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聽到澹臺熠這句話, 下意識的頭皮發麻。
而宋凌云語氣平靜的回答:“臣怎會介意,這披風本該給陛下使用,然臣弟心切, 便給了臣弟, 臣也要謝陛下寬容大量,不與臣計較。”
如此大氣的回答, 讓宋普不自覺地在心里給宋凌云點了一個贊。
澹臺熠看他如此混不在意, 心里不爽,將披風還給了宋凌云, 若無其事地道:“孤對宋卿的喜可不比宋將軍, 又怎會與宋將軍計較。”
宋普聽澹臺熠說話,就覺得有些尷尬和心虛,都不太敢去看宋凌云的眼睛, 他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兒,也不知道怎麼置,只好拼命轉移話題,“時候已經不早了,陛下我們還是啟程吧。”
澹臺熠頷首,“是該走了。”便沒有再說什麼。
與宋凌云那無形的爭鋒也到此為止。
宋凌云帶了不干糧過來,能夠撐三個人吃上一天,但一天之后,恐怕就要肚子了, 所以最好能一天之走出去。
路上, 宋普與宋凌云說話, “哥,你在塞北過的如何?”
宋凌云言簡意賅地回答:“尚可。”
宋普有意活躍氣氛,笑著問宋凌云:“塞北的姑娘漂亮嗎?”
宋凌云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宋普能覺到他心似乎不太好,訕訕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我想應該很漂亮。”
宋凌云輕輕地“嗯”了一聲,也不至于讓他太尷尬。
倒是澹臺熠,見他們倆湊一塊兒嘀嘀咕咕的,心里不爽,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高了些許的音量,“宋卿,你過來,到孤邊來。”
宋普聽了,便上前幾步,走到了澹臺熠邊,“陛下有什麼話與臣說?”
澹臺熠道:“宋卿想不想孤的日弓?”
他一邊說,一邊拿下了日弓,用眼神示意宋普。
宋普搖了搖頭,說:“臣沒有那個力,還是不了。”
有宋凌云在這兒,兩人著實不好說什麼話,但不說話,只是互相看著對方,也都能覺到一淡淡的甜氣氛縈繞在兩人周遭。
宋普看著他昳麗又如太一般耀眼的臉,角翹了翹,低聲音小聲問:“陛下,你肚子不?”
澹臺熠一聽,直了膛,從容不迫地道:“孤不。”
宋普從懷里了,出了半塊米餅,“這是臣攢給陛下的,陛下吃吧。”
澹臺熠蹙眉,道:“孤真的不。”
他到底還是吃了宋凌云的干糧,雖吃的不多,卻也不會再有肚子響的尷尬況了,這樣便夠了。
澹臺熠執意不接,宋普只好收了回去。
天氣還是很冷,不過臨近中午的時候,澹臺熠到了一只野,他提溜著野的漂亮長羽,不太愉快地道:“如此大的林子,野怎會如此?”
宋普道:“天氣冷,有些野也要冬眠的。”
他還采了一些蘑菇,中午便吃了一頓蘑菇湯泡米餅,也管飽,就是不好吃,澹臺熠嫌棄的要死,最后也沒吃幾口。
那只野便做了最后的點心,當然澹臺熠也還是挑的吃不下去,最后還是宋普手撕著伺候他吃,當然這個過程宋凌云全程面無表看著,搞得宋普力很大,沒撕幾次就讓澹臺熠自己吃了。
大概下午三點的時候,宋凌云頓住了腳步,臉上出了點笑來,開口道:“出來了。”
宋普一聽,振了,“我們出項王山了?”
宋凌云拿起劍,指了指前方不遠的一塊巨石,道:“我進來的口便有這塊兒石頭,現在已經離出口不遠了。”
又走了一會兒,眼前便驀然開闊起來,大道就在眼前。
宋普喜悅地道:“終于出來了!這項王山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宋凌云道:“不遠便有一個小鎮子,不如去那兒稍作休整。”
宋普聽了,扭頭去看澹臺熠,澹臺熠抬了抬下,淡淡地道:“聽宋將軍的。”
宋凌云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沒走幾步,宋普就發現了自己的馬車,他爬上去翻了翻,翻出了一套新服和一小包的餞,這是他當時來不及吃完,也忘記帶走的東西。
他拿著餞,抓了一把給宋凌云,又抓了一把給自己,剩下的小包便給了澹臺熠。
宋普如此自然的姿態引得宋凌云幽暗的一個眼神,而澹臺熠卻小心眼的看了看宋凌云手里的餞,覺得比他手里的還要多一些,不免有些不悅和危機,“孤不吃餞,宋卿自己吃罷。”
說罷,將餞遞還給宋普。
宋普愣愣地接過了餞,納悶:“陛下為何不吃?”
