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里,段學明和陸相思面對面坐著。
段學明在殷勤地倒著茶,陸相思低著頭。一直看著段學明的手。
雖然是一個多年行軍打仗之人。但是段學明的手卻很是好看。手指修長有力,不知道的可能還會以為他是一個文人。
陸相思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怎麼就只是聽見段學明放低聲音那樣說了兩句話。就真的下心答應了呢?
現在真的和段學明坐在這里了,又后悔的要死。真想快點走。
“行了。你要說什麼就快點說吧。”見段學明一直在那里擺弄著茶,還是沒有忍住開口道。
段學明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茶壺,抬起頭看著陸相思,陸相思也一直看著他。目撞的時候。的心里卻是微微一驚。
那是一種陸相思以前從沒有在段學明眼里看過的眼神,即使是對陳錦約,也沒有看見過。
陸相思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那個眼神。纏綿、眷、悔恨、激、真摯……
可是似乎哪一個都不準確。
“我知道,今天把你到這里來。你其實是很不愿意的。但是對不起,有一些事你必須得知道。有一些話,我必須要告訴你。所以你好好的聽我說完。好嗎?”
陸相思沒有說話,段學明知道這是同意了。
“相思。我知道,當初。是我傷害了你,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得你不得不假死。”
“我也知道,你還沒有原諒我,所以才不想見到我。是,就連我自己也沒法原諒自己過去犯下的那些錯。”
“那天,我剛剛從營中回家,還沒有走到門口,管家就跑來告訴我你投河自盡了。我不敢相信,馬上趕去河邊,卻看見了一尸。”
“我當時一看見那件旗袍就懵了,我跟法醫說投河自盡的是我妻子,我把那尸當了你,帶回府里安葬了。”
陸相思一直靜靜的沒有說話,段學明頓了頓,又道:“也就是那天,看見那尸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才知道我對你究竟是抱有怎樣的。”
“我從出生到現在,活了這近三十年,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那天一樣,那麼慌張,那麼害怕,那麼絕。”
陸相思微微睜大了眼睛,段學明一直看著,過了一會兒,他又笑了笑,自嘲的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沒等陸相思回答,他又說:“是啊,我自己也覺得很可笑,明明以前做出那麼厭惡的樣子,可是等到失去了,才突然發現,那不是厭惡,而是喜歡,是。”
他地盯著陸相思的眼睛,“我知道,你現在肯定還是不怎麼相信我,我不強求讓你信我,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心里的真實想法。”
“過去這三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每天晚上一閉上眼睛,我就會想起你的臉,耳里都是你的聲音,沒有一天不是這樣。”
“我做夢都想要再見你一面,天知道我有多后悔,我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你沒有死多好,如果時能夠倒流,我一定會狠狠地打自己一頓,然后好好彌補自己的過錯。”
“我這樣想了三年,直到那天看見你,你知道我有多麼激多麼高興嗎?我從來沒有想過你還活在這個世上,從來沒有想到過我還能夠再見到你。”
“你不愿意再見到我,要我跟你當陌生人,我試過了,但是對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忍再次失去你。”
“你……”陸相思開口準備說話,但是段學明一下就打斷了,“我是很后悔,但是我對你說的這些話,并不是因為疚,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因為疚就會做到這個地步的人。”
陸相思愣了愣,然后良久沒有說話,段學明也沒有催,一直看著陸相思的臉,似乎是想在臉上看清楚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三年,你一直沒有續弦?”陸相思終于說了一句話。
段學明愣了愣,然后點了一下頭,“嗯。”
“陳錦約呢?”
陸相思終于抬起頭看著段學明,發現段學明的臉變了變,眼里似乎有些愧疚。
“生病了。”
“什麼?”陸相思不解,生病?生什麼病?
“那天,我把尸帶回府中不久,宋瓊樓就來鬧了一場,也恰好是他這一鬧,讓我知道了錦約對你做的那些事。”
“我當時很生氣,我發現已經變了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而還一點都不知道悔改,所以我把關在了偏院里,打算讓閉門思過好好冷靜一下。”
“但是我沒有想到,不久以后,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