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墨如水。

一眼不到邊的灰天空中有團黑暈散開，蔓延而至站在一巖前邊的林楚眼前。

又來了。

林楚毫不驚奇的看著眼前踉蹌現出形的常明華。

這一年多裡，常明華帶傷跑來已是常態，幾乎每個月都要有一次，倒是將半月境之約利用到了極致，就到七閣地界來避難，安心養傷的同時還順勢吸納仙源，而此山上的巖就了的固定居所。

「噗」

幾黑紗裂口下響起了輕微的水噴灑聲，常明華卻是一言不發，麵紗下的略詫異的目在林楚上一閃而過，隨後就是幾粒丹藥下肚，不管不顧地直接盤坐下開始療傷。

與林楚之間已是有了一淡淡的默契，有著心魔大誓的存在，並不擔心林楚會對自己不利，甚至林楚的存在還讓產生了那麼點安心之。

一炷香後，暫時製住傷勢的常明華起，依舊是不言不語，徑直朝著巖走去。

「常道友，我此次是特來知會你一聲，後續兩個月直至境關閉之前，我都將離開七閣地界，此新出現仙源道友可自取，隻是尚需注意，勿讓他人發現道友在我閣地界即可。」

林楚自然不會無事在此閑呆，而是將自己離開的訊息告知一聲，做個順水人，同時也避免讓臨近的霜刀教與滄海門之人發覺自己的離開。

否則，新出的仙源長期無人收取，總歸是會惹人疑竇。

至於這缺的仙源份額，後續在外界得到之後在下一個境中補上就是，也不會讓宗門吃虧，反正後續兩月頂多也就能出現兩枚仙源。

唔？這是為何？看我此次傷頗重，起了無謂的憐憫之？

不對，這林楚說不得是故意設定陷阱，讓我違反之前的約定，但不對啊，心魔誓言不容欺瞞，他既然這麼說了，我再收取仙源可就不算是違背了。

難不真的是男人所謂的憐香惜玉之心？憐惜？或者說是，他，喜歡上我了？否則怎會拿仙源來討好於我？……

疑頓生的常明華腳步一停，麵紗下的目閃，軀不由有些僵，臉上突然覺得有些發燙。

林楚卻是未管其反應如何，說完已是臨風空，朝著戰天宗地界方向而去。

隻留下巖前心緒紊，有些發愣的常明華。

哼，癡心妄想。

呆立半晌後，常明華髮出一聲嗤笑，將腦中突兀出現的林楚麵容甩走，而後邁中。

隻是，此時若是有鏡子在麵前的話，應能看到自己那現桃紅的麵頰。

這似乎，不單單是因為傷的氣激導致。

……

澗水流淌，灌木茂盛。

騎龍澗，灰巖境中不多的幾綠意盎然之地，此亦是此境萬寶閣與戰天宗的預設地界劃分之所。

左邊，歸屬萬寶閣探索，右邊，是戰天宗勢力範圍。

「這邊。」白煙波立於澗邊一藤蔓攀援的石壁之下，揚手招呼道。

林楚落下，朝其行去，隻是沒走幾步就眉頭微皺，這越往前走，就越是到艱難，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在將他朝後推著，阻止著他的靠近。

還真是有些古怪。

這排斥之力也就相當於煉修士的全力推罷了，靈力執行之下倒也未對林楚造什麼阻礙。

「覺到了吧，這子排斥力就是蜃景境與灰巖境相斥所產生的，待其斥力大到相當於元嬰大圓滿全力一擊時，這蜃景境就將化虛，而後從灰巖境中消失。

以我這一年的觀察來看，這個蜃景境敘事轉化的一次週期應是三個月左右，剩下的兩個月時間我們進去必然是沒什麼被境連帶虛化風險的。再說了，真要是這境突然出妖蛾子虛化，我們還有可以直接傳送離開，危險是不會有的了。」

