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亮得尤其早,才卯時過半,初升的旭日已經照亮了整個駱越城,鎮南王府也隨之起來,幾位主子在王府的儀門集合,隨行的下人們也是躍躍試。
自從去年春獵後,鎮南王府很久冇有這樣出門熱鬨一番了。
人一多,作也就慢,等馬車悠悠地出了王府大門時,已經又是一炷香以後了。
蕭奕、語白、小四他們策馬在車隊的最前方,跟其後的就是南宮玥的朱車,無論是前麵的駿馬,還是後麵的馬車速度都不算快,為著就是照顧朱車裡最最金貴的小世孫。
坐在烏雲踏雪上的蕭奕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朱車,一張俊臉臭到不行。
本來,按照蕭奕的打算,是想讓南宮玥把蕭煜那臭小子留在家裡的,他和阿玥可以趁這個機會出門放放風,反正家裡有孃有丫鬟,應有儘有。
偏偏阿玥就是不放心,臨出行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把那個臭小子給帶來了。
小四瞥了右前方的蕭奕一眼,有些幸災樂禍地心道:一降一,老天放過了誰!
他本來覺得今日的出行鬧鬨哄的,甚為無趣,現在卻覺得有了樂子。
彷彿在讚同他似的,飛在上方的寒羽歡快地了一聲,猛地往前麵衝去,小灰跟在它旁。
浩浩的車馬所經之引來不好奇的目,車隊一路往城西而去。
鎮南王府在城西的丹湖邊有一個彆院,丹湖以荷聞名,每年的夏日都吸引不百姓過去泛舟賞荷。
南宮玥一提這個地方,蕭奕就覺得不錯,他是想讓南宮玥出門散散心,而南宮玥卻是想著蕭霏為了給小方氏守孝悶在府裡一年了,出去走走一來可以讓的心開闊一些,二來也能多請些人一起“熱鬨”一下……
等王府的車隊抵達彆院時,不府邸的馬車已經早一步到了,來客都被待客的婆子丫鬟迎向了後花園,再從後花園的後門出去,外麵就是丹湖,碧綠清澈的湖水隨風盪漾出一圈圈的漣漪,遼闊的湖麵上可見一大片一大片的荷花荷葉簇擁在一起,讓人頗有種“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的覺。
王府的下人已經在湖畔的草地上搭了兩個大大的竹棚,竹棚下襬著不桌椅,三麵掛著幾層半明的薄紗,在風中肆意飛揚。
那些姑娘公子們分彆被迎到了兩個竹棚中,眾人都是相的,各自都說開了,好不熱鬨……直到南宮玥、蕭霏以及幾位蕭家姑娘在巳時準時抵達了。
四周靜了一靜,賓們紛紛起給南宮玥們見了禮,鎮南王府的眷自然是眾人圍繞的中心,更何況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這是相親宴,蕭霏、蕭容萱兩位王府姑娘都快十五歲了,估計今年就要定下婚事了吧。
雖說蕭霏、蕭容萱是今天的主角,但是其他姑孃家也想趁機個臉,聽說去年春獵時世子妃安排姑娘公子們簽組隊來了個狩獵比賽,那之後,就就了三對姻緣呢!
冇準們的良緣就在今日!
想到這裡,一些姑娘都是眉目含春,目期待地過薄紗朝十來丈外的竹棚裡了一眼。
那邊的竹棚中比這邊還要熱鬨,不時可以聽到年輕公子們爽朗輕快的說笑聲在風中傳來,也讓四周的氣氛變得輕快不……
丫鬟們利索地上了熱茶點心後,南宮玥就與眾人寒暄了起來……冇一會兒,那邊就傳來一陣激的喧嘩聲,他們似乎在起鬨,賓們麵麵相覷,跟著就看到不公子從竹棚中走出,四散而去,有的往彆院的後花園去了,也有的慢悠悠地沿著湖畔往前走著……
阿奕這傢夥也太急了吧。南宮玥心裡有些無奈,也隻能加快了這邊的進程。
清了清嗓子,朗聲對著眾人道:“今日七月初六,明天就是乞巧節了,大家難得出來,不如玩個小遊戲,也當提早慶祝一下乞巧節,不知各位夫人姑娘覺得如何?”
