瀾大陸千百年來,純以兵論,天風軍第一個能與西蚩軍在同等人數況下正面對攻並大勝對手的例子……
戰場上的形勢,由於水雲衛的突然發飈,一下子變得急轉直下。
中路淺水清親自帶領的部隊一路所向無敵。水雲衛每一次變換隊形,蠻族騎兵就只能勒馬打轉轉。衝殺過,前列的蠻兵還沒有找到敵人在哪兒,而邊側翼的戰友卻已被殺得七零八落,踐踏得稀里嘩啦!
到得最後三隊合一,全軍重新結合一的時候,水雲衛卻已經在遊牧騎兵的後。此刻,他們突然發狂,就像銜住惡狼**的獵狗一樣,咬著對手的虛隙弱點不放,猛突猛衝,潑風般橫掃,剩下的那些勉力坐在馬上的蠻騎,呼啦轟隆,如同斷垣殘牆般,整片整片地坍塌倒地!
等到水雲衛由合而分,由分而合,殺個通,轉個來回,重新歸位的時候,眼前只剩下一大片枕藉的人馬。
茂的森林被夷爲平地,佔地好幾畝的麥田被悉數收割乾淨。而水雲衛卻整齊地立於啓前的原地,這一瞬間去,整支大軍彷彿本未曾過一般!
這樣的衝殺戰法,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它不僅要求每一戰士擁有高超的騎,很強的單兵作戰能力,還要求他們悉小隊、中隊、大隊直到縱隊,每一團的每一陣形變換。十人如一人,百人如一人,千人如一人,萬人還是如一人!
人人心意相通,全軍靈便自如,時如鋼,時若索。
遇到這樣的對手,那些一心立功的遊牧蠻子們方纔知曉厲害。他們簡直被打傻了,嚇得愣愣的勒馬不敢再衝。一些蠻兵甚至以爲對方會使妖法,有的不停地念咒語,有的呼喚本族的神靈保佑,有的往羊皮襖裡掏出所謂的“寶”鎮邪……
淺水清可不會去理睬蠻兵們心裡怎麼想,更不管他們怕還是不怕,還是不,反正他今兒個,要殺個不暢不休!
長刀直指西蚩軍中路,水雲衛對著戰場的另一頭髮出同聲大吼,驚得雷託那臉發白。
上一次在米特列,三十萬大軍被淺水清給包了餃子,他心裡多還有些不服氣。不過今兒個,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淺水清的厲害。
這樣的對手,他打不過,惹不起,除了逃跑,沒有他路可想。
下一刻,他厲聲大:“撤退!撤退!”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存在,已經讓淺水清的伏擊計劃空,任務就算完。打不過淺水清是理所應當的事,他沒必要臉紅。至於西蚩軍,這幫遊牧戰士早就習慣了打不過就跑,更沒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
後撤的號角嗚嗚響起,西蚩軍立刻開始轉移方向,後隊變前隊,準備於來援的格龍特會合。
當然,淺水清要是敢追來,遊牧騎兵們也不在乎讓對手嘗一下自己回馬箭的厲害。
出乎雷託那意料的是,面對西蚩軍的後撤,淺水清竟然下令放棄追擊,而是立刻回守本陣。三年的接與打鬥,彼此都早已知知底。遊牧戰士的三**寶:騎,和逃亡反擊,也曾讓天風軍吃過許多苦頭。
看起來淺水清還沒有解決西蚩軍逃亡反擊這個問題,所以爲了避免損失更多的戰士,淺水清放棄了追擊。
這也不奇怪。自從米特列大勝後,淺水清與格龍特手雖然互有勝敗,但淺水清卻再沒有機會建制地消滅敵人的任何一支部隊。
這幫生活在馬上的兒子逃跑的速度實在是嗷嗷的快。
雷託那眼看功離與淺水清的接,心中亦是大鬆一口氣。估了一下,三萬騎兵被淺水清這一番狠殺,至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戰士,心在委實疼痛不已。不過下一刻,他隨即安自己——淺水清後路已斷,只要自己和格龍特會合,再重新殺回來,就是淺水清的末日到了。
雷託那的這種自我安,淺水清是看不到了。不過同樣的,雷託那也看不到淺水清目睹西蚩軍撤退後吐出的那一聲終於放鬆了的長吁。
當一浴的淺水清帶著部隊回到口子峪一帶時,看到的是赤風婉不屑的笑容:“哼,你不是說你要吃了餌再對付格龍特的嗎?怎麼還是讓餌跑了?”
淺水清微笑道:“誰說我要吃的餌就一定是雷託那了?”
赤風婉一呆,沒明白淺水清話裡的意思,淺水清已經冷冷下令:“洪風鎮立刻回守口子峪,埋伏四周,怒濤鎮留守峪口,準備阻擊敵軍。水雲衛全將士,繼續發出戰鬥呼喊,不得停歇。”
此話一出,赤風婉臉大變:“你!……”
淺水清著赤風婉的驚愕駭然的面孔,微笑道:“你現在才明白?”……
一般而言,臨場指揮的將軍有幾種,一種是戰鬥層面的將軍,這種將軍的主要作用就是親上戰場,以作則,激勵士氣,鼓舞將士。說白了,就是四肢發達的那一類型。
此外就是戰層面與戰略層面的將領了。
雷託那其實應當算是一個戰層面的將領,淺水清的花樣,本不該騙過他。不過看起來名氣大也還是有好的。
小看敵人固然會犯錯,過於高看敵人,同樣也會犯錯。
雷託那就是凡了一個過於高看敵人的錯。
這使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淺水清面對的,不僅僅是雷拖那和格龍特的十萬草原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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