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鏡の魔力

地下空中雨傾盆。

就好像葡萄酒潑灑在羊皮紙上那樣，我任憑水塗滿自己的視野。

服吸收了太多的，也鈍重了不。水從眼鼻和口腔沁，對五產生了不良的影響。下方的水位已經漫及膝蓋，如果不盡快撤往地上，恐怕有溺斃之虞。

可是不能。

乍一看下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實則不然，還有另一個人潛伏在暗。

拉古涅・卡伊庫歐拉想要的就是我迫於心中的焦躁而輕舉妄。

抹去了自己的氣息，只待暗殺的時機。

「哈啊、哈啊、哈啊⋯⋯」

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站在原地紋不，儘管如此，高度的張還是讓我起了氣。

沒有施展之前的廣域魔法實屬萬幸，可這也給我帶來了別樣的麻煩。

要說最糟糕的況，那應該就是我一個人被撂在地下，拉古涅則和法芙納兩個人一同去了地上吧。如果說被我看丟的拉古涅此刻正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往上層的路上，那我就必須馬上行。

可是不行。

『惡』告訴我，這種焦慮正是敵人的導。

反過來說，只要『惡』還在生效，那麼敵人就還在我的附近。

我保持著警戒，在心中苦求對敵之法。緹婭拉小姐傳授給我的『惡』雖然可以幫我將失敗後延，但並不能給我通往勝利的啟示。不同於諾文和基督的『應』，如果要獲得勝利，我必須自己思考，自己決斷。

──最首要的，絶不能被敵人的攻擊到。

雖然條件不明，但拉古涅的確能使用令人昏厥的魔法。

所以對所有的攻擊，我都不能正面招架，一定要徹底回避。

既然那個魔法能以魔法為介質傳播，那我只能盡可能減對風的依賴，並且要極力避免讓魔力散佈到外，以在煉為最佳。

『Tauz Schuss・Wind』和『Sehr・Wind』這類大魔法更是想都不要想。如果運用從緹緹那裡學來的魔力制，我勢必會步瑪利亞的後塵。

艾德傳授的魔力制才是當下的最優解。

真可謂柳暗花明。雖然我始終未能和艾德老師重歸於好，但老師臨終之際的言行已經由基督轉達。我想我們的師生關係一定還沒有斷絶。

直至今日仍是歷歷在目。

艾德都對喪失了自信的我說過什麼，他當時的目又是多麼溫。

我還記得他鼓勵我說，雖然蒐求選項的過程總是充滿艱辛，但沒有任何人注定將永遠無所適從。好好回味一下那令人懷念的教導吧。手上銬著手銬，在西婭和海莉的守下，跟潔和諾瓦一起──

「──！！」

搶在思考之前採取了行。

我在千鈞一髮之際撲向前方，堪堪躲過了自背後襲來的殺意。

「──躲開了？我還以為你終於出破綻了呢。」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響徹全場。

我利用前翻的方式調整好姿勢，接著開始尋找聲源的所在。然而還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飽含殺意的利刃確實曾向我發了襲擊──可令潭起波紋的，到底只有我自己。

視野中直下的雨不見任何異象，映於眼中的唯有水四溢的牆壁和鮮紅的世界樹。

可是卻有聲音。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

「嗯～，剛才躲開我的攻擊是僥倖嗎？是不是呢？」「還是說，萊納？難道你能看到我？」『我真是的，剛才差點自投羅網了？』

聲音的來源完全無法把握。

敵人的影也一樣。

為了蒙蔽對手，我只將眼睛半睜，看向一點一不。

將敵人的聲音統統無視，一門心思地防備下一次奇襲的到來。我一面反省自己剛才在戰鬥中回憶過往的錯誤，一面重新集中注意力。這一次我不會再有毫分神──絶對要將敵人反殺。

「⋯⋯嘿誒～，既然你來這套，那我也有對策哦？」

拉古涅似乎看穿了我『等待』的意義。

稍稍改變了語氣，仿彿是在我耳旁嚅囁：

「既然這樣⋯⋯我就把技能的相跟自己不好的萊納留到之後料理好了。畢竟我這個人只喜歡割草式的戰鬥嘛。就跟渦波大哥哥一樣，是個崇尚完主義的膽小鬼啊。⋯⋯所以呢，我先去給上面的人全殺了，然後再以萬全的準備拔掉你這釘子好了。啊哈哈哈。」

「──！？」

以這段笑聲為結，拉古涅的聲音就此斷絶。

地下空再無喧囂，只留滴敲擊潭的雨聲。

雨聲沙沙，雙耳早已聽慣，沫飛舞，兩眼早已看膩。

有那麼一點點的，我到了迷茫。『惡』的警報還是一樣聒耳，它仍在向我訴說生命的危險。但誰又能保證拉古涅沒有辦法一邊發我的技能一邊離開這個場所呢。

如果放任拉古涅到地上行，事態將演變至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已經跟莉帕約好會在這裡擋住的腳步，如果不能辦到這一點，留在上面的人將任憑拉古涅宰割。

