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玦也看著,一雙狹長的眸子仿佛澄凈的湖面,倒映著的影子,瞳孔中泛起一淺淺的漣漪,一閃即逝。
“多謝姑娘。”他拿起了那個黑的小瓷瓶,藏袖中。
任何一件事都是有代價的,楚千塵既然這麼叮囑他,顯然這顆藥雖然能救一時之急,卻會傷。
楚千塵又笑了,明眸彎彎,如皎月似春水。
眼波流轉間,自有一種豆蔻獨有的秾麗與芳華。
王爺只要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的!
楚千塵依地看著顧玦,舍不得走。
本來今天還想給王爺再帶些他喜歡吃的點心,可是出門前沒有跟嫡母報備,不能出來太久。
而且,也不便在此久留。
在治好王爺以前,不能讓旁人看到和王爺在一起,不能讓為王爺的。
很快的。在心里對自己說,磨磨蹭蹭地站起,與顧玦告了別:“王爺,我先告辭了。”
“慢走。”顧玦淡聲道。
楚千塵提上的木箱子,帶著琥珀離開了,步履輕快,心想:今天王爺不但夸了的字,還答應送一幅謝文靖的字呢!
這還沒離開,楚千塵已經開始期待下次會面以及他的禮了。
艷高照,傾瀉而下,滿樹旖旎的桃花隨風起舞,桃香徐徐,落了一地零落的花蕊。
著楚千塵漸行漸遠的背影,顧玦抬手做了個手勢,“去吧。”
顧玦只意味不明地說了這兩個字,但是云展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王爺,您放心,這事給末將一定辦得漂漂亮亮。”
他下微揚,朗聲一笑,神間意氣風發,自有一年輕人的恣意與張揚。
云展大步流星地走了,神采奕奕。
回京這段日子,他憋得夠久了,也該活活手腳了。
云展招呼上桃林口的莫沉,兩人一起離開了元清觀,策馬回京,馬不停蹄地來到了松鶴街。
“吁!”
兩人的馬停在了永定侯府的大門口。
云展指了指大門,笑嘻嘻地對莫沉道:“莫沉,你來還是我來?”
對此,莫沉的回復是,拿起配在馬側的長弓,同時取箭、搭箭、勾弦、開弓……弓開如滿月。
“嗖——”
羽箭離弦而出,如流星般劃破空氣,攜著一雷霆之勢,猛地在了永定侯府的匾額上。
那個朱漆匾額搖晃了一下,然后就從朱漆大門上方掉了下來。
“咚!”
那匾額重重地摔在地上,從箭矢中的位置裂了開來,匾額斷了兩半。
那巨大的聲響驚了侯府的人,“吱呀”一聲,侯府的角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門房與幾個下人從侯府走了出來。
看到掉在地上的匾額,侯府的下人們都驚呆了。
接著,就炸開了鍋。
有人又進府去通稟主子,有人朝手執長弓的莫沉看了過來,也有不路過的路人也停下來看熱鬧,一個個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門房大著膽子上前了幾步,對著莫沉和云展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天化日之下,居然敢來侯府鬧事?!”
莫沉當然不會理會門房,負責耍皮子的人是云展:“哎呦喂,我算是知道什麼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怎麼?就許你們永定侯府的人去人家醫館砸場子,就不許別人砸你們永定侯府的匾額了?!”
門房楞了一下,立刻想起了前天三姑娘砸了濟世堂的事,也就是說,這兩人是來給濟世堂出頭的?
門房見過的達顯貴也不,一看就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敢來侯府鬧事,應該不僅僅是因為年輕氣盛,肯定還有幾分來歷,門房只覺得頭大如斗。
幸而,這時,永定侯楚令霄匆匆地趕到了。
他一眼看到了地上裂了兩半的匾額,怒火高昂,俊朗的面龐上面沉如水。
侯府的這個匾額掛在這里已經有百年了,居然在他這一代被人砸了,這不僅僅是不給侯府面子,更是在他的臉!
