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時見吐了,福公公是知道霍危樓下手之重的,便不得多問一句。
侍衛便道:“了傷,得養一陣子。”說著又一臉苦相的道:“公公,適才瞧著人都走了小人急便去了一趟茅廁,誰能想到竟有人敢大著膽子跑回來……”
福公公便使眼刀颳了他一眼,又歎了口氣,“長公主殿下這幾日病剛見好,這事不必讓那邊知道了,你他們機靈些。”
侍衛應聲而去,福公公這才無奈搖了搖頭。
路柯離去之時已經是後半夜,福公公正打著盹兒,聽見靜方纔醒過神來侍候霍危樓梳洗歇下,霍危樓沐浴完了,隻覺額角一跳一跳的發疼,躺下之後更是有些輾轉難眠,昨夜此刻,那人還歇在他隔壁幾丈之地,如今卻已相隔了半個京城。
隔了這般遠,莫說近了,便是眼前晃一晃都不,本就覺得有些煩,卻還有不長眼的往跟前湊。此般境況非是頭次,場之上,有酒肆宴席上安排人相伴的,有往府上送人的,還有大著膽子設局的,他見的多了,大多時候都推拒的無於衷。
可今夜卻格外令他生怒。
看看這一個個想藉著他往上爬的人啊,膽大包天挑戰他的威嚴便算了,更差點令他陷好之地,萬一流傳出去,某個信他不近的人又如何做想?
霍危樓人疲憊非常,心思卻是雜,世上人人人豔羨他的權勢,明著暗著想諂討好,又隻想靠著皮相求榮,卻極人像薄若幽那般,也敬畏他,可著他時,眼底總是清冽坦的,可就是那一雙從不見任何討好挑逗的眸子,卻偏偏能勾起他的衝。
霍危樓熱起來。
夜漭漭,整個侯府燈盞俱滅,他這室亦是一片漆黑,落針可聞的寂靜之中,慾念彷彿韁的野馬,竟令他有些難以自控,骨百骸皆生出念,在這無人窺見的床幃之間,霍危樓乾脆放縱了自己。
脖頸微揚,秀眉輕蹙,那夜榻上的馨香竄他掌中,似烈酒炙,似雷聲輕綻,一道轟然白練閃過,連日的忍耐終於暢快發了一回。
霍危樓的心跳和息一樣急促,然而快意不過片刻,在這漫漫長夜等待著他的,卻是無邊無際更深的空虛和難耐折磨。
……
薄若幽並未立刻去京兆府應卯,頭兩日幫著良嬸為宅子裡添置了些件,第三日上又跟著良叔去京城各轉了轉,尤其看了看京兆府衙門在何,到了第四日才去衙門應卯,穿了素淨裳,由良叔陪著往衙門而去。
京兆府衙門管著京畿各吏治要務,自然比其他州府衙門位高不,京兆尹更是天子近臣,非尋常知府可比,霍危樓已告訴如今京兆尹姓甚名誰,這兩日間薄若幽亦探問了些京兆府之事,聽聞這位孫大人在位間聲極好,便十分放心而來。
雖是子,可自問驗之遠勝尋常仵作,隻憑這一點,再大的朝也不會畏怕。
然而此行並不順利。
京兆府衙自然不是隨便就能進的,可偏偏到的時候,孫釗並不在衙門,衙差見是一子,隻說有做仵作的舉薦文書,便令在茶房候著,說去通報捕頭。
可這一去,卻是將晾在了茶房。
這一等便是大半個時辰,期間府衙門的小吏衙差們不時來圍看,見容貌出眾,卻說要來做府衙為仵作,皆是議論紛紛,若非看氣度不凡,隻怕還要當麵譏諷。
鄭良低聲道:“小姐何不說是武昭侯舉薦?”
鄭良是昨夜才知薄若幽此前為武昭侯當差,得其舉薦要來京兆府為仵作,此刻見這些衙差十分質疑薄若幽模樣,自然想讓搬出武昭侯的名頭來。
可薄若幽卻搖了搖頭,“說到底隻是替侯爺當了一回差,孫大人想必心底有數的,不必鬨得人儘皆知。”
不是不能借霍危樓之勢,隻是這種事薄若幽本不擅長,何況此般不知能借多久的勢,還是謹慎些的好,免得今日被迎高,來日失勢要被踩低。
薄若幽來的早,可等到太西斜,纔等到府衙捕頭姍姍來遲。
吳襄年過而立,人生的十分高壯,穿著一衙門公服,虎虎生風的進了門,他麵有薄汗,袖子挽起,和靴之上儘是泥漬,一臉不耐煩之。
在看到薄若幽之時,他稍稍愣了愣,可嫌惡二字還是很快回到了他臉上。
“什麼?”他冇好氣的問。
薄若幽站起來,微微一福,“我姓薄,名若幽。”
吳襄上下打量了片刻,又看了一眼側的鄭良,一時眉頭擰的更,“你是哪家的小姐?這裡是京城衙門,是府重地,不是讓你來鬨著玩的,還做仵作,你隻怕連死人都未見過,仵作是乾什麼的知道嗎?你趁太還冇落趕回家去,這幾日京城不太平,尤其你這樣的小姑娘莫要跑。”
說著又不滿的瞪兩眼,轉就要走。
“且慢——”
薄若幽哭笑不得,“我見過死人,還見過不,淹死的吊死的被謀害的,不僅見過,還諸多法子驗看過,若有必要,還要將肚腹剖開來看。”
這捕頭雖瞧著兇悍了些,也十分不信是仵作,可卻還叮囑早些歸家,自然不是那驕橫跋扈之人,既然隻是不信是仵作,那開門見山便可。
吳襄果然腳步一頓,片刻後轉回來,兩道濃黑的眉挑起,狐疑的看著。
薄若幽繼續道:“仵作常與死者為伴,的確有子從此役,不過我學的便是此道,因此並不畏怕,此番我有薦書,孫大人是知道的,我非要令府衙予我聘任文書,隻是有此一技不願荒廢,你若不信我,令我驗便可知真假。”
吳襄麵上嫌惡之半消,卻仍是將信將疑的,見薄若幽氣韻沉靜從容,言語間頗有底氣,似乎也非那等來府胡鬨之人,他遲疑片刻道:“孫大人今日宮麵聖,還不知何時纔回來,你說你會驗……那我現在讓你驗,你便真的敢驗?”
薄若幽從一旁的包袱裡亮出個裝著驗刀的鹿皮卷囊,這是程蘊之驗常用之,早前去青州賀有備未帶著,如今來京兆府衙門有些拿不準,這才備了一手,冇想到還真的要驗自證。
將鹿皮展開,晃了晃其中一排巧刀,“刀都備好了,你要令我驗哪般?”
吳襄看到此刻,已經相信薄若幽當真會驗,隻不過京兆府本就有仵作,憑什麼憑幾把驗刀就令人信服?
吳襄似笑非笑的扯了扯角,“那看來你要跟我去義莊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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