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卷起涼意。鄉下不存在什麼夜生活，天一黑，四下靜謐，跟進休眠期一般。

季希和季楠住在一間屋，屋子裡陳設簡單，只有一張老式木床和一張掉了漆的書桌，們從小用到大。

書桌上攤開著幾套試卷，印著麻麻的字，是高中數學。

“水燒好了，你去洗澡吧。”季楠挽著袖，從屋外走了進來。

鄉下條件差，沒熱水，洗澡都是燒鍋開水，再兌些冷水，洗澡洗頭都麻煩的。

季希抬抬頭：“你先洗吧。”

季楠笑道：“我試卷還沒做完，洗了澡就想睡覺了。”

季希聽了，便擱下手裡的手機，拿睡，準備去洗澡。

季楠拉過板凳在書桌前坐下，撿起桌面的中筆握手裡，也不低頭做題，偏頭瞧了瞧季希，“姐——”

季希看了，問：“有題不會？”

“不是。”季楠頓了頓後，才笑著小聲八卦：“你是不是談了？”

回來這幾天，發現季希會去外邊打電話，神神的。跟以前不一樣。

“做你的卷子。”季希不置可否。鄉下思想保守，沒打算把自己有朋友的事高調掛上。

季楠咬笑，越發篤定心中的猜測，心想姐肯定是有況了。

季希拿起睡，往屋外走去。季楠則是埋頭解試卷上的題，專心致志。只是題才解一半，的思路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鈴聲響了一下接一下。

季楠擱筆起，拿起一旁季希的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後傻了，因為“惡趣味”三個字太扎眼。

猶豫著要不要接，電話那頭自己掛斷了，季楠放下手機，又折回書桌旁坐下，繼續刷試卷。

季希的手機有消息通知在響，沒過幾分鍾，又嗡嗡嗡地響起來電鈴聲。

季楠坐不住，還是拿起手機了接聽，怕對方有急事找季希，別給耽誤了。

一接通。

“在幹嘛，怎麼才接我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溫又好聽的聲，而且說話時的語氣——

說不上來，季楠聽到著實懵了下。

其實接電話以前，季楠潛意識覺得會是個男聲。畢竟季希備注得這麼特別，還以為是男朋友。

安靜了一秒，季楠一不茍解釋道：“我姐姐在洗澡。”

這會兒到喬之逾安靜，好像沒聽季希提過有個妹妹的事。聽到一個陌生孩的聲音後，隨即恢復了平日的“端莊”，“嗯。”

“應該馬上就洗好了，待會兒我讓回您電話。”季楠馬上說。聲音偏甜，尤其是笑著說話時。

“謝謝。”

“不客氣。”季楠有點兒聲控，就覺得對方音真好，還禮貌說了句：“姐姐再見。”

“再見。”喬之逾笑了笑，結束通話。覺得稀奇，季希妹妹的格倒是開朗，一點都不悶。

高懸夜空的月亮，一天比一天圓。明天就是中秋了。

一到這種團圓的節日，喬家會辦家宴，但這種場合，喬之逾很識趣地不會去參與。

當所有人都在團圓的時候，會襯得一個人更加孤單。喬之逾側臥在床上，看著空空如也的另一隻枕頭，心裡正想著人。

是不是嘗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溫後，就會變得更怕寂寞？

好像是這樣，喬之逾就覺得這幾天過得好慢好慢。烏爬似的。閉上眼，腦海閃過季希回來時的形，這才幾天，就想這樣。

熱時分開，是難熬的。

喬之逾瞇了會兒，聽到枕畔手機的震聲，旋即睜眼，過手機一看，笑著接通，“洗完澡了？”

“嗯。”

“剛剛你妹妹接的電話。”

“跟我說了。”

“你妹妹比你甜，還我姐姐。”喬之逾笑說著，只有跟季希聊天時，才會這樣徹底放松下來，聲音又又懶散。

季希站在屋簷下，手機耳邊，覺自己沒出息的，單是打電話聽著喬之逾的聲音，也能被到。

每天都打電話，沒多“有營養”的話題可聊，但就是想聽聽的聲音。喬之逾和季希都這樣。

“過兩天要降溫，你記得多穿點。”

喬之逾笑起來：“你怎麼跟老幹部一樣？”

季希頓住，談這事，有在認真學習主，可沒趣這點，實在很難改變。

喬之逾上雖打趣吐槽，可心底恰就喜歡這樣平淡的溫暖。兩個人互相惦記著，明白心意就好，不需要總把甜言語掛邊。

季希低頭看著地面上的小石子，其實心裡會在意喬之逾的吐槽，會擔心喬之逾覺得無聊。

“鄉下晚上的溫度很低吧。”

“嗯，比北臨要冷。”

“我想你了。”完全沒有銜接的一句話，喬之逾卻說得無比自然，沒刻意想著說這句話，就在這一瞬，口而出得自然而然。

這句話，讓季希心間的某引線也被點燃，當你想著一個人時，恰好對你說“我想你”，這種甜，只有會過才明白。

季希抬頭，看了看天上掛著的一明月，心裡惦記著一件事，明天就是中秋節，喬之逾會回家過嗎？可按陸風的說法，喬之逾跟家裡的關系很不好。

先前喬之逾生日跟住院時，季希也能看出一二。考慮再三，問喬之逾：“你明天是在家過中秋嗎？”