澹臺熠抬起下,孤傲地道:“孤不想吃。”
宋普記得他喜歡吃餞的,但這會兒也不知道為何不想吃,他將手里的餞又放了回去,拿了一顆含在了里。
餞的果香和甜味在里泛開,繃的緒似乎都好上了許多。
項王山是土匪的聚集地,因而宋凌云里的小鎮,其實也只是一個比村子還不如的地方,在這里的人口估計不超過十戶,倒是有一家破舊的旅館。
宋普要了三個房間,又要了熱水,打算好好洗個澡。
洗完澡后,他想了想,也就沒有放那玩意兒,等會兒肯定要坐車回去,崎嶇又顛簸的山路也不好,放進去折磨的也只是自己罷了。
收拾完,才下樓去吃飯。
這樣一個小破旅館,能吃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只有幾個發黃的面饃,一盤青菜,還有一鍋寡淡的餅湯,再多的就沒有了。
很糙的晚飯,但比干糧餅還有沒有任何調味料的野兔野要好上很多。
即使是這樣,宋普發現澹臺熠也抱著手臂坐著,不想筷子的樣子。
宋普小聲問:“陛下不吃嗎?”
澹臺熠就從來沒有過,也沒有吃過這麼磕磣的東西,這幾天他都忍了,但最后一次,他反而忍不了了,“孤不,宋卿吃吧,孤要去休息了。”
說罷,起頭也不回地回房間了。
宋普看著他離開,又看了一眼宋凌云,說:“我去給陛下盛飯,多都得吃點,不然到了晚上,陛下恐怕會。”
宋凌云頷首,“去吧。”
宋普端起澹臺熠的碗,將碗盛滿了,送到了澹臺熠房間里去。
澹臺熠心似乎不太愉快,蹙著眉佇立在窗邊往外看。
宋普進了澹臺熠的房間,輕聲說:“臣給陛下送飯來了,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吃幾口唄?”
澹臺熠道:“孤想今夜啟程與衛軍匯合。”
宋普了臉,說:“陛下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罷?臉都不大好看啊,陛下不吃飯,那心疼的是臣啊,陛下想看到臣為陛下擔心到形容枯槁麼?”
澹臺熠一頓,冷哼了一聲,道:“宋卿竟還擔心孤,孤怎麼看不到宋卿的真心?”
宋普一愣,不知道他又在鬧什麼別扭,“臣當然擔心陛下,陛下何出此言?”
澹臺熠轉過來看他,澹臺熠形高挑,雖然只比宋普高約一個頭,但從型上看,要比宋普高太多,他看宋普的時候,都要低個幾度才能看見宋普的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金眸在燭火中微微發亮,“孤說什麼,宋卿心里明白。”
宋普:“?”
澹臺熠看他滿臉迷茫,忍不住提示道:“孤說不吃餞,宋卿便真的信了?”
宋普覺得澹臺熠的心理比孩子還難猜,他是萬萬沒想到餞還能惹他不悅,便道:“臣心里還納悶,陛下明明嗜甜,為何不吃餞,陛下不想吃臣給陛下的餞……莫非是想吃臣里的?”
澹臺熠一頓,結了幾下,端莊又矜持地頷首,“知孤者,非宋卿莫屬。”
宋普便笑了起來,他小聲道:“臣餞放臣房間里,陛下等等我,我去拿。”
說罷,便飛一般地跑回了自己房間,拿出了那一小包餞,跑回到了澹臺熠房間。
“陛下!”宋普朝澹臺熠笑著,跳起來啾了一下他的,“陛下低頭來。”
澹臺熠便低下了頭,吻住了宋普的,清甜的味道在兩人口舌之間彌漫開來,澹臺熠不吻得更深了些。
兩人吻著吻著就坐到了床上,澹臺熠手要去他服,被宋普制止了,含糊地說:“不要。”
澹臺熠便停下了,宋普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小聲說:“陛下,先吃飯吧。”
宋普這樣和地和他說話,澹臺熠還能有什麼脾氣,飯菜再簡陋,到底還是吃了一碗下去。
晚上睡覺,宋普地從自己房間溜到了澹臺熠房間里,澹臺熠驕傲自得又帶著些許無奈地道:“宋卿怎一晚上都離不開孤,不怕被你兄長發現?”
宋普遲疑了一下,起又回了自己房間,將鋪蓋也拿了過來,對澹臺熠乖巧地笑道:“臣睡地上罷。”
澹臺熠:“……”
他不悅地問:“宋卿這是何意?”
宋普回答:“若是被臣兄長發現了,那倒也不好了。”
又是宋凌云,澹臺熠煩死宋凌云了,聽他的名字心就有些不太妙,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這一晚上宋普依然沒怎麼敢睡,時刻注意著澹臺熠房間里的靜,這般也迷迷糊糊地睡到了天明。
竟無事發生。
宋普小心地看了一眼宋凌云,還是沒什麼表,宋普越來越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覺。
臨上馬車的時候,他私下找了宋凌云,吞吞吐吐地說:“哥,我有話要與你說。”
宋凌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說。”
宋普小聲說:“陛下待我很好,你不要有多余的心思。”
宋凌云垂眸看他,“你便只能看得到陛下對你的好?我待你的好,你可曾看在眼里?”
宋普:“……”
宋凌云淡淡地說:“陛下乃是皇帝,我們終究只是臣子,就像爹說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陛下真要做什麼,我又豈能阻止?”
宋普剛要松口氣,便聽宋凌云低聲道:“但他敢那麼做,我便敢弒君。”
說完,宋凌云微笑起來,眸深邃地盯著宋普,一字一頓地問:“阿普,你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