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害群之馬

李興默麵微微一變。按道理來說，軍國大事，怎麼也不到他這樣的文臣心。所以龐大一番毫無據的“擔憂”，反倒讓他提起警惕。

他到底想從自己裡打聽到什麼？背後又站著什麼人？其目的又是什麼？

李興默越想越是擔憂，皺著眉頭捋了捋鬍鬚，道：“唔……此事事關重大，牽扯的東西太多太廣。但老夫始終相信以陛下之睿智，加上諸位大臣的英明決策，總會拿出最合適的辦法。”

在拿不準言行會產生什麼結果之前，說一番毫無實質容的廢話，乃是場老油條一貫的世之道。龐大毫不覺驚訝，而是無謂地笑笑，冇有接茬，反倒從地上端起一個黑得木質盒子。

盒子紋理清晰，雕刻栩栩如生，一看便不是凡品。

龐大笑道：“來之前，本便聽聞李大人喜茶，可以帶了一套茶，還李大人不要嫌棄。”

李興默不知道龐大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若是不接，便等於不給對方麵子。可自己和這鑒吏大夫素無集，他這般無事獻殷勤所為何由？

心裡一番覈計，終是不好駁了對方麵子。李興默乾笑幾聲，道：“那……多謝龐大人意了。”

可是當結果那黑木盒子時，李大人卻臉一變，發現盒子比一般茶要重的多，讓他雙手不自地微微下沉。

早已不知道收過多賄賂的他心知肚明，盒子裡本不是茶，而是金銀！

李大人臉難看，道：“龐大人，您這是……”

龐大出一個“安心”的表，歎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本也就不賣關子了。這些日子本夜不能寐，生怕待到大唐覆滅，西域那些鬍子會打我大齊的主意。李大人，咱們目前到底是什麼境，恐怕你我二人心知肚明。可怕就怕朝中有人貪圖樂，誤了大事啊！”

李興默恍然，原來這胖子是支援增員大唐的一方，而且想讓自己也跟著站隊，並且在時機時向陛下進言。

見他沉默不語，龐大道：“李大人，待會兒從您府上離開，本還有不人要拜訪。事關家國大事，還大人以大局為重！”

李興默一驚，知道他這是在自己表態了。可冇想到以他的城府，在冇有清自己虛實的況下居然這般直接，又這般強。

他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李興默不。正因不，卻越發惶恐。

“這……在下人微言輕，恐怕所言難陛下法耳。龐大人這般厚，實在是讓本不勝惶恐。唉，人老了，喝茶多了容易失眠，這茶，龐大人不若送給他人吧。”

見他把黑木盒往後一推，龐大笑容收斂，起道：“既是如此，那本告辭了。”

走到大門口，龐大似是想起了什麼，扭頭道：“哦對了……聽說去年治理黃河期間，國庫撥付的銀子有一萬兩和賬目上不太相符。後來本又聽說，令公子新置了一套避暑彆莊，莊妙齡子如雲，天天琴作樂，恍如人間仙境，也不知道是否確有其事。李大人，令公子年紀輕輕蒙的盛寵，將來加進爵耀門楣，幾乎已可預期。有子如此，委實讓人羨慕啊！嗬嗬，告辭了。”

聽完這席話，李興默麵如死灰。

看著龐大大笑離去的背影，想想他那威脅的話語，再看看那厚重的黑木盒，李興默一咬牙，終於做出了艱難的抉擇。

待到出了李府，龐大登上了早已候在門口的馬車。

過馬車的窗戶，映亮了不算寬敞的空間。而這輛尋常隻有龐大一人可以蹬踏的車廂之中，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車中之人默默欣賞窗外的風景，直至龐大坐定，才微笑著轉過臉來，問道：“龐大人，事辦得如何？”

年輕的臉龐，清澈的眼神，不是唐安又是何人？

參加完皇宮盛宴，唐安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長久以來佈下的迷陣散去，他的目的終於暴在了謝淵眼皮子底下。

他給出的不可謂不人——送出大片土地，讓大齊兵不刃地“開疆拓土”，還能維護齊國“仁義”的名聲，這對於一群生活了虛偽世界的齊人來說，可謂天大的。

可是謝淵深知這個國度已經病膏肓。

無論大唐和夏國最後誰得勝，能笑道最後的都絕不會是大齊。齊國人已經安逸了許久，早已喪失了開疆拓土一統天下的。朝中的所謂“肱骨”，已經不再是為國為民的忠良，而好似一群貪婪愚昧的吸鬼。

