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音再次睜眼時，邊已是空無一人。

了指尖，撐著床板起，環顧四周，愣了稍許后，才反應過來這是落塵殿。

堯音提起擺，翻下床。

晃了晃，整個人都有些虛浮，站穩后輕輕抬步朝外走去。

華宮很清靜，一路下來幾乎看不到人，堯音走至宮門口，遠遠便見白鶴在那兒守著。

白鶴自然也是瞧見了堯音的，連忙起，對堯音行了一禮：“神大人。”

堯音抬起眼皮掃過，隨后收回目，徑直朝外，白鶴往旁移一步：“神大人，您要去何？”

尊上去為神大人尋靈藥了，走之前特地吩咐看顧好神大人。

華宮有結界，一般人靠近不得，神大人如今子孱弱，在宮靜心休養再合適不過。

白鶴暗自搖頭，大概是因為歉疚的緣故，自神大人又被剜去一滴心頭后，尊上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這幾天悉心照拂，陪伴，不假他人之手，還從未見尊上對誰這般耐心溫，即便是小漾也沒有過。

“我出去走走。”堯音兩片瓣微微闔，輕弱的聲音從中逸出。

白鶴聽后有些為難，神大人若是出了華宮，安全可就沒法保證了。

“讓開。”堯音口中復又飄出兩字，嗓音不大，卻帶著不可抗拒的意味。

白鶴糾結半晌，尊上的吩咐不能不聽，神大人的命令也不能不聽，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愣神間，堯音抬手一揮，宮門結界頓開。

開啟結界需耗費法，就這麼一下，堯音深覺吃力，躬捂住口，眉頭顰蹙向外走去。

白鶴急了：“神大人……”

堯音頭也不回，只漠然道：“別跟著我。”

出了華宮后，沿著天庭大道慢慢前行，白玉石板被磨得锃亮，倒映出纖紅細影。

今日的天界似乎格外寂寥，放眼去，幾乎看不見幾個仙人。

堯音一步步往神宮的方向行進著，神宮里有神一族傳下來的寶和古籍，將這些收拾收拾之后，便可以回神座了。

天界不是應該待的地方。

正思慮間，忽見前方玉橋雕欄有二人，一青一紅，一男一。

堯音停住了腳步，那兩人認識，一個是青離神君，另一個是蔚然仙子。

對外界關注甚，青離是天地間唯一修煉神之人，名氣過大，又與曾有那麼寥寥幾次集，自然知曉；至于蔚然，能記住則是因為與青離的風流韻事，不知從何時開始，天界盛傳，青離神君飛升前的劫便是蔚然仙子。

堯音并不想驚兩人，只靜靜站在石柱后。

“青離，你到底還想我怎樣。”蔚然深無力，這些年使盡渾解數也換不到他一個回眸，每次靠進皆被結界阻隔，比凡界那一青道袍的年更加冷若冰霜。

青離眉頭蹙起：“本君再說一次，讓開。”

蔚然擋在他前，著頭皮賭氣似的道：“不讓。”為他放棄了以前所有的水姻緣，絕不甘心就這麼無功而返。

況且還沒嘗過他真正的滋味，以前在凡界時他非說結契之后方可行夫妻之事，哪兒能與一個凡人結下雙生契？畢竟這東西一旦印刻上，便是同生共死的存在。

于是在結契前一天，便而出，無影無蹤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就因為這次的而出，讓在日后多萬年都悔不當初。

“嘶！”蔚然忽然握住手腕，往旁側了好幾步，愣是讓出一條道路。

青離只掠過一眼，便徑直往前走去，及至石柱旁，卻是頓住了。

堯音目與他對上的瞬間，空寂已久的心忽而跳了一下，不輕不重，卻極為鮮明真實，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時刻，的心也曾為此人而跳。

狼狽著追上來的蔚然見到堯音時，亦是愣了愣：“神大人？”

這位神大人自被尊上剜去心頭后，閉門不出已有多年，現如今倒了一幅弱不風的模樣，畢竟失去命脈，虛弱修為削減是肯定的。

堯音斂神，朝他們微微點頭，便抬步離去。

青離目送背影，褐瞳清淺幽沉。

蔚然看著他，嫵的眸子瞇了瞇：“君上不會對神大人存有非分之想吧。”

青離斜眸，只冷冷吐出一句：“閉。”

