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怎麼會知道這裡?」郭宋又問道。
「魏存華去羅浮山之前把《三經注》的下卷給了孫仙人,孫仙人原本想給紫霄天宮,卻發現他們熱衷於功名利祿,便在羽化前把《三經注》的下卷傳給了我,我也因此來崆峒山出家。」
孫仙人就是孫思邈,郭宋知道,師父出家為道就是得到了孫思邈的指點。
「《三經注》的下卷裡記載了靈寂的方位?」
木真人點點頭,「不有靈寂的位子,還有修鍊辟穀和修仙之道,另外你們吃的葯也是《三經注》的方子。」
「那他們是誰?」郭宋向兩邊的石窟去。
「他們都是魏晉以來,執著於修仙的眾多無名道士,最晚的一個來自隋大業年間,他在中至獨自修行了三十年,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怎麼進得來?
隻能說他們是真正的修仙之士,是有大智慧、大毅力的得道者,我無比崇敬他們,能為他們中一員,是我畢生的榮幸。」
「可是……弟子破壁而。」
「這是天意,沒人會怪你,你回去吧!我會把破壁重新封住。」
「那師父呢?」
木真子指了指下方,「底部是深潭,下麵連線暗河,分支眾多,其中一條通往彈箏峽水底,我會從那裡出來。」
郭宋忽然明白師父為什麼讓自己練習跳崖,如果不是這樣,自己本無法從靈寂底部爬上來,更無法回去。
停一下,木真人又道:「裡雖然眾多,但我們一件也不能拿走,既是對前輩的不敬,同時也會帶來無窮後患。」
郭宋默默點頭,如果讓紫霄天宮那幫功名利祿者發現這裡,那真是對修道者莫大的。
他輕輕把劍放下,抱拳行一禮,「徒兒走了,請師父保重!」
他也不用攀繩,索著石壁迅速下爬,很快便從鷹巢出去了。
郭宋前世和今生都不通道,但他前世生活的那個年代,也有不尋道者不惜放棄繁華和家庭,甘願在終南山中默默修行證道。
世間究竟有沒有仙道郭宋不知道,但無論如何他很敬仰靈寂那些有著大毅力的修道者。
不過有件事卻讓郭宋心中很疑,甘雨說紫霄天宮尋找靈寂已有二十年,懸崖那麼明顯的一個鷹他們會放過?
如果他們找過,那為什麼他們沒有看見那柄劍?那柄劍可是一眼就能看見,明晃晃地在石壁上,郭宋不相信紫霄天宮他們會犯下這麼簡單的疏忽。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疏忽,他們隻要找過鷹窟,就一定會發現劍,那為什麼他們沒有發現,卻被自己發現了?
郭宋想了種種可能,都被自己推翻,比如師父故意用石塊之類把劍遮擋住,那還不如直接把劍回去。
想了良久,答應似乎隻有一個,好像不太可能,但也隻能這樣才解釋得通,那就是鷹是後來纔出現的,石壁上的裂並沒有幾年。
如果這樣解釋,那靈寂豈不是很危險,隨時有坍塌的可能。
郭宋忽然笑了起來,與其自己胡思想,不如問問四師兄就知道了,他可是也練過跳崖的。
郭宋扛著鷹巢剛回到院子,就見小鷹撲簌簌從窗子裡拍打著翅奔出來,後麵聽見三師兄氣急敗壞地罵聲:「竟敢咬你爺爺,看我怎麼收拾你。」
小鷹極有靈,一下子跳進了郭宋肩頭的鷹巢,頓時安靜下來。
甘雷剛奔出來,卻看見郭宋,不由訕訕笑道:「師弟回來了,剛才我在幫你喂鳥呢!這小傢夥太橫,居然啄我手,幸虧哥哥我皮厚。」
「四師兄呢?」
「我在這裡呢!」
甘雨沉著臉從竹林那邊走過來,狠狠瞪了一眼甘雷道:「剛才某人急得滿頭大汗跑來,說蘿蔔田被野豬拱了,害得我趕過去,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能是我搞錯了,老四,你知道我經常犯迷糊的,不好意思哈!我去做飯了。」
甘雷乾笑兩聲,一溜煙地逃進廚房了。
「四師兄,算了,胖子其實也沒惡意,他就是喜歡這隻小鷹,怎奈小鷹不買他的帳。」
甘雨無奈,隻得把一口悶氣嚥了,郭宋抓住這個機會,不經意地問道:「師兄,巖壁上的鷹窟一直就有嗎?」
甘雨搖搖頭,「以前沒有的,就是你來的前兩年,有一次下了場暴雨,然後鷹窟就出現了,當時我們也沒有注意到,後來才發現的,我估計和那場暴雨有關,剛開始石很小,後來逐漸變大,猛子也是那時候搬進去的,師父便不準我們去擾猛子。」
