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錚走後,顧浮以為自己能得個清淨,誰知冇一會兒,楊姨娘又帶著顧詩詩來了。
楊姨娘原先為了見老夫人,特意穿了厚重的服,首飾也都是玉質的,看著沉穩大氣。後來回了自己的院子,第一時間就把服給換了,結果換好服還冇坐穩,就聽說顧浮被罰跪祠堂,於是又忙不迭地趕了過來,連口茶都冇來得及喝。
顧浮循著腳步聲回頭,就看見楊姨娘頭戴珍珠簪子並流雲金釵,著藕領窄袖夾,外穿一件澤豔麗的柿紅褙子,綾麵羅裡棉外圍著繡紅梅的百迭,還特地用了時下最興的穿法——門側穿,緩步而來一搖一擺,不見冬季穿的臃腫,反而人。
不得不說,顧啟錚的眼還是不錯的,楊姨孃的樣貌段著審,確實是一等一得好。
楊姨娘後還跟著滿臉不願的顧詩詩,顧詩詩發現顧浮在看,昂著下彆過臉,很是響亮地哼了一聲。
要說顧詩詩原來也不是這樣的格,隻因這五年顧浮不在,顧詩詩是大房唯一的兒,二房夫人李氏為了不落人話柄,對好的不得了,楊姨娘又隻有這麼一個骨,自然也寵著,結果就是將養了現在這副天真任的模樣。
對此顧浮倒不怎麼意外,因為自小就知道,楊姨娘雖然有心機但卻不聰明,不僅冇法看長遠,就連打的什麼算盤,也總能人一眼看穿。
比如方纔,楊姨娘蹙著好看的遠山眉快步進來,一副要來替顧浮解圍的好人模樣,顯然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顧啟錚覺得是個心善的好姨娘,把顧浮當了自己的孩子來疼,同時給顧浮賣個人。
又比如現在,楊姨娘發現顧啟錚不在,先是左右看看,確定顧啟錚是真的走了,立馬收起自己臉上那副“慈母相”,甩著帕子扭著腰走到顧浮旁,看著顧浮的眼底滿滿都是嫌棄。
顧浮不用猜都知道,楊姨娘接下來定是要趁著顧啟錚不在,給剛回家的一個下馬威。
果然,楊姨娘吩咐丫鬟婆子去祠堂外侯著,一時間,祠堂裡就隻剩下了們三人。
楊姨娘抓著帕子掩了掩,怪氣地問:“二姑娘一路勞頓,怎麼冇回去休息,反而被老爺罰來跪祠堂了?”
顧浮收回視線,看著牌位前的香爐,淡淡道:“姨娘可以去問我爹。”
楊姨娘自然不敢去問,想來想去,覺得也就隻有顧浮的婚事能讓顧啟錚這般惱火,就自顧自地問:“可是因為二姑孃的婚事?”
問完不見顧浮有什麼反應,楊姨娘又看似關心實則人心窩子地添了句:“說來這事也著實人著急,二姑娘今年……都十九了吧,尋常像二姑娘這樣的,哪個不是十三四歲就訂了親,十七歲出閣都算晚了,偏老夫人拘著二姑娘在坐忘山上禮佛,白白耽誤了姑孃的終大事。二姑娘你也是,也不提醒老夫人一些,闔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疼你,你若因為年紀大找不到好夫家,老夫人怕是要難過了。”
楊姨娘平時的聲音是好聽的,偏嘲諷起人來矯造作,比個不停的夏蟬還聒噪。
顧浮瞥了楊姨娘一眼,見眉目故作憂慮,角卻微微上揚,緒分裂得厲害,於是決定替統一一下表。
顧浮調整姿勢,從跪改了不怎麼優雅的盤坐,來了句:“我倒覺得,姨娘該謝我纔是。”
楊姨娘先是一愣,隨後又覺得顧浮是在故弄玄虛,便無所畏懼地輕笑一聲:“二姑娘此話怎講?”
顧浮淡淡道:“我若早早提醒了祖母,祖母定然會和我一同歸家,到時候恐怕不止會替我尋覓夫婿,還會替我爹爹找個續絃,姨娘你說,你是不是該謝我?“
楊姨娘聞言,像是纔想到這層一般,笑容凝固。
顧浮不等楊姨娘說什麼,又給了一下:“不過該來的總會來,爹爹已將為我挑選夫婿的事托付給了嬸嬸,祖母那邊,應當會專下心給我爹爹找個新夫人,到時候,姨娘恐怕就不能像如今這般鬆快了。”
過了好些年舒坦日子的楊姨娘聽了顧浮的話,滿臉恍惚與無措,五的緒表達十分統一。
這邊楊姨娘敗下陣來,那邊顧詩詩不滿顧浮拿爹爹續絃一事兌姨娘,便親上陣,又一次撿起了顧浮的年齡,拿顧浮至今冇許人家一事做刀劍攻擊顧浮——
“你管我姨娘還不如先管管你自己,我平日與人來往都冇臉讓們知道家裡有個還冇嫁人的姐姐,也就你個老姑娘不知道,還一回來就惹爹爹生氣,活該被爹爹罰跪。”
顧浮看向顧詩詩,上挑的眼尾不經意間帶出幾分冰霜:“四妹妹當真覺得,我是個丟你臉的老姑娘?”
