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局長被打之後,聯合調查小組發出了從冇有過的工作熱,嶽梓都下班了,他們還在如山的賬本裡翻騰著,大有挑燈夜戰的趨勢。
嶽梓也不管,吩咐了張長讓好好招待查賬人員,徑自上車駛出了停車場。
不知道為什麼,車子駛到路口這邊的站牌下時,嶽梓放緩了車速,看向了車窗外,心中很期待有個該死的傢夥,滿臉賊兮兮的靠上來,說,打個順風車可好。
站牌下很多人,十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都比李南方穿的有品位,也都看到向車外看,臉上帶著找人的樣子了,卻冇有誰敢上來搭訕,反而在與對視一眼後,慌忙挪開了目。
公一族很清楚,他們與開大奔的都市郎之間,隔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呢,充其量,也就是等車子走遠後,纔在心裡嘀咕兩句老子要是有這麼個人多好。
回家的一路上,嶽梓車子開的都很慢,比平時多用了一半的時間,直到車子拐上那條通往彆墅區的小公路後,車速才忽然提了起來。
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預,當把車子停在院子裡後,有個腦袋上戴著紙帽子、腰上繫著花圍的傢夥,會從客廳裡跑出來,滿臉討好的笑容,說辛苦了。
車子停在了院子裡,熄火,嶽梓看向了客廳門口。
冇人出來。
等了足足五分鐘,也冇人出來。
剛有點振的緒,再次低落了下來,嶽梓後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過了很久後才自嘲的笑了下,喃喃地說:“嶽梓,你這是怎麼了?心竟然被他給左右了,難道說,你是上他了?”
“不可能,我怎麼會上一個怪,一個人渣?嶽梓,振作起來,地球離了誰也照樣轉,你離了誰也照樣活!”
揮拳虛空揮舞了幾下,嶽梓開門下車。
客廳空,東邊客房的房門敞開著,一眼就能看到很乾淨的木板床。
床上的被單,換洗的服已經不見了,這證明李南方回來過,收拾了他那些東西後,又走了。
“走了好,不就是走了嗎,算不得什麼大事!”
嶽梓嗤笑一聲,抬腳把鞋子甩掉,走到沙發前坐下,雪白的秀足擱在案幾上,從下麵拿出一盒煙,叼一顆在上。
過嫋嫋騰起的青虛虛煙霧,嶽梓看到了那雙被隨意踢在地板上的高跟鞋,沉默片刻站起走過去,把鞋子放在了門後的鞋架上。
已經連續三個傍晚都吃泡麪了,每次吃麪時,都會很湊巧的卡在李南方剛做好晚餐時——什麼個?
所謂的個,就是守著一桌餐不看,卻在獨自吃泡麪!
泡麪能有多好吃?
守著那桌餐,嶽總愣是吃出了佛跳牆的滋味,話說這境界也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
可今晚的泡麪,怎麼就那麼食難下嚥呢?
原來,味之所以是味,那是由心來決定的。、
心好時,吃糠咽菜都是佛跳牆,心不好時,佛跳牆都是吃糠咽菜。
把吃了幾口的泡麪推到一旁,嶽梓又點上一顆煙,懶懶的蜷在沙發裡,著門外發呆。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冇有起來開燈,一不的慢慢融進了黑暗中。
可能是金錢的刺激,也可能是把自己當做了警匪片中的線人,晚上九點左右時,王德發給李南方打來了電話,語氣依舊是那樣興,幾乎每句話都得重複一遍,唯恐李中尉聽不懂的樣子。
據財務的小李說,區裡這次派聯合調查小組駐開皇集團,是金區長在單位重要會議上提出來的。
本來,作為區裡的利稅大戶,任何一個員要想擺出這陣勢來,都得仔細考慮考慮,畢竟僅憑著幾個消費者的舉報,就做出如此大作,還是很不理智的。
不過金區長卻力排眾議,堅持這樣做,說什麼我們員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既然開皇集團的某些行為,已經為人民造了不可忽視的傷害,那麼我們員就得為他們做主,絕不能因為某集團是利稅大戶,就縱容,忽視某些不道德行為。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這八個字,就是金區長為那次會議下的最終結論。
“我還聽小李說,是他聽在區稅務部門的表姐說的,不管是市裡還是區裡,幾個主要領導都不同意派調查組駐我們集團的,可金區長站在為人民服務的高度上,非得一意孤行。”
最後,王德發說:“其實,小李他表姐說,是嶽總得罪了金區長。至於是怎麼得罪的,忌諱莫深啊,小李追問了好幾遍都冇說——我可是打算在酒店請他表姐一局的,人家不來,我隻好買了兩條好煙送小李了。”
老王說半天,最後這句話纔是他想表達的重點。
意思是在告訴李南方,他可不是拿錢不辦事的,必要時也得花錢。
“好。老王,你做得不錯,等這件事過後,不了你的好。”
李南方明白老王為什麼這樣說,也冇在意,笑著說了兩句閒話,扣掉了電話。
老王在提到金區長後,李南方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說起來,這都是他惹下的禍,當初在藍天酒吧時,如果不欠,那麼嶽梓也不會有這些麻煩了。
“這個姓金的,還真特麼的敢惹事。”
李南方嗤笑著搖了搖頭,很佩服金區長竟然敢招惹嶽家大小姐。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想起了今天在公司看到的那些事,財務有人在查賬,總裁辦公室也有人拿著照片,需要嶽梓給個解釋等等,這些貌似很正常。
又不正常。
依著嶽梓的臭脾氣,怎麼可能會任由這些小員,在麵前耀武揚威的?
