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拂在隔簾外麵聽著，漸漸沉了臉。

展眼觀鼻、鼻觀心，低聲音問道：“王爺，可要屬下暗中教訓他們一下？”

話落，卻見賀君拂擰眉看著他：“何必暗中？”

這話問的展一愣。

他心說“暗中報復”這不是一直以來咱們的作嗎？

您自己的習慣您忘啦？

這倒不是展冤枉了賀君拂，他們畢竟出南楚皇室，要想落腳長安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想也知道得招災惹禍。

是以平日縱是到有人在背後嚼舌頭，賀君拂也從不當場發作，多是事後讓展帶著人暗的給人使絆子。

多一事不如一事嘛。

正是因此，展方纔才會有此一問。

他哪又哪裡知道，如今的毓王已然不是從前的毓王了。

人家如今娶媳婦了。

旁人怎麼說他他倒是都能忍，可說他媳婦絕對不行！

賀君拂心說我好不容易娶回來的胖媳婦，我自己都捨不得說呢，得著你們在背後笑話！

這話得虧沒讓他那白胖白胖的媳婦聽見，否則回府就得嚷嚷著減，誰能知道他為了把喂出來費了多大的勁！

這些王！八！蛋！

賀君拂的怒氣值一下子就破錶了。

一把扯下擋住自己視線的隔簾，他不顧展的阻攔，一腳就踹飛了其中一人。

力道之大，竟令那人直接翻下欄桿掉到了一樓，當場就暈死了過去。

剩下的那個雖然沒挨踹，卻被賀君拂摁在地上一頓揍，拳拳到，幾拳下去就把人臉打的跟豬臉一樣了。

後來段音挽聽到靜過來瞧熱鬧，這才讓他住了手。

段四姑娘怎麼也不會想到，看熱鬧看到自家夫君上來了。

而且，還是第一次見他發脾氣呢。

素日他總是笑嗬嗬的，哪怕是對下人也鮮怒問責。

今兒這是怎麼了？

可還不等拉著他問個明白，就見京兆府的捕快接到報案趕來了這裡。

卜淩一見鬧事兒的是段家四姑孃的夫婿，想著段家算是他家拾月的半個孃家，他縱然不能公然徇私，但該幫的地方得幫。

誰知，護短的不止他一個。

那暢音閣的夥計一見他來了便急吼吼的說：“哎呦，差爺您可來了，您可不知道啊，那方纔那兩位人模狗樣的公子逮著我們賣瓜子的小丫頭就要調戲，幸虧毓王爺路見不平出手相救，否則這小丫頭一頭死在這白白丟了命不說，我們往後還怎麼做生意啊。”

賀君拂：“？？”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誰？

卜淩也愣了一瞬，然後才怔怔的點頭：“哦，原來如此。”

一旁被打的變豬頭的人含糊不清的“唔唔唔”，他瞪著卜淩心說，你哦屁你哦啊，你倒是調查啊，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

卜淩當然會查。

可他接連問了幾個在附近轉悠的小二，每個人說的都和第一個一模一樣。

賀君拂一開始還沒繞過彎來，不懂他們為何平白無故的幫自己，直到後來段音挽同他耳語道：“你最聽的那位清音師父是我三姐姐的親師父。”

這賀君拂就明白啦。

清音可是暢音閣的臺柱子，他在這說一就沒人敢說二。

那小二定是直到他與太子妃的關係，又聯想到太子妃與他家挽兒的關係，是以纔出手相助。

不過這小兩口不知道的是，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是，這暢音閣的幕後老闆其實就是當朝太子爺。

在他的地盤再讓人把阿離的孃家人給欺負了，那他晚上真的可以抱著枕頭去書房睡了。

就這樣，在兩撥人的助攻之下，賀君拂不僅沒因為打人惹上麻煩，反而了人人贊譽的活菩薩。

那捱打的兩人雖心裡不服，但並不敢對外嚷嚷什麼，他們總不能說自己捱打不是因為調戲民，而是背後講究王爺王妃的壞話吧。

這啞虧，不想吃也得吃。

*

回府的路上，段音挽一邊幫他抹藥酒一邊皺著一張小臉叮囑道：“你呀，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不要再自己手了。