“怎麼，被我說中了？”蔚然諷笑著，開始口不擇言：“當年你出手救的時候，我便看出來了，否則，素來一清凈的青離神君，怎麼會無緣無故多管閑事？”

遠遠聽到這番對話，堯音驟然頓步，記憶拉回當年被辛漾的破塵鞭制，命懸一線之際，有一高人巧途徑，救一命，但當時傷勢過重，并未看清究竟是誰。

醒來后更是無尋人，只好作罷，可如今，蔚然卻說，青離當年出手救了！

所以，那時途徑的高人便是青離麼？

堯音驀然轉，又一步步走回青離前，睫羽輕眨：“你……救過我？”

青離默然稍許：“不錯。”

堯音定定著他，了，最終輕輕道出兩字：“多謝。”

“不必，舉手之勞而已。”

“好一個舉手之勞，”蔚然大笑，不甘心就這樣被忽視，挑釁道：“君上敢救不敢承認麼？”

堯音瞟過蔚然一眼，微微蹙眉，想了想后，不再多說，復又轉過繼續往神宮走。

“等等，”青離邁步上前，掌心多出一粒玉白的丹藥：“此乃回靈丹，有助于靈力恢復。”

堯音垂眸，看著他手心的藥丸，卻沒有去接。

青離似乎明白的疑慮，目清淡坦然：“神魔大戰你也算盡心盡力，區區回靈丹而已，不必多想。”

神魔大戰時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里，最后被尊上奪取心頭之他亦有所耳聞，著實……可嘆。

堯音眼眶有些發，慢慢出手，兩指起丹藥，直直放進里，味道微苦，仰起脖頸一口吞了下去：“多謝神君。”

突然想起他當年求借聚靈鼎時的形，纖指悄悄攏進袖中。

默了默，繼續往神宮走去，背后又傳來蔚然的諷刺挖苦聲，但很快便消沉了，不再管這些，纖細紅影漸行漸遠。

神宮比華宮還要安靜，只有一顆桐樹一如既往立在宮門口，銀片簌簌，枝繁葉茂。

“咻”地一聲，桐樹忽而變化人形，瞪大眼睛，驚喜道：“神大人！”

已經好多年都沒見過神大人了，天天守在神宮無聊得數葉子，沒想到神大人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堯音朝點點頭，步進宮，銀桐高興地跟在后開始喋喋不休：“神大人，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把神宮打理的可好了，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堯音輕輕嗯了一聲：“收拾一下，準備回神座。”

銀桐愣了愣：“回神座？”

堯音及至殿，揮袖現出自己的藏寶庫：“天界原非我等久留之地。”

銀桐似懂非懂，但也著手收拾起來，反正就是一棵小桐樹，去哪里都無所謂，跟著神大人就行啦。

“對了，綠兒的護魂珠在你上麼。”

銀桐使勁點點腦袋，從自己頭頂上的枝葉里掏出一粒亮晶晶的珠子：“小綠綠的元神我一直養著呢～”

堯音扯一笑，上的葉子：“好，一起帶回神座，待本座修為恢復，便替綠兒重塑仙。”

銀桐聞言又將珠子塞回去，嘆了口氣：“神大人快些恢復修為吧，小綠綠太可憐了，冰臨師兄也可憐，神大人，冰臨師兄當真魂飛魄散了嗎？”

堯音斂眼：“護魂珠已毀，再無力回天。”

邊說邊拾掇好自己的藏寶庫：“走吧。”

“堯堯。”一道白忽而出現，那頎長影隨即擋在們前。

華了眼二人，目落在堯音上，聲道：“堯堯，我為你尋來了靈藥，我們回家吧。”

堯音面幾近麻木：“我回神座了，你何時同意解契，何時再來找我。”

說著便側從他旁經過，然而卻被他忽地臂攔住，凜凜玉冠之下盡是如雪霜華。

“讓開。”

“一定要回麼？”良久后，他啟問道。

“一定。”

“好，我同你一起。”

堯音抬眸：“你說什麼？”

“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堯音退后幾步，輕輕搖頭：“我只想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

華嗓音一：“堯堯……”

“別再喚我堯堯了華，放過我吧，我對你已無毫旖旎之。”

“你應當明白，我說不，便是真的不了。”

華指骨青白，到底收手將攬進懷中：“好，我明白，待你傷勢痊愈，我們再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