楚令霄目如炬地看向了莫沉和云展,目落在了云展脖頸的傷口上。
恍如一道驚雷劃過心頭,楚令霄突然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會給濟世堂出頭的人還會有誰呢!
“你是云展?”楚令霄的聲音從齒間出,冷冷地盯著云展。
“原來侯爺認識我,那就簡單了。”云展隨意地對著楚令霄拱了拱手,他下的馬匹甩著頭打個響鼻。
莫沉沒說話,只是漫不經心地扯了下弓弦,弓弦嗡嗡作響,在空氣中振不已。
云展繼續道:“侯爺,我就長話短說了。”
“我們王爺可是早放了話的,濟世堂歸我們宸王府罩,你們永定侯府砸了濟世堂,是瞧不起我們王爺嗎?”
楚令霄:“……”
饒是楚令霄心里再瞧不上宸王顧玦,卻也不敢把這話掛在上。
云展今天就是特意來仗勢欺人的,因此一點也不客氣,囂張地說道:“濟世堂救了我的命,誰敢砸濟世堂,我就敢砸了這侯府!”
“今天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而已!”
楚令霄簡直快氣瘋了,這一瞬,恨不得沖去皇宮告宸王一狀。
可問題是,這件事一旦鬧大了,就勢必要提及楚千菱砸濟世堂的事,那麼,永定侯府可就要為滿朝文武乃至整個京城的笑話了!
楚令霄心中一陣難耐的憋悶,差點沒吐出一口來,不僅恨上顧玦,也厭惡二房沒把兒教好,平白給侯府惹事!
楚令霄正在氣頭上,全然沒注意到楚千塵就在圍觀的路人間。
楚千塵才剛到不久,特意站在了人群的后方,著比菜市場還要熱鬧的侯府大門口。
有趣。
楚千塵挑了下柳眉。
是先去了一趟濟世堂,才回的侯府,因此比云展和莫沉晚到了一步,也錯過了最彩的一幕。當抵達時,匾額已經掉落在地。
雖然沒能親眼看到,但是旁邊那些圍觀的路人都在七八舌地說著話,已經把經過說了個七七八八,把莫沉的箭法吹得天花墜,幾乎與飛將軍李廣相提并論。
琥珀自然也聽到了,目瞪口呆,忍不住就拉了拉楚千塵的袖子,那神似乎在說,這鬧得是哪出跟哪出啊?!
楚千塵的心變得更愉悅了,對著琥珀使了一個眼,示意跟著自己走。
主仆倆繞到了偏門,悄悄地進了侯府,也把外面的喧囂拋諸后。
進了侯府后,楚千塵就摘掉了面紗,琥珀也能看到自家姑娘那高高翹起的角,覺得自己真是完全看不懂姑娘。
楚千塵當然是高興的,心里有一只雀兒在愉快地撲棱著翅膀,那揚起的角放也放不下。
知道,王爺之所以讓云展和莫沉這麼做,是在維護呢!
是濟世堂那位神醫的事知道得人不多,但是肯定有人在懷疑了,比如楚千凰、比如劉氏母……
今天云展這麼大張旗鼓地跑來砸了永定侯府的匾額,那些人自然會釋疑,暫時不會再懷疑到上。
王爺辦事一向出人意料,而又行之有效。
想著,楚千塵畔的梨渦更深了。
畢竟,誰又會想到云展會跑到救命恩人家來鬧事!
誰又會想到對永定侯府的榮辱本全不在意。
從前,楚家唯一讓掛念的是楚云沐,現在則多了一個嫡母沈氏。
不過……
楚千塵角的笑意又僵住了,想起了前日種種,想起了楚千凰……
雖然沒有利用沈氏,但終究是有心布了那個局,終究是對沈氏有所瞞,在一定程度上還是騙了沈氏。
的心里悶悶的。
琥珀見自家姑娘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有些沮喪,心里是一頭霧水,愈發看不懂主子了。
主仆倆很快就回了琬琰院。
琥珀見楚千塵有些蔫蔫的,親自給沏了茶后,試探地問道:“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打聽一下云四公子砸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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