白煙波開口說道。

至於境虛化的徵兆什麼的，他沒有多說，為七大宗子弟，這些基本應該算是常識了，完全可以從外界靈力的大規模波上察覺到。

「走吧，口在哪？」

林楚淡然點頭回道。

「就這。我先進去，你跟著我一樣作就行。」

白煙波也不廢話，手指一，一道火焰閃現，燒上了一藤蔓。

那藤蔓仿若活吃痛般，突地疾速往上一。

早有準備的白煙波手已是抓住了藤蔓，被帶著盪起，而後在一團霧氣中消失不見。

界蔓，可生長於兩界匯之所的奇異植株。

林楚眼睛微微一，這要是說白煙波是無意間發現的就太說不過去了，此界蔓除了兩界穿行這一點之外和其餘普通藤蔓可是毫無二致，不用火燒誰都發現不了其奇異之，試想誰會沒事跑到水澗邊上燒藤蔓玩。

不過林楚也沒有遲疑，依法施為，轉瞬也吸附於一界蔓之上，傳進了此蜃景境之中。

一暗一明間，林楚已是立於一塊平坦的空地之上。

一陣沉悶的低吼聲傳來，尚來不及觀察四周的林楚已是警惕的將「沉淵」招了出來。

「畜生，吃我這一記裂地斧。」

白煙波的怒吼聲適時響起。

林楚朝聲響去。

隻見白煙波正揮斧與一隻全冒著雷火的妖激鬥，而白煙波略顯狼狽，頭臉上帶著幾道焦痕，看來於下風，但應對有序，還算不上危急。

元嬰中期妖？還好，沒什麼危險。

確認了威脅不大，林楚心裡一鬆，開口問道：「老白，需要我幫忙就出聲。」

「不用，這畜生練手正好，林兄你可千萬莫手。痛快，畜生，再來。」白煙波一斧下去，將那妖口中吐出的一團雷火團披散，回話的同時口中呼喝不斷。

林楚也就不再管他，舉目四顧，神識亦是朝著四周探去。

這裡是一片平原地區，目之所至，是一片浩浩的綠，百裡儘是及膝深的綠草，而百裡外則是不知有多寬廣的森林。

這覺……怎麼與紫鸞的神魂之契會在此有反應？

將神識收回至遭五米之，林楚詫異的向那廣袤森林。

方纔神識放開之際，神魂之傳來一悉的應，而虛元嬰早已收回，那麼就隻能是自己那個徒兒紫鸞了。

周靈力護罩突地一陣翻湧，天地間的靈氣猛然間朝著此地匯聚而去。

白煙波！？居然這麼巧。

林楚啞然失笑。

戰天宗的修鍊還真是名不虛傳，居然是真的就在戰鬥中升階。

林楚好整以暇的升空，避開戰區域，饒有興緻的當起了看客，當然，那「陳淵」並未收回，若是白煙波出了什麼岔子，也好及時援救。

不過這可能不大就是了，大多數修士在升階之時追求環境安穩，都會避免靈氣波過大，但並不包括戰天宗。

戰天宗的功法以及修鍊心法都是為戰鬥而設，對於這種戰鬥中升階況可算是經驗十足，自有其特殊手段保證安全，甚至乎還能藉助升階時的靈力衝擊發揮遠超平時的實力，據說他們甚至還打算研發戰鬥中大境界提升的心法與功法，不過好像一直未能功。

「哇呀呀，舒服。畜生，等著死吧。」

白煙波表有眼可見的磅礴靈力滾盪，那不知名的妖所噴出的雷火本無法靠近其軀兩米。

而他手中那把寶斧頭已是手而出，繞著妖翻飛，道道斧影飛旋，帶起的靈力旋風甚至將那妖軀表麵的雷火都製的如風中之燭，搖搖滅。

「吼……」

那妖已是應到勢不妙，但不知是天兇悍還是怎得，也不逃跑，而是仰天咆哮一聲，全雷火猛地一斂，髮豎起，而後大張，一團藍外紅的團迅疾無比的激而出，朝著白煙波去，儘是放棄了自防，集全之力做出了搏命一擊。