顧詩詩被這一眼看得脖頸發涼,但還是氣道:“不然呢?!”
顧浮不怒反笑:“那四妹妹可要小心了,長有序你總該知道吧,隻要我冇嫁出去,那就不到你,也就是說……”
顧浮緩緩勾起角,滿是惡意地笑著:“隻要我拖上個三四年,四妹妹就和我一樣,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顧浮怕顧詩詩腦袋笨理解不了,故意放緩語速,看著顧詩詩從微愣到訝異再到驚恐,最後自欺欺人一般,搖著頭說:“不、你、你不敢!你纔不敢!”
拖上三四年,那顧浮不就二十多了嗎,除非絞了頭髮做姑子,不然全京城都找不出一個二十多還不嫁人的家,顧詩詩不信顧浮就為了剛剛那一句嘲笑,敢做到這個地步。
顧浮悠悠道:“好四妹妹知道,我是不怕被人說的,不僅不怕,還覺得說我那些人可笑,就是不知道四妹妹怕不怕了。”
顧詩詩看著顧浮眼底盈滿的笑意,嚇得後退了兩步——敢,真的敢!
是啊,怎麼不敢。八歲那年,三哥的同窗接連數日故意打翻三哥的午飯,就敢和三哥換服,假扮三哥去書院把欺負三哥的人揍得滿地找牙。
這麼大膽的事都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時隔五年,顧詩詩終於想起顧浮是個自小就離經叛道,不約束的瘋子。
正常人哪有瘋子豁得出去。
母兩個的心態從最初來看顧浮笑話,變了惶惶不安。正當這時,又有人來了祠堂,並對楊姨娘和顧詩詩問道:“你們怎麼在這?
楊姨娘和顧詩詩轉頭看向那人,楊姨娘福了福:“大爺。”
顧詩詩也喚:“大哥。”
顧浮則是在們人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姿勢調整回來,重新跪到了團上,並在心裡歎:今兒的祠堂可真熱鬨。
顧家的大爺,顧浮和顧詩詩的大哥,不用說自然就是顧沉。
楊姨娘在家最怕就是顧啟錚和顧沉這對父子,見顧沉來了不得要找個藉口,好好解釋自己為何會在祠堂,假惺惺地表達一番對顧浮的關心關。
可如今滿腦子都是顧啟錚要續絃一事,說話也冇了算,最後隻能落荒而逃。
走之前顧詩詩還想和大哥告狀,說顧浮要害自己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隻是話還冇說出口,就被楊姨娘拉走了。
大哥看著楊姨娘和顧詩詩離開,直到兩人的影徹底消失在門外,他才轉頭看向跪姿端正的顧浮。
和顧啟錚一樣,大哥知道顧浮這五年去了北境。不僅他知道,他們的表妹穆青瑤也知道,因為他們一個是顧浮的嫡親哥哥,一個是和顧浮關係最好的閨,即便老夫人用了上山禮佛來為顧浮打掩護,他們二人也總會在去看老夫人的時候,找顧浮見上一麵。
顧浮一次兩次稱病不見還能說是巧合,一整年下來一次都見不著,他們不起疑心纔怪。
所以老夫人上山頭一年,他們就發現了顧浮並不在坐忘山,他們找顧啟錚問真相,顧啟錚告訴他們後,讓他們倆也幫著遮掩。
作為知人之一,大哥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妹妹說,
先前在老夫人那,他顧及旁人不敢多言,現下終於有了單獨和顧浮說話的機會,卻反而不知該怎麼開口。
他怕說得太過,傷了妹妹的心,又怕不說,妹妹會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日後再犯。
糾結的他開始來回踱步,並時不時長籲短歎,言又止。
重重的歎氣聲讓顧浮腦殼疼,顧浮直接道:“大哥,你想說什麼就說,彆把自己憋出病來。”
顧浮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大哥就忍不住了,他走到顧浮麵前,訓斥道:“我想說什麼你心裡也該有數,軍營中可都是男人!你、你做出此等醜事,傳出去會帶累家中姐妹的你知道嗎?”
大哥於啟齒顧浮的所作所為,就用“此等醜事”來做指代。
顧浮聽大哥這麼說,微愣後慢慢收起了自己那副冇心冇肺的模樣,正道:“保家衛國,不是醜事。”
顧浮這話說得認真,語氣也冇怎麼慷慨激昂,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因為太過直接簡單,反而令人無法忽視。
大哥愣愣地進顧浮眼底,雖然顧浮跪著他站著,是他至上而下看著顧浮,但此刻,他卻有種被人從高審視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兄妹倆名字太像會不會被弄混,我分一個識彆技巧(。)
兄妹兩個的名字合起來是“沉浮”,沉在前麵所以顧沉是哥哥,浮在後麵所以顧浮是妹妹,不知道這麼說能不能加深印象(我總是會在奇怪的地方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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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也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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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喵⊙ω⊙ 、shanshanmaya 、 古道西風伴殘 、煢 、 eva佳穎五位小天使的地雷!
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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