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話一出,所有人都瞬間看向陶姚,之前被迫停下討論的人也都忘記了剛才自己說過了什麼。
    看到全場人都靜默下來,陶姚也不催促,觀念也不是一朝就能改變的,更何況這些偏見早已深固,沒有興趣去挑戰現有的社會秩序,這也不是一個人就能去改變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就不要去做這麼大的事。
    但這個行當是專業的,至在這行當裡麵應該是有發言權的。
    「誰不想啊?」
    有一個人嘀咕了一句,頓時場麵就又炸開了,們的眼裡有著熱切的,不過年長的婦人卻沒有那麼樂觀,們的觀念早已形,本來到這裡花銀子學技藝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十裡八鄉的生意都被這診所搶了,們再不想著改變就等著喝西北風了,所以潑冷水最多的也是們。
    「你們是不是太過於想當然,也不看看自己的行當比那殺豬的能高貴到哪裡去?凈想一些有的沒有做甚?」這是覺得自己的行當也就那樣,從不去想過爭取什麼。
    「我說陶姑娘,你到底教不教我們啊?凈說些沒用的,我還花了三兩銀子的,家裡的活計也不,再不快點教我們,當家的就該有意見了,覺得我們是在浪費錢,回頭還不將我們一頓好打?」這是嫌浪費時間說沒用的,現實如此,沒有必要去改變,還不如真金白銀更實在。
    「對啊,陶姑娘,你這樣可不地道啊,我們一天的時間都浪費掉了,要是下地都能鋤一畝地了。」這是不以為然的。
    當然也有心思蠢蠢的,「我就覺得陶姑娘問得好,人家當大夫的都能得到尊重,我們當穩婆的哪裡低人一等了?」
    「就是啊,還不是靠我們小娃娃才能來到這世上?」立即有附和的。
    場麵一下子熱鬧起來,兩派人瞬間就爭論起來,當然還有中間派一臉的不耐煩或者在看戲。
    人心不齊。
    田蘭兒在一旁看著不搖了搖頭,有些擔憂地看向臺上的陶姚,帶領這群人並不容易,更何況人家自己也有想法,不是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是那句老話,還不如直接買人回來培養呢,要多就能有多,牙行從不缺賣的人。
    陶姚也沒有怒,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推廣一件事前期沒點阻力那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的耐心十足。
    衛娘子剛結束了一臺剖腹產的手趁著有空檔就趕了過來,對這個培訓班是十分重視的,人也是招收回來的,田蘭兒一直持反對意見,算是十分支陶姚想法的人。
    而且對於這群鄉下地方的穩婆也有足夠的瞭解,們對這行當沒有別的想法,跟當初一腳踏進來的想法一樣,就是賺錢討生活。
    站在外麵聽了們激烈的討論,的眉頭皺起來,目先是看向臺上的陶姚,明白陶姚的用意,這小姑娘對這行是有信仰的,要不然也不會把這攤子鋪開來,尤其現在本就不用這行去維持的生活。
    就像說的,總得有人做這些事才行,至於個人得失其實並不用太過於去計較。
    想到這裡,一腳踏進這間熱鬧非常的教室,目看向那群跟年紀差不多或者比更在的人。
    一看到衛娘子這人進來,場麵又靜了下來,們當中的人曾經有人非常嫉妒衛娘子的名聲遠揚,能賺到更多的銀錢,隻是隨著衛娘子固定在這個診所接生,越來越多的人願意來這兒生孩子,們就又嫉妒不起來,更何況們還聽說衛娘子除了固定的薪資之外,還有提加資金,一個月收可不低,比以前賺的隻多不,心裡就越發羨慕了,但嫉妒恨卻是了許多,比不過也就嫉妒恨不起來了。
    陶姚這纔看到衛娘子進來,朝輕輕地點點頭,衛娘子來得真是妙啊,有時候說再多不如一個現說法的人。
    隻見衛娘子看向場中的眾人,「你們覺得我走出去如何?陶姚走出去又如何?」
    這問話一出,眾人當即就有答道,「不管是衛娘子還是陶姑娘,你們走出去自然是人人贊好,誰不說你們的好話?」這還用問嗎?
    更有些人的臉不大好看,以為衛娘子是有意在兌們,是笑話們技不如。
    「可你們想過是為什麼會這樣嗎?」衛娘子問道。
    這話又沒有人回答了,們以前隻知道嫉妒恨,現在連嫉妒恨也沒有了,哪還會深思其中的原因。
    「經我手出手的嬰兒,在生產過程中死亡的很,後麵夭折的嬰孩大多都是胎裡沒養好的,這個原因不是我能控製的,所以不予討論。」衛娘子道,「可你們想想經你們的手當場死去了多嬰孩?還有因為你們致殘的又有多?」
    這些都是沒法回答的問題,能來這裡打算學藝的人都沒有技藝高超的,若是遇上婦人順產的那自然皆大歡喜,若是遇上難產的,那就真的自求多福了,們有時候下的狠手事後想起也是打冷的。
    「可那有什麼辦法?當時生不下來,我們若不是這樣,母子都得遭罪,這也是命啊……」有人辯解道。
    「是啊,我們也不想的,要是我們技藝到家,哪還要花三兩銀子來這兒跟你們學?」這是惱怒的。
    「說得沒錯,我們也算是儘力了,命該如此我們也是沒法……」這是在耍無賴了。
    更有人立即站起來要求退錢不學了,來這兒盡說一堆廢話,沒有一句實用的,討論這些有個用?