“……沒。”喬之逾語氣黯然，先前有點兒自私的念頭，如果季希在北臨，們就可以一起過。對團圓對家的念想，只能寄托在另一半上。

“我明天回北臨，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因為經歷過的一些事，季希不喜歡這種團聚的日子。尤其是過年時，會顯得多余，到底是被領養的，閑言碎語總是一堆。如果要回家陪陪，平時就可以，不必挑節日。

“怎麼提前回來，難得回去，不在家多待幾天？”

季希找著借口說：“工作上有點事，我明天下午就回來。”

要提前回來，喬之逾肯定是開心，“我來接你，晚上一起吃飯。”

季希都聽到聲音裡的笑意了，也笑：“好。”

臨時改簽買不到票，季希返程坐的汽車。縣城有直達北臨的大，車程較長，不過中途不用轉，折下來也是半天時間。

陳煦醫院那邊有事，也要回北臨，就順路和季希一起坐了汽車。

長途大不能開窗，悶悶的。

陳煦變得健談了許多，一路上說了些初中時的往事，季希聽著沒什麼覺，可能不覺得是多好的回憶。

悶了好幾個小時，直到五點左右，才到北臨的汽車站。

到站下車，旅客齊刷刷往出站口湧去。放平時沒這麼多人坐汽車，現在是特殊時期。

“你住哪？我幫你輛車吧。”陳煦拿著手機，問季希。

“我朋友來接我。”季希婉拒，剛出站，便四下張著看了看，很快，目在一個位置定格了下來。

就算是在人群中，找到喬之逾也不是件難事，太出挑了。特別是下午還心打扮了番，更吸引人注目。

喬之逾早早就到了，剛巧想給季希打電話，就看見季希拉著行李箱，跟一個年齡相仿的高個男生並肩走了出來。似乎是一起的。

看到季希後，喬之逾收起手機，走了上前，越走近，臉上的笑意越明顯。

從見到喬之逾的那一刻起，季希的眼神就再沒移去別，“你等多久了？”

“沒多久。”喬之逾手幫季希拉過行李箱。

“你好。”陳煦見喬之逾，主打起招呼。

“你好。”喬之逾禮貌回了句，又挑眉看看季希。

季希會意：“這是我同學。”

陳煦不好意思笑笑，轉而對季希說：“你朋友來接你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聯系，我請你吃飯。”

季希淡笑了笑。待陳煦走後，覺得有一道冷打在自己上，扭頭一看，果然是喬之逾在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關系很好麼，你對他這麼熱？”喬之逾眉心蹙了蹙，話裡有話。

氛圍一下子變了。季希著喬之逾的臉，不問：“哪熱了？”

“都要約你一起吃飯還不熱？”喬之逾又拋出一個反問。

“就是客套話，他是我初中同學，我們老家在一塊，順路一起坐車。”季希較真解釋著，怕喬之逾多想，準確的說，覺得喬之逾已經在多想了。

喬之逾很能抓關鍵：“嗯，那就是青梅竹馬，長得帥的。”

季希猝不及防，“不是。你想哪去了。”

喬之逾見狀，索理直氣壯：“我吃醋了。”

一句接一句的。

“我……”季希有都不知道說什麼，反過來被喬之逾逗樂了，頭回看見有人直接說自己吃醋的。

“你還笑。”喬之逾說著，自己也在笑。

季希忍了下笑，但沒功，學著喬之逾之前認錯的口吻，委屈的：“……我錯了。”

都委屈認錯了還能怎樣？喬之逾笑盈盈牽上季希的手，扣握在自己手心，“回去再說。”

“嗯。”牽手走過夕，季希臉上掛著淺笑，沒消散過。

從汽車站回公寓，不堵車要花四十幾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

電梯裡。

“小喬總呢？”

“今天在外公家。”

季希沒接著問，不會去問別人敏脆弱的事，比如喬之逾為什麼和家裡不合。想喬之逾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跟說。深知，主說和被人問，是兩碼事。

站在悉的門牌號前，季希低頭按碼鎖。

樓道裡安靜無人。

喬之逾沒忍住，從後背悄悄環抱上了季希的腰，再將圈懷裡，好些天沒見面，是真的想。

突然被從背後摟住，馨香襲來，抱個滿懷，季希指尖僵住，瞬間忘了碼輸到哪。

喬之逾從後瞥著季希笑，手臂再圈一點，好好。

季希回頭看了看喬之逾，迎上喬之逾的目。

喬之逾繼續笑，還曖昧低語：“不讓我抱啊？”

“沒有。”季希心跳著答，又來撥自己了，可是偏吃這套，喜歡不已。

相視而笑。

喬之逾偏偏頭，若有似無了下季希耳尖，啞著嗓子提醒：“先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