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特地看了眼時間, 0:11。

晚上九點多就上床睡了，到這會兒也剛好睡了一覺。

剛才手機一直在震，還以為是在做夢,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確定。

這是馴然第一次那麼晚給打來語音電話。

阮映整個人已經清醒了，戴上耳機, 小心翼翼地問：“馴然，你心不好嗎？”

那頭低笑一聲：“是啊，心不好, 你安安我。”

“怎麼了呀？”阮映的聲線更了些，哄孩子似的。

馴然說：“有個還不能確定的消息，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阮映頓了一下, 說：“一定會是一個好消息的。”

“是嗎？”

“我幫你祈禱。”阮映真誠地說，“馴然, 一定會是一個好消息的。”

“嗯。”

“你現在在哪里呀？”

“醫院。”

阮映沒有繼續追問，但似乎能夠猜測到大概，說：“你一個人嗎？”

“嗯, 算是吧。”

這會兒醫院的空曠走廊上的確只有馴然一個人。

阮映說：“馴然,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馴然一笑：“阮老師小課堂又要開課了？”

“那你聽不聽啊？”

“聽，哪敢不聽。”

……

一個故事講完，阮映有些口干舌燥，但那頭的馴然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

所見的馴然一向都是充滿了自信還帶著點些許的吊兒郎當, 鮮像今晚這樣。

阮映絞盡腦，說：“要不然，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嗯。”

阮映：“你知道超級英雄們為什麼都要穿？”

“不知道。”

“因為救人要。”

那頭輕笑一下，說：“繼續。”

阮映說：“那你知道壞事要在什麼時候做才行？”

“嗯？”

“中午，因為早晚會有報應。”

“明白了。”馴然難得吊兒郎當起來，“你這話是在提醒我以后在中午要做點什麼是嗎？”

阮映連忙反駁：“我才沒有。”

“有還是沒有, 這個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你不要口噴人。”

……

他們兩個人這一晚上聊了很久很久，天南地北地聊。

等阮映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機都已經快沒電了。

明明好像沒有說什麼實質的容，時間卻悄然流走。

馴然舍不得掛斷，可一看時間的確不早，對阮映說：“快睡吧，天都要亮了。”

阮映聞言，語氣有點低落下來：“哦。”

馴然笑：“怎麼，聽你這語氣，還想跟我聊啊？”

“才沒有！”

“怎麼老口是心非？”馴然說，“那我先坦白，我不得跟你聊個通宵，可我怕你吃不消。”

阮映抬頭看了眼窗外。

的窗簾外面已經有了晨曦的亮。

“那我睡了。”阮映說。

馴然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醒了給我發個消息。”

“嗯。”

語音電話掛斷之后，馴然角還揚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坦言，在和阮映聊天的過程中，他會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算是短暫的麻痹自己。

可這通電話掛斷，他抬頭看了眼空曠的走廊，莫名有種悵然若失。他閉上眼，微微瞇了一會兒。可一閉上眼睛沒多久，他就做了個噩夢，出了一的冷汗。

慶幸的是，一大清早醫生拿來了檢查結果，顯示是良腫瘤。

因為方慧艷這場突如其來的病，馴然這個年大概一直要在醫院里度過。

年末的那幾天，阮映家里也陸陸續續來了不親戚，也收到了不的歲紅包。

這些年，家里人都不會用阮映的歲錢，收到的錢都是自己分配。不知不覺的，阮映自己卡里都存了不錢。

最近一段時間，阮映會習慣地和馴然分一些事。

比如今天收到歲錢，就得意洋洋地對他說自己現在是個富婆。

馴然很快回復消息過來。

X..：【喜歡錢？】

阮映：【這話說的，誰不喜歡錢啊？】

X..：【想要多？】

X..：【我看能不能努力一把。】

阮映大言不慚說了一個數字。

X..：【嘖嘖，你這個口氣倒是不小。】

阮映：【做人也是要有夢想的呀。】

X..：【你說，我得做什麼才能賺到那麼多錢？】

阮映：【不知道呀，運氣好的話中彩票吧。】

X..：【那估計是不行了。】

阮映：【嗯？】

X..：【我這輩子的運氣已經為了遇見你花了。】

阮映：【……油舌。】

X..：【跟你說個事啊。】

X..：【過年我大概回不來了。】

阮映：【嗯。】

X..：【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事？】

阮映：【什麼事啊？我不記得誒。】

X..：【阮老師，你答應過陪我年的。】

阮映：【有嗎？】

X..：【你說有沒有？】

阮映：【我倒是想呢。】

阮映：【是你自己回不來的。】

X..：【你這個意思，是很想陪我年？】

阮映：【……】

趕快撤回。

X..：【沒用了，我都看到了。】

X..：【阮映，我有點想你。】

除夕夜的晚上，阮映家和隔壁鄰居他們一起坐了一桌。飯菜也是兩家人一起做的，熱熱鬧鬧。阮映家的鄰里關系相得都十分融洽，逢年過節大多都是一起的。

這頓年夜飯阮映也幫上了一點小忙，提議包餃子，一聽特別興趣，于是買了餃子皮剁了餃子餡。烽市的年夜飯幾乎沒有包餃子的傳統，但一群人起手包餃子，也是一種不錯的驗。大家說說笑笑，年味就越來越濃。