    陶姚的目立即看向那幾個囂要退錢不學的人,對於這些連反思都不想的人,也覺得沒有教的必要,於是朝旁邊的田蘭兒道,「翻出花名冊,讓們去退費,我這裡不招收這樣的人。」
    那幾個囂的人不過是想要脅陶姚罷了,並不是真想退錢走人,畢竟三兩銀子看似不,但若是真能學到陶姚的接生技藝,這是相當值的,以後到外麵就可以打著陶姚的旗號相信也是能賺進錢的,這點投資完全是值得的。
    可是陶姚這個反應卻讓們當場就懵了,真給退錢啊。
    田蘭兒早就想這樣了,這些人都是給臉不要臉的人,在看來不學也罷,就不該在這行混下去,不然死在們手裡的嬰孩怕是還要增加,於是走上前笑瞇瞇地道,「請吧,諸位,這就跟我去退錢走人。」
    「哎,我們……」有人退不想走。
    田蘭兒是會武的,立即手就鉗製住那個退不想走的人,「走吧,別賴著,我家小姐不缺你這三瓜兩棗的培訓費。」目冷冷地看向另外幾個,「還有你們,趕的,別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對啊,要走就趕的,別磨磨蹭蹭的。」立即就有人出聲趕人。
    大多數的人也都冷眼觀,不得能幾個搶飯碗的人,這十裡八鄉也就這麼點市場,能個人爭就個人。
    「哎,你別扯我啊,陶姑娘,我……我剛纔是說著玩的,我……不想走……」那被田蘭兒扯著走的人立即朝陶姚求饒。
    可惜陶姚並不想改變主意,這裡是缺人,但也不等於是什麼垃圾都收的。
    另外幾個不的人也被山茶帶著人上前推搡著出去,走是真走的,這一手出來,讓在場的人都噤聲了,們有些畏懼臺上的陶姚,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心可真狠,一言不合說趕人就趕人。
    等到場麵再度清靜下來,陶姚這才開口道,「們要走我不留,求我也不留,不是我心狠,而是這樣的人本就不該繼續留下來。」緩步走向這群人中間,從們邊過,語速卻是不快不慢的又再道,「我現在來回答我之前提的問題,你們與衛娘子最大的區別在哪裡?並不在技藝上,而是有一顆對生命敬畏的仁之心,對這個行當有著樸素的信仰,熱自己的職業,並不是將它當做一門營生來看。」
    走到其中一個年紀頗大一臉若有所思的婦人的邊停下來,手輕拍的肩膀,看到張地看著自己,笑了笑,「別張,我隻是想問你,你覺得你與救死扶傷的大夫有區別嗎?」
    「有……吧……」這個婦人不確定的回答,隨後又微微皺眉,「好像……也……沒有……吧……」有些不確定了。
    陶姚看了看,又再度抬頭環視眾人,「醫者救死扶傷乃是大,你們用雙手將一個新生命帶到這個世上,難道就不是人間的大的嗎?我們同樣都是救助生命,不管這個生命是大的還是小的,他們都是一樣值得我們去尊重,你們得尊重熱自己的職業,別人才會去尊重你們,因為尊重從來不是單方麵的,這是雙方麵的。」
    不去宣揚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這類超前的言論,說了們也不會懂的,但是希去改變們心底對於這個職業的看法,自己的看法變了,別人的看法才會改變。
    選擇留下來的穩婆人數不過堪堪過了二十,這二十人都開始思索起來。
    「可是我們該怎麼做才行?」這是覺悟比較高的。
    陶姚很高興有人這麼問,上前鼓勵般地拍了下的肩膀,出一個讚許的笑容,這讓這個比陶姚年長得多的婦人出了一抹略帶的笑容,似乎生活中沒有人讚許過,突然一個比小得多的年輕卻用這樣的眼看,微微地直了自己的背,這種覺真心不賴。
    「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標準,譬如做木工的,他們也會有自的要求,達不到要求師父也不會給徒弟出師。」繼續邊走邊說,「我們這個行當也一樣,同樣也有自己的一套標準,我在這裡也告訴大家,達不到我的要求,是不能夠在這個班裡出師的。」
    這下子眾人又張大了眼睛,這學不到位不能出師可怎麼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們是不能長時間扔下家下不管的,不然婆婆與丈夫孩子都該有意見了。
    「陶姑娘,這怕是不行吧,我們不能長時間這般學習啊,這個開銷頂不住的……」
    這樣有疑慮的話一出,頓時就得到不人響應,紛紛表示自己有困難。
    陶姚手輕輕往下了,眾人又沒再吭聲了,們又兩眼眨都不眨地看向陶姚,都想聽聽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
    陶姚並沒有讓們等太久,這才道,「你們看我這診所如何?」
    「好啊,現在人人都知道陶姑娘這診所,連青雲鎮也開始揚名了。」有一個來自青雲鎮的穩婆羨慕地道。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既然大家都能看出這診所的模式不錯,我還要告訴大家,接下來診所會開到青雲鎮,甚至是永安縣,當然還有京城……」
    這下子真是一滴水滴到熱油裡,人心瞬間就炸了,有頭腦聰明的人就明白了陶姚這話是什麼意思。
    診所接著開,意味著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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