謝淵相信，在戰爭中長的國度，哪怕傷痕累累，但隻要有一口氣在，便會用最短的時間復甦，然後淩駕於齊國之上！

他希看到的，是兩大強敵殊死相搏，衰退為近乎遲暮的老人——為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威脅到齊國的病夫！

可惜，他生在一個疲的國度。所以在這個英雄輩出的世，註定冇了他的一席之地。

唐安欣賞謝淵，能在安逸中保持如此敏銳的危機意識，足以證明他的可貴。可欣賞歸欣賞，立場不同，註定了兩人隻能為敵人。

在舉目無親的齊國，唐安唯一可以利用的資源便隻有龐大了。

他做夢也冇想到，危機重重的尼山之行，莫名遇到的齙牙公子，居然會為他的救命稻草。

誠如他所猜測的一樣，為鑒吏大夫，徇私舞弊的舉止足以讓他臭萬年。這件事被捅出來，對朝廷的威信、對稷下學宮的名，都會造不可估量的打擊。到時候，他龐家註定會為朝廷的犧牲品。

位高權重之人誰願意放棄一切？事到如今，想要維護自己的利益，便隻能供唐安驅策，讓曾經發生的一切永遠埋藏於影之中。

所以，儘管龐大異常不願，卻不得不接他已經和唐安綁在了一條繩上的命運。

解決之瑤的麻煩之後，他曾再三祈禱，這位如瘟神一般的唐大人千萬不要再來找自己的麻煩。可越想逃避麻煩，麻煩越會找上們來。

比舞盛宴結束的第二天，唐安便來到了他的府上。至於所為何事——這還用問麼？

他來到齊國的目的隻有一個，便是借一支大軍解大唐之圍。可惜朝堂之上，陛下的態度並不明朗，定國公謝淵還一直從中作梗，事的張並不順利。

他需要有人替他說上幾句好話，奈何在大齊人生地不，本冇有人會冒風險替他進言，他需要一個幫手——能夠籠絡人心、替他拉攏助理的幫手。

一個掌握了無數重臣的，卻被人用銀子堵住的鑒吏大夫，還有比這更合適的人選嗎？

更難得的是，自己還有把柄握在唐安手裡。每每想到此，龐大簡直都快要哭了。隻是可憐了龐子敬，天天被老爹大耳瓜子，卻本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

上了馬車之後，龐大再也冇了先前的態度，反而換上了一臉恭敬：“唐侯爺，本人手中恰好有李史的一些把柄，再加上收了銀子，由不得他不答應，您儘管放心。”

“瞧您說的！您老吃過的米比晚輩吃過的鹽都多，晚輩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唐安哈哈一笑，宛如與龐子敬從小玩到大的至好友對待鄰家叔叔一般。

“是，是。”龐大唯唯諾諾道，“李興默解決了，咱們是不是去下一家？”

唐安心中好笑。眼下是非常時期，這龐大害怕被人發現和自己的關係，不得趕完任務好回府上躲著，竟然連投敵賣國都變得主起來。

“龐大人為晚輩的事如此費心，讓晚輩愧疚不已。小小心意，還師伯不要介意。”

唐安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盒子，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閃爍著人的澤，宛如龍宮中的珍寶。

見龐大臉上的異一閃而過，唐安心中更是得意。能讓他保住現有的權勢，還能得到數不儘的財富，他怎麼會不乖乖替自己賣命呢？

至於這些錢財從何而來——程雲鶴經營雲頂樓這些年來所存的奇珍異寶和金銀，恐怕都要被自己揮霍一空了。

“咳咳！唐侯爺實在是太客氣了，您與子敬是好友，這年小事實在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哎——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大人您就不要推了。”唐安把夜明珠塞進後者手中，微笑道：“您是在為大唐和大齊兩國百姓謀福祉。若是一旦功，大唐千千萬萬百姓都要恩您的功德！大齊得到土地，國力更勝從前，也全都是您的功勞！隻怪晚輩走的匆忙，否則就算送給您一座金山也無法表達我心的激！”

龐大“為難”地結果寶貝，心得苦稍微得以平複，笑道：“本也一直認為此事乃是功在千秋，定國公再三作梗，為人讓人想不明白。侯爺隻管放心，這般惠及天下的好事，本一定儘心。”

“能拋除門戶之見，真正為天下萬民著想，龐大人果然乃大英雄、大豪傑！請允許晚輩發自心地說一聲——謝謝！”

唐安不要錢的馬屁滿天飛，心卻越來越是得意。暗歎謝淵啊謝淵，你們的害群之馬害群害得這麼開心……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