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棄剛走下樓梯,便看到一行人從大堂門口迎麵走來,不由得微微一怔。
平樂姐姐怎麼來了?
還有那一男一,風采出塵,神仙玉骨,目中奕奕,神靈韻,散發的氣息與越劍仙留在那飛劍之中的法力很是相像,似是同出一脈。
莫非,這一男一便是越劍仙所說的子?
等來了玉山的傳人,林棄很高興,但他卻是不太想見到平樂郡主的,畢竟他現在是觀主,而非林棄,也不可能泄真相,對於平樂郡主而言,見到他隻會讓更加傷心,又何必相見?
“小……”
平樂郡主見到林棄下樓來,不腳步一頓,張口就如往常一般喚一聲‘小弟’,但見他眼神淡然平靜,並無毫往日小弟對的親近之意,頓時讓清醒了過來,將這聲幾乎帶著哭腔的呼喚又了回去,整個人也沉默了下來。
眾人見郡主停下腳步,一言不發地著樓上走下來的這位年輕男子,氣氛有些凝固,不皆奇怪。
而寧州知府乃是地方,這些年也沒去過上京,自然未見過林棄,隻當是眼前這不知來歷的貴侯公子擋了郡主的路,便開口道:“這位公子,還請借過一下。”
跟其後的梁子安卻是猜到了郡主此時為何如此,便拉了一下自己父親,這才說道:“郡主,這位公子的模樣與林公子的確頗為相像,我初見也是嚇了一跳,您見之思人也是正常的,不過您可莫要傷心啊。”
寧州知府這才明白,原來眼前這位公子,與天賜公子長得像?
平樂郡主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這才注視著林棄,淡淡道:“說的沒錯,隻是長得像罷了,真正的小弟已經逝世了。”
梁子安並未聽出這話中有話,隻當是郡主聽進去了他的勸,不由得心中暗喜。
而平樂郡主旁的那兩位仙家高人,聽聞此言,卻是微微一怔,忍不住看向林棄,心中有了些猜測。
林棄暗自嘆息一聲,保持著平靜,問道:“郡主,別來無恙?”
“有勞掛心。”
平樂郡主神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僅毫無尊敬之意,還反相譏道:“痛失親人,豈能無恙?”
眾人不有些驚異,沒想到郡主與這位長得像天賜公子的人,似乎還是認識的?
隻是,看樣子關係似乎不太好?
這丫頭居然還厭惡起了觀主……林棄有點哭笑不得,但也隻能盡量平和地安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林公子與我亦是知己好友,你失去了親人,我亦是痛失知己,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會走這一步,還請見諒。”
“不得已?有何不得已?”
平樂郡主卻是忍不住冷笑道:“你的命是命,我弟弟的命便不是命了嗎?分明是你害死了我弟弟,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
這丫頭還真不怕觀主發怒啊……林棄無奈搖頭,不知該如何勸,心中卻是極為溫暖。
平樂郡主雖對他冷嘲熱諷,但實際上是針對觀主,不過一介凡人之,卻敢如此直言諷刺觀主這等天下第一高人,可見他在郡主的心中,地位真的很高了。
而周圍的其他人聽聞郡主此言,方纔反應過來,原來天賜公子並非是病逝,而是被眼前這人害死的??
莫非……是因為天賜公子與這人長得極像,所以被這人利用去頂罪了?
眾人不知仙家高人的奪舍之事,所以也隻是聯想到移花接木、梁換柱諸如此類之事。
“原來是你害死了林兄?”
忽然間,梁子安狀若憤恨地瞪著林棄,似乎不忍心中憤慨,恨恨道:“殺人償命,你竟還敢在此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迫不得已?”
而寧州知府卻是連忙拉了自己兒子一下,心中忍不住暗罵,這小子真是看不清局勢,郡主明知道此人是罪魁禍首,卻也未曾手,甚至都不敢嗬斥,隻是冷嘲熱諷罷了,不用深思也知道,眼前這人顯然來頭極大,這小子為了好郡主,竟敢出言指責?
