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 名為“退堂鼓”的念頭在腦海中飛速閃現,但很快就被腦瓜子的主人否決了。
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都來了,難不還半途而廢?
再難也得整一把。
刺激瘋狂沖刷著心, 名為的緒迅速蔓延, 白星和廖雁飛快地換下眼神,然后分頭行起來。
據他們的經驗, 贓款一般分為金銀珠寶和銀票金票兩類,比較有警惕心的人往往會將它們分開存放。前者自然是室, 至于后者, 則多夾存在書本文檔中多些。
所以兩人當即一個開始快速翻閱架子上的書本, 一個則開始上天地, 沿著地板和墻壁一寸寸輕輕出去。
室的建造說難不難,說容易, 也不容易,但總來說大都有規律可言。
進門之前,廖雁曾在黑影中簡單估量過屋子的尺寸, 如今進來之后往四角一走,發現外尺寸大致對得上, 這就說明室利用尺寸差建造墻壁或隔間室的可能極低。再輕輕敲擊, 若沒有空回響, 基本就能定了。
除了向四周拓展之外, 再一種比較常見的室就是地下, 廖雁幾乎趴在地上, 一只耳朵在冰涼的黑石板上, 屈起手指,一寸寸叩過去。
沒有靜。
竟然沒有靜?!
包明杰每天都會在書房中消磨掉大量時,下頭的人不敢不盡心, 所以邊邊角角都被打掃的纖塵不染。
廖雁盤蹲坐在地上,一下下著潔的地板,顯然不甘心。他略一沉,又從懷中掏出小巧的水囊,在幾相對可疑的磚石隙倒下去。
清澈的水迅速匯淺淺一汪,既沒有四流竄,也沒有因為下滲而原地消失。
廖雁的眼睛飛快眨幾下,極其輕微的“嘖”了聲,待引起白星的注意力之后,才輕輕沖搖了搖頭。
面罩底下的表,意外中帶著一點沉重。
他娘的,莫非自己富的經驗也有出錯的時候?
白星揚了揚眉,繼續以驚人的速度翻過書頁。
沒找到,要麼兒沒有室,要麼他們找錯了地方,但包明杰不清廉,這是肯定的。
所以,他究竟把贓款藏在哪里?
鎩羽而歸的廖雁輕巧地跳過來,跟白星肩并肩,也加了翻找書本的行列。
“該不會這廝已經把財寶運走了吧?”
不是說要賄賂上嗎? 莫非他們來晚了?
白星搖了搖頭。
應該不至于。
傳達賄賂這種事,必要給心腹人去做才放心,但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他們曾或明或暗旁敲側擊過許多次,所有人都證明今年包明杰的幾個心腹都未曾遠行過。
所以,搜刮來的大部分贓肯定還在州衙之。
問題就在于,包明杰究竟放在哪兒了?
沒有室,卻不一定沒有銀票,或者某些包藏著驚天的書信,白星和廖雁短暫的流幾句之后,便再次沉下心,繼續翻起來。
無邊的夜幕寂靜非常,只約從外頭傳進蛙鳴蟬,越發襯得室死一般沉寂。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兩人已經將書房的所有書本冊子都翻了一遍,一無所獲。
雖然來之前已經設想過種種潛在的挫折,但當真正面臨時,說一點都不失落是假的。
他們畢竟是來做賊的,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現在沒得結果,只能繼續滯留。
廖雁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會在哪兒呢?
他先趴在窗邊聽了聽外面的靜,這才低聲音道:“不會放在臥房里吧?”
真那樣的話,難度確實有點大。
他們沒帶迷煙啊。
白星略一沉,“不太可能。”
包明杰與妻子年相識,當初兩人的家境都不大好,也算門當戶對。奈何如今包明杰漸漸發跡,又有繼續高升的意思,跟妻子的早就淡了。
他的發妻日常生活是真節儉,每每打細算,但包明杰卻相當奢侈,據說兩人雖不大爭吵,卻關系也是貨真價實的如履薄冰……
包明杰此人十分自負,眼中只有錢權二字,對邊的所有人都極度不信任,怎麼可能將關乎自己前程命運的贓款放在妻子手可及的臥房?
廖雁順著一琢磨,也覺得不大可能。
他才要說話,卻聽白星突話鋒一轉,非常認真地道:“我信書生,以后我的錢都給他管。”
廖雁:“??”
老子提他了嗎?
又過了一小會兒,外面漸漸有整齊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兩人下意識屏息凝神,將完全藏在黑影中。
當巡邏隊伍穿過抄手游廊,從書房外經過時,那種刺激簡直難以形容:就只差一層窗戶紙!
等巡邏隊再次遠去,廖雁才重新開口道:“接下來怎麼辦?”
白星抿了抿,雙眸微瞇,睫微微,一雙異瞳在黑暗中灼灼有。
這是專注思考的習慣。
不信任任何人,那麼東西一定會藏在鮮有人至的所在,而且因為銀票金票和部分珠寶不耐高溫、,所以一定要干燥安全……
“文庫!”
存放海量卷宗文檔的文庫!
但大部分的文庫都分外兩個,部存放的都是高度機,守備森嚴;外部的……原則上,衙門已經歸檔庫的卷宗文檔不備太多保,大多僅留作證明之用,所以除非特殊況,文庫平時很有人去。
而紙質文檔最怕高溫……
“去哪一個?”
