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走後, 這個曾有過溫暖與歡樂的天堂又變一個人冷靜孤寂的世界了。
蕭菀青抑著哭聲,狼狽地靠著合上的防盜門, 眼圈通紅。秀發凌地在淚的紅腫面頰之上, 雙臂抱著自己的雙膝, 把頭埋在裡面,委屈無助得像個孩子。
久久,終於強迫著自己抑製住了在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脆弱哭泣。的子因為剛剛的哭泣還在抖著, 大腦已經在刻意的製之下慢慢地恢復了該有的理智。
周沁剛剛的狀況很不對勁, 蕭菀青心裡很不安, 很擔心。
扶著牆搖晃著站起了子,忽然一陣惡心, 難地乾嘔到眼角又滲出了淚水。好不容易緩和了過來, 艱難地想要走回臥室,給林羨打一通電話,或是發一條短信詢問況。下一瞬, 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林羨剛剛走得太急了, 本沒有帶上自己的手機。
要聯系不上林羨了……這樣的認知,讓蕭菀青整顆心像在頃刻之間被掏空了一般,慌張空虛地渾打了個激靈。耳朵裡的轟鳴聲像是愈發猖狂了一般,折騰得又想吐了。
不會的。步履沉重地繼續朝著臥室走去, 輕聲呢喃著安自己。
臥室裡, 床頭上的合照裡, 和林羨笑得燦然。蕭菀青力一般地靠在床上半倒了下去, 雙手摟著林羨枕過的枕頭,把下支在上面,眷地呼吸著林羨留下的氣息,眼眸潤地看著指尖挲著的合照,頭哽得發疼。
是錯了,是辜負了周沁的信任,對不起周沁。周沁怪,指責,無可厚非。噩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景象終究了真,像是自我折磨一般,蕭菀青腦海中無法自控地重複回放著方才周沁失厭惡地眼神與話語,愧疚與自我厭棄使得像是整個人被架在火上烤著,生不如死。
和林羨在一起已經是錯了,沒有守住界線和林羨貪一時之歡更是錯上加錯。周沁的眼神甚至讓覺得自己好髒,玷汙了乾淨的林羨。
可是,就像是飛蛾撲火,雖死尤未悔。明知千錯萬錯,明知千不該萬不該,還是無法不林羨啊。
放棄,是比堅持更難的事。只是想到林羨肯定執著的面容,想到放棄逃避這個念頭,就疼得撕心裂肺。
明明,們和這世界上的其他所有一樣,真誠地著,努力地生活著,認真地期待著,為什麼們就該死在黎明降臨前的寒夜中。
也許不是最適合林羨的人,可除開父母親人,發誓一定會是這世界上最林羨的人。
不甘心啊……蕭菀青抑不住,再一次委屈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疲倦地闔上眼,與林羨在一起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著,有喜有悲,或哭或笑,都是這一生收獲的最珍貴、最無法割舍的寶藏。
就當是寡廉鮮恥、一錯再錯。蕭菀青的下因咬得過於用力,滲出了點點跡,可卻一無所覺。半晌,了鼻子,面容沉靜、眼神堅毅地扶著床頭櫃下了床,作緩慢地從櫃裡取了服,去到了衛生間裡梳理自己。
臉上的紅腫,即便是化了濃妝也遮擋不住。蕭菀青抿了抿,苦笑了一聲,放棄了。
換好了服,收拾好自己的頭髮,而後從櫃子最上面取了一個口罩,顧不得口罩時帶來的痛,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只出了一雙還有些潤發紅的明眸。
拿了包,取了車鑰匙,纖瘦的雙手攥著門把手,在門口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用力轉了把手,打開了大門,義無反顧地向著林羨,向著們的脆弱又堅強的進發。
不知道林羨回到家後會承什麼,但不能夠讓林羨一個人承擔。
這一次,這條漫長的從南區去往北區的大道,蕭菀青只能夠獨自一人前行。前半段路,上次林羨生日的時候,已經帶著走過一次了。後面,通往林家、也將路過家的路,蕭菀青卻是多年未曾踏足了。
道路幾經改道和拓寬,房屋幾經拆遷與重建,一切,都已經與記憶深的模樣迥然不同。走完曾經與林羨一起走過的路,蕭菀青停在道路分叉口,看著四方而來的不息車流,看著道路兩旁行匆匆的人流,忽然就茫然地不知所措。
終究是不認得回家的路、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一剎那間,蕭菀青心上像是有什麼徹底破碎了,無聲無息地淚流滿面。
害怕慌張地甚至想要再一次逃開,逃開這個可怕的現實,逃開這個籠罩多年不散的噩夢。可是這次,不可以了,的孩還在等著。
屏住呼吸忍住哽咽,抖著手打開了導航,狼狽地輸了那個應該最悉可如今卻陌生得無法找尋的地名。看了看導航上曲折的線條,再看看旁空的副駕駛座,幹了眼淚,再次出發。
車子路過那一條年時曾經走過無數次、在午夜淚枕巾時也夢過無數次的通往家門的大道時,抬起頭遙遙地向小區最裡面的那一棟房子,心尖在發。
此時此刻,此此,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年離開家時的場景,想起那一年父母與周沁一般絕怒的面容,想起那時候像林羨一樣堅定執著的自己。握了方向盤,鼻頭髮酸,忽然就有些不知道自己此去究竟是對是錯。
對不起,對不起再讓自私一次,再讓爭取一次吧。
憑著記憶,駛了林家所在的小區,停好了車子。坐在車上,雙手合十挲了許久,才下定了決心走向了林羨家。
隨著電梯樓層的上升,蕭菀青在外面的眼神愈來愈不安,卻也越來越堅定。站在房門合的林家門前,一手不自覺地握拳,一手,緩緩地抬起來按響了門鈴。