片刻的猶豫過後，我決定背離『惡』的警告，並在潭中前進了幾步。

「⋯⋯⋯⋯」

敵人沒有襲擊。

可能真的將我留在這裡，自己先行離開了。

我連忙移步想要前往通往上層的階梯。

「──！！」

就在這時，殺意從右側襲來。我和之前一樣利用前滾翻躲過攻擊，並順勢抵達了地下空的階梯。我將手抵在第二個臺階上，環顧周圍，決心一定要找出敵人的位置。

然而暴出這讓我求之不得的位置報的人，恰恰是拉古涅自己。

「──哈哈哈。原・來・你・看・不・到・啊？」

我急忙往聲源去，結果在階梯上方──在二十階附近的位置看到了拉古涅的影，看到站在那裡俯視我。

在和的雙眸對視的一瞬間，我只覺遍生寒。

拉古涅茶的眼瞳因極度渾濁而趨近於黑。不僅如此，那焦茶的短髮、層層疊疊頗個的服飾、還有握在手中的雙劍全都變了。仿彿為周圍的彩所侵蝕一般，與後的風景融合在了一起。

那是一種極其自然的擬態。

明明拉古涅就在那裡，可我卻總覺得『不在那裡』

我知道這很矛盾，但我確實是第一次見到像這樣擁有如此強大的存在，卻又那麼沒有存在的人。拉古涅這一存在是如此稀薄、曖昧──令人骨悚然，甚至讓我懷疑是不是一個亡靈。

「豈止是往上，我甚至想要往下走，明明如此，你卻想到上面去追我──可即便是這樣，你還是避開了我的攻擊。你無疑看不見我，但你・就・是・能・明・白──是這樣對吧？」

拉古涅用那渾濁的雙眼觀察著我。

想必很清楚自己此時的賣相，所以為了煽我對未知的恐懼，向我擲以犀利的話鋒。

接著，得到某種確信的拉古涅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將自己手中的一把劍丟了出去。劍穩穩地進了往下十個臺階──於我而言是往上十個臺階的位置。

那是一把即便沐浴在雨之中也還是熠熠生輝、威風凜凜的水晶直劍。

一把只要是劍士便無不為之傾倒的至高的寶劍。

「你、你這⋯⋯！你這臭婊子！！」

在理解到那是『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的一瞬間，我不同惡語相向。拉古涅笑對我的咒罵，開口道：

「那可是諾文的劍哦，你不去給它撿起來嗎？」

「這麼明顯的陷阱，我會中就怪了⋯⋯」

「⋯⋯這不是陷阱。只是我想在真正的戰鬥開始之前把它還給你們，僅此而已。」

拉古涅仍然面帶笑容，用微妙的神垂下目，繼續道：

「是真的哦，我是真的覺得唯獨應該將這把劍還給你們⋯⋯畢竟我也親眼見證了諾文的那場戰鬥啊。那是真正讓所有的騎士都為之傾倒的比賽。所以即便我作為一名騎士並無用武之地，也還是不想那場戰鬥⋯⋯我不配使用這把劍，這點自知之明我是有的。它理當給一位明磊落的騎士。」

在的帶下，我將思緒稍稍移至諾文的那場戰鬥。

此時都已故去的兩名世界最強的劍士，在巨型演劇船這一世界規模最大的舞臺上演繹的那場人心魄的劍闘。用眼無從追及的劍閃為線條，水晶與水晶攜手描繪而的幻想般的彩圖。

在那一天，我和拉古涅扮演了一樣的角，採取了一樣的行，圍繞這把『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展開了爭奪。

「我向自己作為騎士的心發誓。在迷宮的諸多守護者中，唯有諾文是我真正尊敬的人。」

不知拉古涅是不是和我想到了一，用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許下了誓言。

「不惟如此，我的後輩萊納・赫勒比勒夏因，與之同時，我也尊敬你的騎士道。你才是真正繼承了被譽為聯合國最傑出的騎士、海因・赫勒比勒夏因之魂的騎士。即便你算不上是與這把劍相稱的主人，可作為這把劍、作為真正配得上『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的人出現之前的劍鞘，你確實當之無愧。」

我只覺得這番話是再明顯不過的恭維。

所以我毫不敢大意地瞪著，否定道：

「如此不著邊際的話，你覺得我會信你⋯⋯？」

「大概不會吧⋯⋯可是，我又何嘗想⋯⋯啊、沒什麼⋯⋯」

拉古涅有些傷地垂下了頭。角的微笑出了幾分無奈，似乎有什麼衷。這種表不由地讓我聯想到了基督──

於是乎，我不產生了想再多聽聽的話的念頭。

產生了拾級而上的想法。

可是我終於沒有採取任何行，僅僅只是防備著的攻擊。

對峙了數秒──隨後有複數的殺意從上空襲來。

我一躍而起，連跳三個臺階躲過了所有的殺意。

這一次我用眼捕捉到了敵人的攻擊。從上空來的似乎是拉古涅用魔力質化生的五把劍。拉古涅曾表示用魔力製造的劍不能離手，現在看來那都是的謊言。

接著，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又壊笑了起來，用一如往昔的親切語調同我說道：

「──沒錯，就像你想的那樣，這是陷阱。全都是我的謊言。哎呀，你果然能・明・白啊！什麼嘛，你這招不會太好用了嗎？乾脆真給你留在這裡去上面好了啊，真是的。」

飛劍的攻擊一結束，我立馬衝上去想要撿起臺階上方的『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但它已經不在那裡了，有的只是面哂笑的原同僚的手。

「哈哈哈。說到底，萊納本就不是個正八經兒的騎士嘛。你和高潔的海因本一點兒也不像。明明如此，你卻在那裡自詡自己才是海因的後繼者。明明赫勒比勒夏因家中沒有任何人認同。」

嚴肅的表消失得無影無蹤，拉古涅突然開始喋喋不休。

「話又說回來，我們再講講萊納跟海因關係不錯的事。對萊納你來說，海因他是你的唯一，可是反過來就不一樣了吧？海因他最惜的應該是你姐姐芙蘭琉萊才對。哎呀，說到底，海因他真的將言托付給你了嗎？畢竟你看，你只是一個養子，與赫勒比勒夏因本沒有緣關係不是嗎？海因他撂下了其他所有脈相連的親人，唯獨將言托付給了你這個養子，這可能嗎？給那個始終獨來獨往、一無是的萊納！？那個從出生開始就是個孤兒的萊納！？」

我對這充滿煽的口吻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