林棄看也未看那梁子安,隻是著平樂郡主,說道:“郡主心有怒火,本該如此,我並無怨言,這是我欠下的因果。”
平樂郡主聞言,沉默了一下,忽然回憶起小弟生前的豁達姿態和過人心,便是遵從從小的為人教導,知恩而報,並未毀約,連小弟尚且沒有忘記,而這個長姐卻如此多言怨懟,頓時有些後悔方纔之言,確有不該。
如此一想,心中的怨氣已消散不,便嘆息道:“我並非怪罪,也不敢怪罪,你本就有恩於小弟,隻是我作為長姐,有些怨氣罷了。”
而梁子安聽聞郡主說不敢怪罪,卻是以為郡主依然心有怨氣,忍不住冷聲道:“挾恩圖報,令人不齒……”
平樂郡主豁然轉頭,冰冷地瞥了梁子安一眼,已無此意,沒想到這個與自己姐弟倆都無甚的梁子安,隻是為了討好於,便如此出言不遜,萬一觀主怒,說不定還會牽連於,不讓心生怒意。
也不和那梁子安多言,隻是冷聲對寧州知府說道:“梁崇世,令郎如此隨意話,出言不遜的習慣,怕是要改改,否則隻會讓人生厭,還你好好管教纔是。”
梁子安不由得一呆。
寧州知府頓冷汗涔涔,連忙狠狠地把兒子拉到背後,躬道:“是下教子無方,還請郡主恕罪,下這便令人送這孽子回去足思過,必當嚴加管教!”
平樂郡主也懶得多說什麼,便轉頭看向林棄,歉意道:“方纔是平樂失言,還請觀主莫要放在心上。”
林棄也沒興趣看那梁子安,隻是搖頭道:“郡主所說乃是事實,何錯之有?”
“觀主?”
而平樂郡主邊的那兩位仙家高人,聽聞郡主稱呼眼前這豪貴公子為‘觀主’,頓時眼睛一亮,終於確定眼前這人便是觀主了。
方纔二人便有些懷疑,但眼前之人並無道行在,似乎隻是凡人,郡主所言又有些不實,且態度略顯無禮,所以才未敢確定。
當即,二人對視一眼,便向前一步,走到了林棄的麵前,撲通一聲,隻見二人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跪拜之禮。
堂眾人頓時呆滯,難以置信的著這一幕。
而後,兩人並未起,隻是其中的男子抬起頭,恭敬地說道:“觀主在上,晚輩玉山‘越千行’,攜舍妹‘越秀寧’,遵從家父越劍鋒之命,前來拜見觀主。”
林棄嘆了口氣,說道:“越劍仙的飛劍傳書,我已瞭然,你們起來吧。”
“是。”
“謝前輩。”
二人這才起,神態恭敬謙卑,並未在意自己在眾多凡人麵前向人跪拜,或許會丟了麵子,這天下間有資格當麵跪拜觀主的人尚且無幾,他們又豈會在乎這些凡人之見?
“此不便談話,你二人隨我上來吧。”
林棄吩咐一聲,便準備轉上樓,走了一步,又轉看向郡主,說道:“郡主,我欠你因果,自當回報,若是有空,郡主今晚可來我房中一敘。”
平樂郡主微微一怔,隨即應道:“是。”
隨即,林棄便帶著越氏兄妹飄然上樓而去,隻留下大堂雀無聲的眾人。
過了許久,寧州知府才抖著,臉蒼白地問道:“郡主……方纔那位高人……兩位仙長竟向他行跪拜之禮,您稱他為觀主……莫非他便是寒山執一觀的那位觀主?”
平樂郡主淡淡點頭,隨即瞥了一眼站在那失魂落魄的梁子安一眼,淡漠道:“我怒火沖心之下,尚且不敢直言指責觀主,而令郎……還真是勇氣可嘉啊。”
說罷,也懶得多言,便上樓去了。
寧州知府越發覺心中冰涼,渾都在發,忍不住猛地轉頭看向梁子安,豁然揚起手掌,卻見兒子也彷彿失了魂一般,呆若木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中一痛,手掌在半空中抖著停了半晌,又重新放了下去,怒火盡數化為一聲長嘆。
“唉……教子無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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