果然被自己猜中了,郭宋有點擔心地問道:「那翠屏峰會不會坍塌?」
「你簡直是杞人憂天!」
甘雨懶得給他解釋,上前看了看小鷹,卻發現小鷹居然在鷹巢裡睡著了。
甘雨很驚訝,「老五,我發現它真的對你很信任,這是為什麼?」
「或許是我每天都在懸崖上,它能覺到我的存在,也或許是我把它救上來,它心裡明白,我救它上來的時候,它就在我的懷中,很安靜。」
「老五,它和你有緣,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它胖仔!」甘雷從廚房窗戶裡扯長脖子喊道。
郭宋懶得理睬它,想了想道:「就繼續它猛子吧!小鷹猛子,多好聽的名字。」
「那小名就胖仔!」甘雷不甘心地哀嚎一聲。
甘雨嘿嘿一笑,「老三,我明天給你弄頭小豬上來,它胖仔還差不多。」
「你有種!儘管奚落你胖爺爺,山不轉水轉,你小子早晚也有求我的時候。」
………
郭宋把鷹巢安放在院子裡的大樹上,從此清虛觀裡便多了一個小小師弟,整天拍打著翅膀到跑,累得三個師兄四追它,就怕它一不小心掉下懸崖峭壁。
後來大家發現想多了,這個小傢夥知道危險,每次到懸崖邊上就會跑回來,就沒有往下跳的意思。
一個月後,小傢夥尾上和翅膀上各長了幾羽,翅膀更加有力,居然能自己飛上樹,再飛回窩。
小傢夥最熱衷乾的事就是幾位師兄起床,每天四更時分,它便從破窗子衝進去,在幾個師兄臉上又蹦又跳,有一次甘雷醒不來,它索便在甘雷臉上拉了一泡屎。
從此,甘雷便它斷絕了父子關係,每次看見它,便鐵青著臉訓斥。
小鷹這時候便會跳到郭宋頭上,得意向甘雷嚷,『啾啾!啾啾!』』
「我知道他是你舅舅,那又怎麼樣,你再敢在老子臉上拉屎,看我不把你一鍋燉了。」
郭宋立刻拉長了臉,「師兄,你再說燉字,那小弟就不好意思了,隻好把你床腳藏的那瓶酒孝敬給師父。」
甘雷頓時臉大變,張地看了一眼師父的房間,低聲音道:「別胡說,我哪裡有酒?剛才我是在說燉蘿蔔,小鷹,今晚我們吃燉蘿蔔好不好?」
小鷹歪著頭著他,用爪子撓了撓郭宋的頭髮,轉撲稜稜飛回了自己窩,站在窩邊向天空『啾啾—』嘆息兩聲,便躺下睡覺去了。
小鷹自從翅膀長後,便可以自己飛進廚房,也不用郭宋再餵它,掛在廚房裡的魚乾便了它的食,郭宋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去一趟胭脂河捕魚,然後把魚掛在廚房。
但後來有幾天,郭宋便發現小鷹的食量似乎大的出奇,那小小的胃居然一頓能吃掉三斤重的魚?
直到郭宋有一天在廚房裡當場抓獲正在吃魚乾的某胖子,才真相大白。
但緣分就是緣分,不管甘雷私下怎麼討好小鷹,給它許諾找一房好媳婦,小鷹就是對甘雷理不理,從來不會跳上甘雷的肩膀和頭頂,或者說,它隻認郭宋,它的母親死了,它真把郭宋當做它的舅舅,或者是它的父親。
每天它隻肯落在郭宋的頭上,替他梳梳頭,郭宋道袍的肩膀部位也了兩塊野豬皮,沒有辦法,若不這樣,他的道袍早就被小鷹的鋼喙鐵爪撕得稀爛了。
又過了一個月,時間到了四月,小鷹的長全了,終於到了它展翅高飛的一刻。
這天清晨,郭宋站在懸崖邊上,小鷹就站在他頭頂,好奇地東張西。
「猛子,你準備好了嗎?我要跳了。」
郭宋深深吸一口氣,一縱向懸崖下跳去,小鷹一下沒抓郭宋的頭髮,孤懸空中,它拚命拍打翅膀,卻如石塊一樣向下墜去。
郭宋在懸崖上三十丈時停住了,卻見小鷹像炮彈一樣向山崖下墜去,瞬間消失在濃霧之中。
「猛子!」
郭宋的心就像被刀狠狠一紮,他心痛得大喊一聲,他撒手向山崖下撲去。
墜到六十丈時,忽然一隻黑影從他眼前一掠而過,『啾——』
郭宋一把抓住青藤,仰頭向天空去,隻見一隻健的小鷹正展翅在天空飛翔,郭宋一時激萬分,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此時他心中充滿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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