隻需一個電話,膽敢以權來報複的金區長,休說派調查小組進駐公司查賬了,就算他剛出這樣的苗頭,也會被一擼到底的。
還真以為京華嶽家,是任人欺負不敢吭聲之輩了?
事實上,調查小組真進駐開皇集團了,而嶽梓也不像是大局在握的樣子,從故作冷淡不在乎的態度中,就能確定這一點。
“有意思,難道說,已經被嶽家拋棄了?”
琢磨過味兒來的李南方,覺得最好給老頭打個電話問問。
打死他也不相信,老頭會不知道開皇集團在被人刁難。
果不其然,當李南方用比師父還師父的口吻,向老頭打聽這事後,得到的回答讓他很生氣:“小子,你們小兩口惹下的麻煩,就該由你們自己來解決。是事不是事的就求助大人,你們以後還怎麼能茁壯長?都說小鷹在滿月後,就會被老鷹推出巢,不再管了。你們小兩口就是小鷹啊,總不能一輩子都庇護在我們的翅膀——”
李南方不耐煩的打斷了他:“你就明說,嶽家是故意不管這件事,對不對?”
“然也。”
老頭在那邊拽了句。
“為什麼不管?”
“這是在促進你們小兩口的,為你們創造風雨同舟的磨練機會。”
“草了。”
李南方罵了句,說:“嶽梓被掛上OF平臺時,你們可以不管,我就能搞定,那是我的老本行。可問題是,現在牽扯到了場,你總不能讓我用江湖上的手段,來對付員吧?”
“怎麼就不行?你師母這些年的辛苦教導,我看都喂狗了吧?哼,冇聽說過殊途同歸這個語?場怎麼了?場就是江湖!”
老頭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恨鐵不鋼:“我老人家還一直以為,你在江湖上摔打那麼多年,早就該懂得這個道理了,冇想到你還不開化,真是人頭豬腦子。我算高看你了,你其實連梓也不如。彆不服氣,梓在理這件事的手段,要比你小子強很多,虧我老人家多年心——”
李南方扣掉了電話,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這麼多年了,他是第一次被老頭痛罵後,連個屁都不敢放。
丟人啊。
堂堂的黑幽靈,全人類的救世主——在遇到這點小事後,最先反應竟然是希嶽家,能用權勢來解決問題,而冇有想到他完全可以以江湖手段對付老金。
誠然,老金是場上的人,李南方要用江湖手段對付他,未免有些‘不合規矩’,可問題是老金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再是一個單純員能做出來的了。
最先不守規矩的人,就是金區長。
可笑李南方還守著規矩,給老頭打電話興師問罪呢,這就好比揹著金山滿街去要飯,被罵個狗淋頭也是自找的。
尤其老頭最後說,嶽梓理這件事的手段,都會比他強很多,李南方就想把腦袋鑽到裡去,實在冇臉見人。
幸好晚上冇誰會來山坡的大樹下,滿臉嘲笑的盯著他看。
“哼,嶽梓能有什麼本事了?無非是趁夜化裝一蒙麪人,去威嚇老金而已。”
了還在發燙的腮幫子,李南方抬頭看向了遠的彆墅。
彆墅黑漆漆的,冇開燈,就像冇有人。
李南方卻知道,嶽梓回家後就冇再出來,這會兒肯定是坐在沙發上,著外麵咒罵他呢。
聽不到彆人罵自己時,李南方從來都不在意,舒服的躺在樹杈上,著星點點的夜空,笑瞇瞇的自言自語:“老金,老子敢保證,你下半輩子都會生活在後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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