清脆的門鈴聲在幽靜無人的樓道裡響起,莫名地有些滲人。蕭菀青掩在口罩之下地雙地抿著,腰肢得筆直。
做好了迎接開門後的盛怒與責難的心裡準備,甚至,做好了無論如何也要死皮賴臉進的準備。
然而,讓人忐忑的幾秒過去了,房門依舊一不,四下,悄無聲息。
蕭菀青蹙了蹙眉頭,遲疑著再次抬起了手,按響了門鈴。豎著沒有傷沒有耳鳴的那隻耳朵,全神貫注地關注著房的靜。
幾秒過後,房並沒有任何腳步聲,依舊是無人響應。
蕭菀青扣在門鈴按鍵上的指頭漸漸收拳。
沒有腳步聲,看起來,像是本沒有人在家的樣子。可是,這麼久了,們不可能還沒有到家。
想到周沁離開時的狀態,有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讓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顧不上其他,急忙從包裡翻出了手機,指尖慌又急促地劃開了鎖屏,撥打了周沁的手機。
撥通的那一刻,聽著那一端富有節奏的機械嘟嘟聲,才想起自己撥打了誰的電話。可所有的一切,都敵不過此刻對周沁對林羨的擔心。強忍下了恐懼與恥,期待著電話能夠接通,期待著周沁憤怒責罵的聲音能在耳畔響起。
響鈴一直在繼續著,電話沒有被掐斷,卻也沒有被接起。蕭菀青一顆心高高懸著,七上八下
就在響鈴即將自掛斷的前幾秒,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蕭菀青心一瞬間落地,角有了淺淺的舒懷笑意。張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哽咽沙啞得不像話:“姐……”
“是我,林霑。”電話那端響起的是沒有料想到的低沉男聲。
蕭菀青心咯噔了一下,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不祥的預在心中升騰起,著聲囁嚅道:“姐呢……”
“在回來的路上被林羨氣昏了,剛急救過來,等穩定一點做進一步檢查。”林霑低氣回答道。
他此刻的心還在砰砰跳著,無法言喻自己接到林羨哭著打來的電話那一刻的恐懼與慌張。萬幸,人就倒在醫院門口,搶救地及時,很快就醒了過來,意識正常,口齒清晰,但人終究是太過疲倦,又睡了過去。
蕭菀青最害怕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眼睛都不敢眨地等待著林霑的回答,聽到林霑的話,力一般,子控制不住地倒,肩膀狠狠地撞到了門框才穩住了子。
劇烈的疼痛襲來,卻連呼痛的本能都沒有了。惶恐,擔憂,自責,愧湮沒了的心扉,自我懲罰一般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疼痛的肩膀,一迭聲地自責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林霑哥,姐怎麼樣了?你們在哪?”
醫生初步斷定周沁應該是低糖加心缺導致的昏厥,詢問周沁有沒有冠心病史,但的,還是要等待做進一步的全檢查。此刻,周沁需要的是靜養,保持心境平和,緒平穩。
林霑聽完林羨斷斷續續的簡述,整個人都愣住了,有一瞬間,他心也充斥著與周沁一樣的憤怒與失,氣得青筋暴起,抬手對著牆壁就是狠狠的一拳。他氣林羨與蕭菀青不顧倫常,更氣林羨這樣不心疼周沁,把周沁氣這樣。可疼痛過後,他看著和他一樣為周沁擔心害怕著的兒,心又漸漸地了。
他對同沒有偏見。他是不願意林羨喜歡同的,可林羨如果真的非生不可,他不是不能夠接。但他不能接,不能接林羨為了自己把周沁氣這樣,不能接林羨這樣衝這樣自私。
況且,林羨現在才多大,真的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嗎?真的確定自己是同不會再喜歡男生嗎?
到底是自己的兒,蕭菀青到底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啊。他始終還是對著們,說不出太難聽的話。
林霑擰著劍眉,疲倦低緩道:“沁沁需要保持心穩定,你現在不適合過來。”他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有怨氣,語調低低地冷然道:“小菀,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我對你,非常失。”
林霑一向和氣斯文,年時他比蕭菀青大上許多,逗弄著年的陪玩耍,把他當親妹妹一般疼。長大後,男有別,疏遠了一些,但一直以來也是像溫厚可靠的哥哥一般,但凡有需要,都義不容辭地幫。
他冷靜克制的話語,像利箭一般,破空而過,狠狠地準地扎進了蕭菀青的心裡,帶來剜心的疼痛。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蕭菀青放開了已經青紫一片的肩膀,無力地蹲下了子,泣不聲。
“爸爸……”林羨聞言從走道的座椅上站起,眼睛紅紅地看著他,拉著他的小臂噎著哀求他:“爸爸,你不要說了,也很難的,我們誰都不想這樣的,我們都不想的啊……”話語到了最後,已經是哽咽地不聲調。
林霑心上泛起疼痛,他撇開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在說什麼,留了一句“過幾天再來吧”,而後,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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