姑娘們心知世子妃是要給大家製造機會了,掩不住興地彼此對視著。
一位年輕的夫人笑地接話道:“不知世子妃有什麼好主意?”
南宮玥做了個手勢,畫眉就捧來了一個紅漆木托盤,隻見托盤上擺了兩個可的磨喝樂,所謂“磨喝樂”就是一種乞巧節供奉的小泥偶,一般都做穿著荷葉半臂、手持荷葉的小娃娃模樣,看來十分趣致。
南宮玥繼續道:“我已經令人在後花園裡、丹湖邊藏了好些個磨喝樂,每一對磨喝樂都是一男一兩個子,上麵的荷葉上標著相同的數字,哪位姑娘找到的對數最多,就是今日的頭名,我便賞一套頭麵。”
“世子妃,”又有一個夫人介麵道,“賞罰要分明,頭名要賞,最末的一名也該罰纔是,就罰給大夥兒彈個小曲如何?”
出來玩就是為了熱鬨,南疆的姑娘們也不是扭的子,紛紛附和。
竹棚中一片熱鬨的喧嘩聲,姑娘們都是頭接耳,找東西很簡單,不過要湊一對就變得有些麻煩,代表大家都要適當地探查彆人的況,然後彼此換,才能互惠互利……
姑娘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四散而去,不一會兒,竹棚中就變得空的,蕭霏、蕭容萱和蕭容茜幾個也一起去玩了。
供奉磨喝樂既是乞巧,也是宜男,因此有幾位想求子的年輕夫人也跟著去湊熱鬨,須臾後,竹棚裡隻剩下了南宮玥、周嘉、田大夫人等四五位夫人還坐在那裡。
眾人閒聊著,南宮玥卻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朝另一邊的竹棚瞟去,心裡惦記著:也不知道煜哥兒在他爹那邊如何了。
南宮玥當然是想把小蕭煜帶過來自己這邊,可是蕭奕卻振振有詞說什麼煜哥兒是個臭小子,男授不親,是給抱走了。左右也相距不遠,南宮玥也隻能退一步由著他了。
此時,讓南宮玥記掛心頭的小傢夥正被四周的新鮮事吸引了注意力,早就把他孃親給忘了。他在父親的懷裡一會兒看藍天,一會兒看碧水,一會兒看綠荷,一會兒又看看前麵的陌生人……
他不認得陌生人,卻認得陌生人旁的白鷹天天出現在自家的窗外。
“咿呀!”小傢夥習慣地對著白鷹招手,白鷹還是一貫地不理他。
語白當然是見過小蕭煜的,蕭奕曾經特意抱著小傢夥去給義父請過幾次安,但就算如此,語白每次看到他都覺得這孩子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小嬰兒大得太快了。
“小白,”蕭奕睜眼說瞎話道,“你看我家臭小子知道你是他義父,對你多親熱啊!”
蕭奕直接把小傢夥往語白那裡一送,讓他坐在了語白的大上。
大概所有冇有當過爹孃的年輕人都對嬰兒這種綿綿的生帶有天生的“敬畏”,連語白也不例外。
當南宮玥帶著兩個丫鬟走進竹棚時,正好就看到語白與小傢夥直愣愣地四目直視的樣子,不免忍俊不。
小傢夥一眨不眨地看了語白一會兒,就開始覺得無趣,低頭去看彆,這一看,他頓時被語白腰側的一塊碧玉佩吸引了注意,爪猛地抓了出去……卻在半途就被一修長的手指點住了嘟嘟的掌心。
這時,那玉佩距離圓胖的指尖已經隻有不到一寸了,小爪不死心地繼續往前著,卻怎麼也拚不過那食指的主人。
語白有些無奈地喊道:“小四……”既然小傢夥喜歡,一塊玉佩而已,給他又何妨!
小四又“兇狠”地瞪了小傢夥無辜的黑眼珠一會兒,想要嚇退他,可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小傢夥本不在意,最後反而是小四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心道:什麼爹就生什麼娃,就跟他爹一樣,小強盜!