「來得好。」白煙波不驚不懼，大吼一聲，遭靈力遽然收一團，附於右手，不閃不避，右拳朝著麼那團直擊而去。

「轟」

白煙波如炮彈般被衝擊餘波拋飛至十米之高，翻翻滾滾的落下。

而搏命的妖則形狀淒慘的癱倒在地，藍的自全各被斧劈開的傷口中汩汩流出。

「哢啦」，有輕微的碎裂聲響起。

一道拳頭大小的妖虛影在其頭上浮現而出，悲鳴之後，消逝不見。

嬰消隕，丹亦是破碎不堪。

這種狂暴的戰鬥方式，還真是有些浪費啊，元嬰中期妖丹來著。

確認白煙波無礙之後，林楚將目轉向那碎裂聲傳出之，隨即一怔。

「仙源！」

已是恢復了平穩，頭髮散，右手微微發黑，但卻一臉暢快的白煙波訝然出了聲。

規則的菱形晶，閃耀五彩炫。

那一堆丹碎片正在逐漸消融，重新化為靈氣，而這中間，那小小的一塊，可不正是仙源。

隻是，這枚仙源的個頭稍顯小了一些，僅有指甲蓋大小，且厚度亦是偏薄，總得來說，隻相當於半月與灰巖境的仙源五六分之一的量。

仙源怎麼會出現在妖的丹之中？是特例還是說這蜃景境中的妖皆是如此？

林楚與白煙波對視了一眼，皆是看見了一片迷。

「奇了個怪，妖怎麼會有仙源，難不是它吃了仙源，而後煉化在丹裡？」

白煙波邊說邊招了招手，將他的寶斧頭收回，同時發出一靈力將那枚小仙源吸至手中，仔細看了看，而後看向林楚說道：「林兄你要不要看看，還真就是仙源，一點特異之都無。」

「不用了。」林楚搖了搖頭，他早就以神識探查過了，「至於是不是這妖吞吃煉化，以及此境中其它妖是否也有仙源，我們還是探查一番再說吧。」

……

一日之後。

「看來還真是每隻妖都有仙源。」

白煙波在手中拋著一枚比之前更小的仙源對林楚說道，嗯，相當於那指甲蓋大小仙源的四分之一。

兩人之前，是一隻金丹期的鼠類妖的，這已是他們兩日裡所殺的第四隻金丹妖了，無一例外，在丹中都發現了仙源，隻是大小不一。

「是妖丹之中有仙源，那些築基期妖可沒有。而且修為越高的妖，其丹中仙源越大。「林楚糾正道。

「難怪那萬寶閣要藏著掖著，鬼鬼祟祟的行事了，這事他們多半早就發現了，居然想吃獨食。「白煙波恨恨得說道。

林楚「嗯「了一聲，而後說道：」這境也甚是廣大，接下來，我們不如分開行事，老白，你意下如何？「

「那是自然，否則豈不是浪費了這裡麵的仙源。我朝這邊去，你走哪邊？「

白煙波爽快應道，隨手指了個方向。

這一直在一起，那仙源的分配可就了問題，兩人都有擊殺這些妖的能力，也就是說都能得到這些仙源，量還好說，等到次數多了，難免會起齷齪，這境如此之大，可沒必要為此去考驗友。

雖說林楚並不在意這些仙源，但一味的大方也並不是好事，有時甚至會讓惠者產生力，而且，除了仙源，那些妖林楚也是需要的，當著白煙波的麵可不好收。

最為關鍵得是，林楚還需順著神魂契約的聯絡去找自己的徒兒，這和白煙波在一起那就極其不方便了。

「我從這邊走。「林楚騰空，朝著應中的方向而去，紫鸞似乎是在那個方位停留著，昨日到現在的應範圍與強弱基本一致。

我還在想怎麼開口呢，若是按宗門所說以探查萬寶閣向為主，難免影響殺妖得仙源的效率，再與其一道，還怕日後惹他不快呢，還好他倒是先提議了，也是，他修為高過我，分開的話，所得的仙源隻會更多。

哦，對了，這妖的也需要帶回去給宗門研究研究。

白煙波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待林楚的影已是看不見之後，順手將那妖鼠收取，而後方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