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們前腳剛離京,黎煥後腳也縱馬跑出了城門。
逐夜是匹異常矯健的馬,出城以後,外麵天大地大的,它便卯足了勁兒撒蹄狂奔。
黎煥心裡焦躁極了,使得逐夜也跟著一路狂躁。
的馬還是比殷珩他們的馬略勝一籌,跑了一天,終於在黃昏之際,把殷珩追上。
殷珩的馬被跑得隻剩下一口氣,經過鎮子時,崇鹹重新去換馬,不由耽擱了一會兒工夫。
他們也沒打算在鎮子上落腳,換好馬,備好乾糧,繼續上路。
後來天邊的霞散去,暮四合,馬蹄聲在荒野裡不休。
但是除了他們的馬蹄聲,殷珩還聽見有馬蹄聲從後方傳來。他回過頭去一看,見後行過的路上,一人騎著快馬,風沙滾滾,正執著不休地往這邊沖。
殷珩一時神不定。
隔著一定的距離,他雖一時看不清馬背上的人的臉,可他識得逐夜。那匹通純黑的馬在暮下散發出油亮的澤。
馬背上的人,形弓伏著,腦後青盡數揚在風沙裡,看起來十分的張狂桀驁。
直到越來越近前,的眉眼才漸漸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崇鹹和崇孝一時有些驚疑不定,道:「屬下隨王爺加行程趕路,王妃竟還能追得上來。」
他們的馬都是多年培養起來,非常湛的。
即便騎的不是什麼寶馬,可他們一旦全力趕路的話,也有人能夠追上他們的速度。
黎煥的馬經驗趕不上他們,但和逐夜配合得相當默契,故路上總歸是在一點點短與他們的距離。
黎煥跑到殷珩的跟前,才終於籲了口氣。
看向殷珩,掩下疲憊,眼裡滿是急切,在馬背上跑了一天,嚨幹得快冒火,直截了當地啞聲道:「我與你們一起去。」
自上次久病後,黎煥的一直不如從前。殷珩本不想告訴,自己先行返殷確認況,然後把阿臨帶過來與團聚,也免去長途跋涉的辛勞。隻是又想著,是阿臨的娘,比誰都資格第一時間知道阿臨的訊息,所以殷珩在離開的時候才讓崇鹹去向稟報了一聲。
崇鹹本來已經把訊息的詳細況都告知給了崇儀,隻是崇儀一見到黎煥,就撿了最要的說。結果黎煥聽也沒聽完,就跟著追出來了。
殷珩眉宇間有些心疼之,正張口說什麼,黎煥便搖搖頭,又道:「想勸我在黎國等訊息?不,我要一起去。」
殷珩就知道會是這樣。從追上來開始,不論他怎麼勸,都是不會乖乖返回黎國京城去等訊息的了。
最終殷珩也不多勸,點點頭道:「好。」
黎煥休整片刻,隨後一行人便一起上路。
後夜濃稠地沉了下來,有些再看不清前方的路。
幾人便找了個林子落腳休息。
林子裡生起了火堆,崇鹹和崇孝把乾糧拿出來架在火上烤。
黎煥靠著樹榦,失神地看著火。殷珩坐在邊,將水囊的塞子開啟,遞給道:「喝點水。」
黎煥回了回神,側頭接過來,往裡灌了幾口,道:「阿臨真的還活著?」
殷珩道:「以前家裡的舊人都聚了回來,我走的時候他們正著手修葺,重新開府。昨晚那邊傳來訊息,管家在帶人休整後院時,到一個從牆裡鑽進來的孩子,目前確認是阿臨。」
黎煥手抑製不住地發,扶上額頭,儘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可現在滿心想的都是阿臨,又如何冷靜。
害怕錯過有關阿臨的一點一滴,緩了緩又道:「那當初湖裡的那個孩子,不是阿臨?」
殷珩想了想,道:「現在不確定,等到了一看便知。」
當初湖裡的孩子撈起來時,已經麵目全非,被湖裡的魚啃噬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他上穿的服還能勉強辨認。
那時黎煥到找阿臨都找得瘋了崩潰了,無法辨認阿臨的特徵,隻能從他的著和上的毒辨認出。
阿臨是獨自出走的,算時間他上的毒早就毒發了,他跳湖還綁了石頭是不想被他們發現找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有足夠的理由和機,本就讓人無法懷疑。
所以不論是黎煥還是殷珩,當時就算他們想找一個足以讓自己相信那不是阿臨的理由都找不到。
現在事忽然有了轉機,如果那不是阿臨,那那個孩子是誰?是誰救走了阿臨,又主導了這一切?
黎煥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喃喃道:「可別是胡叔他們認錯了人啊。」是生怕啊,生怕這一趟去,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去殷國的路途中,註定了無法平靜下來。直到親自去見到那個孩子並確認之前,的心無時無刻不是懸著煎熬著的。
用完乾糧,剛休息了一個時辰,黎煥便要起來繼續趕路。
殷珩拉住了,道:「再休息一個時辰。」
黎煥道:「抓時間,就可以早一點到。」
殷珩低道:「若是吃不消,還沒等到地方便先累倒了,又如何撐著去見他。」說著他便把扯了回來,收進自己懷裡,又道:「再睡一個時辰,到了時間我你。」
儘管黎煥很著急,可殷珩說得對,便按捺下來,倚著他閉上眼睛試圖睡去。
半晌過後,帶著濃濃的鼻音道:「殷珩,我睡不著。」
殷珩手臂圈著的雙肩,袖袍恰到好地披在的肩背上,思忖著道:「那,要不要我給你也講個故事?」
黎煥一聽,冷不防笑出聲。
還記得,之前殷珩給阿憐講故事時,他講的故事可是有種神奇的催眠魔力。
笑過之後,黎煥心裡驀地到輕鬆了兩分。
聽殷珩又道:「有我在。」
後來迷迷糊糊竟也真的睡了過去。
到後半夜的時候,整個曠野裡寂靜極了。屏氣凝神,彷彿還能聽見夜悄然降下的聲音。
整片大地都被涼潤的水夜氣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