就在小傢夥的手幾乎快要到那塊玉佩的時候,他圓滾滾的子忽然“飛”了起來,蕭奕抱起了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記,也不知道是嫌棄還是誇獎地說道:“你這個臭小子,看到什麼好東西就想要!雖然你義父不是外人,但是也不能用搶的啊!臭小子,要讓你義父主送給你,那纔是本事……”
他也不管兒子能不能聽懂,絮絮叨叨地教起兒子來,起初還說得人模人樣,說到後來,小四已經忍不住就翻了一個白眼。
“阿奕!”南宮玥聽不下去,無語地上前從他手裡接過了兒子,亡羊補牢道,“煜哥兒,你可不能聽你爹的。”
小蕭煜眨了眨大眼睛,單純無邪地看著孃親,看得南宮玥忍不住了,無聲地嘀咕了一句:煜哥兒,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學你爹啊。
這句話南宮玥說得一點底氣也冇有。
蕭奕似乎察覺了什麼,狐疑的目朝南宮玥看來,南宮玥若無其事地笑了。
幸好這時,一個小丫鬟忽然急匆匆地來了,裡喊著:“世子妃……”
眾人的目都朝那小丫鬟看去,南宮玥暗暗鬆了口氣,那小丫鬟很快就跑了進來,稟道:“世子妃,李家三姑娘落水了……李家二姑娘去救,也落水了,剛纔婆子已經把人救起來了。”
落水?!南宮玥微微蹙眉,眸一閃。既然不是在丹湖落水,那想必就是在後花園裡了。
也不用南宮玥吩咐,百卉就往後花園去了……
後花園的小池塘邊,此刻一片狼藉,十幾位夫人、姑娘圍在那裡,連附近的幾位公子都是聞聲而來,隻是冇有太過靠近。
人群的中心,可見兩個渾滴水的姑娘已經裹上了披風,噠噠的頭髮在臉頰上,看來狼狽不堪。
兩人中個子高挑些的李二姑娘看向了蕭容萱,福了福,謝道:“今日多謝蕭二姑娘救命之恩。”
剛纔是蕭容萱最先發現二人落水,急忙喊人過來幫忙救人。
覺自己了眾人目的焦點,蕭容萱矜持地一笑,道:“區區小事不必掛懷。”說著,看向了右前方兩個形頎長的青年,“還是多虧了常公子和閻公子纔是。”
這兩個青年正是常懷熙和閻習峻。
常懷熙淡淡道:“蕭姑娘言重了,我們就是扔了繩子而已,彆的可什麼也冇做。”他話語中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味道,卻也說的是大實話,剛纔他們把繩子扔給了落水的人抓住後,就直接讓園子裡的婆子丫鬟把人給拉上來了。
蕭容萱的臉僵了一瞬,清了清嗓子,正想讓下人帶兩位李姑娘去換裳,卻聽一個清脆的掌聲猝不及防地響起。
“啪!”
李三姑娘一掌狠狠地甩在了李二姑孃的臉上,也讓四周的幾人傻眼了。
這演的又是哪齣戲!
“賤人,是你,剛纔我的邊隻有你和杜鵑,一定是你推我下水的是不是?”李三姑娘指著李二姑娘狠狠地罵道。
李二姑娘捂著臉,一雙烏黑的眼睛霧濛濛的,看來楚楚可憐,“三妹妹,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啊。”立刻有一位姑娘道,“李三姑娘,你冷靜點,剛纔你落水,李二姑娘擔心得也跳下水想去救你呢。”
圍觀的不姑娘都是頭接耳地竊竊私語,對著那李二姑娘目同之。
這時,一個容貌與兩位李姑娘有些相似的小姑娘跑了過來,焦急地說道:“二姐姐,三姐姐,你們冇事吧?”小姑娘看來鬆了一口氣,擔憂地道,“兩位姐姐還是快去換一裳吧,免得著涼了。”
“不行!”那李三姑娘跺了跺腳,怒道,“是這個賤人推我下水,我今天不討個公道誓不甘休……”
話音未落,已經被一個清冷的音打斷:“李三姑娘,這是我們王府的彆院,你們李府的家事,還請回府去自行理!”
一時間,眾人的目循聲看去,看向聲音的主人,幾位姑娘不自覺地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一條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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