“外部。”
可能有的人會本能地覺得寶貝藏的越嚴實越好,但白星不覺得。
因為部文庫的管理實在太嚴格,反而不利于包明杰行。
打開大門的鑰匙共有兩把,一把在現任知州手中,另一把則由現任判掌握,二者缺一不可。
另外,每隔一個月,就會有專人對文庫進行清點和檢查……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誰想在里面長時間藏匿什麼東西,很難同時瞞過知州和判兩個文,甚至還有可能被定期檢查的人發現端倪。
但現任判由朝廷直接任命,本不是包明杰的人,兩人合作的可能極低。
顯然,這又與包明杰多疑的格相沖突……
反倒是外文庫,因為不重視,平時很有人去。
兩人再次換下眼神,小心地將書房部留下的痕跡清理干凈之后,沿原路翻了出去。
此時差不多丑時過半,高空中的月亮微微傾斜。
好在月不甚明亮,又籠著一點薄云,使得本就纖細的月更添幾分朦朧。
時至深夜,文庫的守備依舊森嚴,外兩組衙役叉巡視,四周更有火把照亮,想要潛難度很大。
而就在一墻之隔的外文庫,卻很有點后娘養的待遇,非但無人巡視,連角落的燈籠滅了都無人理會。
這倒是趁了白星和廖雁的意了,兩人幾乎是大搖大擺溜了進去。
落地的瞬間,兩人就捂住口鼻:若長期無人出,部必定堆滿塵埃,一不小心弄到鼻腔,若是打個噴嚏或咳嗽幾聲把人引來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不過很快的,兩人就意識到有貓膩:
即便落地再輕,若有灰塵,也一定會帶起來一點,可當他們撤去遮掩口鼻的袖,竟覺得室空氣頗為清新!
這顯然不是一間長期封閉的屋子該有的樣子。
廖雁心頭一喜,像方才在書房做的那樣如法炮制,片刻后就朝白星打了個手勢。
后者弓腰背溜過去,“如何?”
廖雁嘿嘿幾聲,眼底掩飾不住地流出喜意,“南北向比外頭短了約莫一步半!”
屋子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變小,唯一的解釋就是室。
二人當即輕輕擊了下掌,然后便各自從一頭開始順著墻壁和書架索起來。
廖雁平時葷素不忌,只要自己看不慣的,管他守法還是違法,一律先干了再說,類似的事自然不了。
而白星的主業雖然是賞金獵人,但黑吃黑的業務也相當練,頗有幾回清理敵人老巢的經歷……
所以真要說起來,搜尋機關對他們而言并不陌生。
兩人的手指順著一路劃過,最終都把視線集中在靠墻放著的幾個書架上。
那書架用料扎實極高極寬,因為堆滿了卷宗而變得極其沉重。
廖雁挨著推了幾下,竟將那書架推得微微搖晃。
“第三個!”白星低聲道。
就在書架搖晃的時候,分明瞧見那背后的墻皮竟也跟著晃了起來!這顯然不合常理。
廖雁神為之一振,忙過來集中對付第三個書架,才手就被白星攔住,“包明杰是個典型的文,力氣不會很大……”
萬變不離其宗,所謂的門想要打開,無非平直推拉、外開合,以及上下藏三大類。這間文庫的構造非常簡單且典型,最后一種可能微乎其微。
而周圍的書架都堆得麻麻,沒有留作推拉門的空間,那麼只能是朝一個方向打開。但這些書架都太過沉重,貿然嘗試極有可能弄出靜。
“先把文檔搬下來。”
而等兩人把文檔都清空之后,嘗試著向外一拉:開了!
喜悅之無聲蔓延。
兩人最后朝外看了眼,又豎耳聆聽片刻,再三確認無人察覺后,這才一扭,滋溜一下鉆室。
廖雁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了下,橙黃的火苗驀地躍起來,將這一方黑暗的小天地照出大致廓。
因為是額外從房間里隔出來的室,所以它的部空間并不算特別充分,但因為文庫層高相當出,所以倒也足夠藏贓。
墻放著幾口箱子,墻角還有一個用紅布蓋著的半人高的玩意兒,廖雁上去就把布掀了。
是一座玉觀音。
世人皆知折翅雁武藝過人,卻鮮有人知他因常年在關外游,而那里又頗有幾舉世聞名的玉礦,長年累月堆積下來,他竟也是個難得的識玉好手。
廖雁將火折子靠近了,把那玉觀音正面側面看了幾回,嘖嘖稱嘆,“我已許久沒在關看到如此好的玉了。”
玉質出是其一,更難得如此之大!
白星見他臉上異彩連連,當即出聲潑涼水,“帶不走。”
這玩意兒忒大,且容易碎,而且即便得手也不容易出手,就好像是塊剛從鍋里撈出來的兒,味卻燙手。
廖雁瞬間清醒,十分留地看了許多眼,這才不舍地去開箱子。
幾乎是剎那間,狹窄的空間便被璀璨的金屬芒填滿了。
接連兩口箱子,竟然都是沉甸甸的金銀!
銀票金票固然可,但沒有人能抵擋真金白銀綻放的彩!所以只要條件允許,送禮的人大多會選擇這種極震撼的實。
哪怕白星和廖雁都曾經手過數額十分巨大的財,一定程度上端的視錢財如糞土,饒是如此此時也不有片刻失神,整個心都被這彩所震撼。
難怪世人都說錢財富貴迷人眼,當真面對著海量財富時,又有幾人守得住?
廖雁隨手取了一錠,既喜且嘆,“二十兩赤金錠子,叟無欺。”
沉甸甸的金錠在燈火下幽幽散發著彩,火搖曳間,彩流轉,很有種奪人心魄的魅力。
可惜啊!
這兩箱金銀錠子說也有幾百斤,單靠他們兩人如何背得完?即便背得,又如何走得?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珍珠寶石之流,難以計數。
他氣得直跺腳。
玉觀音帶不走,金銀又帶不走……他娘的,今兒到底干嘛來了?!
“這個可以。”說話間,白星已經彎腰打開另一個小匣子,出里面滿滿當當一大摞銀票,一看,說也有數萬兩之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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