你看，關節都紅了，看著都疼。

下次讓展去，你遠遠的躲在旁邊看，免得誤傷了自己。”

馬車外的展：“”

所以王妃覺得他是同批鐵骨是咋滴？就欺負他沒有欺負疼唄？

有媳婦疼的毓王爺乖乖點頭，心裡的冒泡。

段音挽想來不似段家其他姐妹那般聰慧機靈，別人說賀君拂打人是替那賣瓜子的小丫頭出頭，就信，毫不會懷疑。

因此在叮囑一番之後，接著又說：“不過你可真厲害，像個大英雄。”

賀君拂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應該的。”

聞言，段四姑娘頰邊笑容更濃。

抱住他的胳膊，頭一歪就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心說夫君真是好樣的，做好事還這麼低調謙遜，這麼好的人如今可是不多見了，得對他好點。

那邊賀君拂心裡也在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心說他這傻媳婦呦，怎麼這麼好騙，他可得看住了，免得哪日被人拐跑了。

*

過沒兩日，賀君拂在長安城又出名了。

起因是他去胭脂鋪給段音挽買胭脂，惹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婦圍在旁邊看。

老闆自然好一番恭維，說什麼毓王妃真是有福氣啊，能嫁給毓王爺這樣溫的夫君。

不想賀君拂當即就立起眼睛糾正道：“這什麼話！我能娶到也是我的福氣啊！”

老闆拍馬屁沒拍對，趕忙改口：“是是是，福氣福氣，都有福氣。”

賀君拂這話贏得了一大堆姑孃的好。

其中有個量堪似段音挽的胖姑娘，站在人群的最外層，忽然大著膽子來了一句：“毓王爺，城中不乏有人說毓王妃態，您也這麼覺得嗎？”

旁人都以為，賀君拂多半會說“我媳婦一點都不胖”之類的話，結果他卻一板正經的回了句：“是啊，怎麼了？吃他們家飯啦？”

人群之中雀無聲。

片刻後，賀君拂又默默補充了一句：“我見慣了王妃乎乎的樣子，再看別人，總覺得缺了些，皮包骨頭似的。”

說完，挎著裝滿胭脂的小籃子回府。

留下一群姑娘或羨慕或驚訝的站在原地，連胭脂都忘了買。

這次之後，不乏有人了要嫁進毓王府的打算，甚至還頗為大膽的直接去勾引賀君拂。

就是上次在胭脂鋪問問題的那個胖姑娘。

被賀君拂冷臉嗬斥以後，不解的問他：“您不是就喜歡胖的嗎？”

誰知他卻搖頭：“我不喜歡胖的。”

“那您上次在胭脂鋪說的都是假話？您還是喜歡瘦的？”

“不喜歡。”

“那您”

“我是喜歡我媳婦，是胖是瘦我都，關你們這些人什麼事啊。”一天天不是閑的嘛，老是管人家是胖是瘦的。

說完，賀君拂抬就走。

*

後來某一次，段音挽和未出閣相的小姐妹相聚，們見不住的吃零食，便勸說吃些，免得太胖了惹夫君嫌棄。

誰知段四姑娘燦爛的笑著，自信放芒：“不會噠，我什麼樣子他都喜歡，不會嫌棄噠。”

等到聚會結束，賀君拂順路來接段音挽回家。

下樓梯時不小心把腳扭了一下，他背起人就走。

段四姑娘還沒心沒肺的問他：“沉不沉啊？”

賀君拂一臉坦誠：“沉。”

段四姑娘也不生氣，慫噠噠的樣子：“讓你堅持一下哦，今天回家我就不吃飯了，我再減一減。”

“沉是沉，但我剛好能背得，不用你減。

不過最近吃的有點多，對不好，打今兒開始用完晚膳咱倆踢毽子強健啊？”

“好啊好啊！”

*

自這以後，長安城竟莫名颳起了一以潤為的風。

小姐們相信，胖姑娘也能覓得佳婿。

瘦有瘦的婀娜，胖有胖的嫵。

蘿卜青菜各有所，重要的是覓得屬於自己的那段緣。

江山謀之錦繡醫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