阮映給馴然拍了一張年夜飯的照片，餐桌上都是烽市當地的特菜。

不多時，馴然也給阮映發來了一張照片，是屬于北方的特年夜飯。

伴隨著春節聯歡晚會的開始，年夜飯也吃得差不多，阮映就獨自一個人回了房間，開始回復別人給自己發來的各種新年祝福。

向凝安：【映映，新年快樂！祝福新的一年，我們都能考上最滿意的大學！】

向凝安：【年后約一下哦。】

阮映：【新年快樂！】

阮映：【好呀，時間你定。】

向凝安：【好想玩狼人殺、誰是臥底、還有劇本殺！】

阮映：【好好好，都陪你玩。】

周樂怡：【嫂子！新年快樂！沒有馴然的日子，是不是特別寂寞呀？】

阮映：【我看你有點皮啊。】

周樂怡：【嘿嘿】

阮映：【新年快樂哦。】

余鶯也破天荒給阮映發來了一個視頻。

視頻里，是一個小男孩在哭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余鶯：【這個弟弟你也有份吧？】

阮映：【你很喜歡這個弟弟吧？】

余鶯：【真是搞笑，那麼哭，煩都煩死了。】

阮映：【新年快樂，希新的一年，你來招惹我。】

余鶯：【切，你哪里好看了？我為什麼要招惹你？】

薛浩言：【阮映，新年快樂。過去一年的事就讓它都過去吧，新的一年讓一切都重新開始。】

阮映想了想，還是回復：【新年快樂。】

……

回復了一圈消息后，阮映下樓來到外面放煙花，順便消消食。

隔壁鄰居小頂頂拿了一盒小孩子玩的摔炮給阮映，說：“姐姐，快玩，這個可好玩了。”

新的一年，小頂頂又長大了一點，沉迷于放鞭炮不可自拔。他還特別心，專門給了阮映一仙棒，說：“映映姐姐是仙，所以要仙棒，我只給你一個人。”

阮映樂不可支，問頂頂：“誰教你的啊？小小年紀那麼甜。”

頂頂說：“是馴然哥哥說的，哥哥說你是仙姐姐。”

阮映這才想起，好像沒有給馴然發新年祝福。于是拿出手機，編輯了一長串消息準備發給馴然。但最后想想又統統刪除，最后只留下四個字：【新年快樂。】

只不過，發送出去的新年快樂一直都沒能得到回復。

阮映一開始也沒有在意，畢竟也沉迷各種好玩的煙花，什麼水上煙花、羅馬燭、金噴泉、球頭火箭……

各式各樣屬于小孩子的煙花，讓人眼花繚，目不轉睛。

頂頂的一邊旁邊吐槽這放煙花簡直就是在燒錢，但一邊也拿著手機一直在狂拍。

阮映也拍了好幾組煙花的視頻，但無奈視頻里呈現的效果遠遠不如眼見到的壯觀。本來想發給馴然看看，但挑來挑去沒有挑到合適的，索就不發了。

等到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阮映洗漱完畢，靠在床上開始哈切連天。

家里沒有守歲的習俗，反正大年三十也是照常過，阮映的作息一直都很有規律。

十一點半的時候，阮映臥室的窗戶突然被什麼東西輕輕砸了一下，發出聲響。

起初，阮映以為這是什麼鞭炮的聲音，但很快想到什麼，連忙起拉開窗簾。

這一眼，清清楚楚地看到樓下的馴然。

以為是幻覺，卻又切實存在。明明不久前還在慨不能一起年，可現在他就出現在了這里。

仿佛時倒流，回到那次臺風天。

不同的是，這一次街道上的路燈不再是一閃一閃的，馴然則是一的黑黑，年清風霽月，臉上帶著。他手上似乎還是拿著上次的那包糖，這次又多了一樣東西，是帶給阮映的新年禮。

阮映微微探著子看著樓下的馴然，聲線都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馴然，你不是在外地嗎？”

馴然仰著頭看，滿臉的笑意，聲線又又啞：“阮映，新年快樂啊。”

他沒說的是：我見的人越多，就越想你。

落俗不可避免，浪漫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