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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檢驗到死者的腳底的時候,我終於發現了異常。
「好了,這還真有可能是電擊死。」我說,「你們來一這一塊皮。」死者的腳底板,和全的皮一樣,都呈現出一種暗褐,但是接近腳後跟的位置,那塊皮明顯有些發黑。腳後跟不是檢的重點部位,所以之前我們也沒有注意。現在細看起來,還真是有些類似電流斑,而且用手上去,不僅比周圍的皮,還有微微隆起的覺。這個用法醫學理論很好解釋。這一塊皮因為焦耳熱的作用而變,所以也不會和其他位置的皮那樣鞣革化,因此出現了差異。
「這個,組織病理學檢驗,還能確診這是電流斑嗎?」大寶問。
我點點頭,沒回答,用手刀小心地把死者腳底板那塊黑的區域切了下來,然後放進了裝有福爾馬林的塑料瓶中。
檢查了死者的胃容,可以看出,裡面還是有不食殘渣的,而且很多蔬菜纖維都清晰可辨。由此可以判斷,食並沒有在胃消化多長時間。死者是在飯後不久就死亡的。泥炭鞣這種現象就是這麼神奇,因為所的環境是酸環境,抑制了腐敗菌群的生長,導致不會腐敗,胃容也不會腐敗得很厲害,僅僅是因為殘留胃酸的作用消化了部分。
在明確了死者的死亡時間後,我們結束了這臺解剖。
因為死者的皮已經鞣革化,所以合起來非常困難。但是我們仍然不厭其煩地用換針的方法,更換了數針後,終於把合完畢。
我們拎著盛有死者腳底板皮的瓶子,驅車趕回公安廳。恰巧,法醫組織病理學實驗室的方俊傑主任也閒著。
「這個就給你了,組織塊小,容易固定,所以我們明天應該就能拿到結果吧?」我笑著說。
方主任則一臉苦相:「我已經兩夜沒睡了,你又來?」
「拜託啦!」我說,「我估計明天上午,這的源就能找到了。屆時專案組肯定要我們明確死因。雖然現在是高度懷疑電擊死,但是還是需要你的確認。」
「命案嗎?」方主任問。
「不是。」我說。
我很在死因都不明確的況下,就對一個案子的質下結論。所以方主任看我這麼斬釘截鐵反而有些意外,笑著說:「不是命案也這麼著急?」
「不管是不是命案,這畢竟是一條生命。」我說,「都這麼多年了,現在既然發現了,快一點結案,也算是對死者的藉吧。而且,我得趕結了這個案子,幫大寶找人。」
方俊傑理解地點點頭,表示一定盡快做出結果。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被召集到龍番市公安局的會議室,顯然,調查源的工作已經基本完了。
「死者的份應該是龍番市國騰旅行社老總李小武的兒子,李靖。失蹤的時候是23歲,高175釐米。大學畢業以後,因為家境殷實,所以他長期在家宅著,也不去找工作。」趙其國局長說,「按照我們的報警記錄來看,李靖應該是2001年8月13日失蹤的,14日其父母發現聯繫不上他之後,就報警進行了尋找。派出所也幫忙集中尋找了一段時間,但是沒有收穫,一點線索都沒有。時間長了,就不了了之了。畢竟,這種失蹤案件,時間一長,事主多半是兇多吉。」
我聽到趙局長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想到,杜洲不會真的就這樣沒了吧?曲小蓉的預和直覺,就真的這麼準嗎?這樣想著,我更是暗自鉚足勁,想盡快結了此案,騰出時間來尋找杜洲。
「失蹤前的行蹤調查了嗎?」我問。
趙局長點點頭,說:「調查了,死者那兩天牙疼,一直說要去打點滴。失蹤的那天,李靖因為牙疼已經好幾天沒正經吃過飯了。所以當天中午,李靖在家裡吃了一些素菜和米飯,就睡覺了。下午等他父母回家後,就發現他不見了。至於他下午可能去什麼地方,他父母也拿不準。通過調查周圍的鄰居,有一個鄰居稱,李靖下午是穿著拖鞋、T恤和牛仔大頭,捂著腮幫子離開家的。我們分析,很有可能是去醫院打點滴了。」
「對啊對啊!」大寶說,「死者有蛀牙!很有可能發炎比較厲害。」
「那他究竟去了沒?」我問。
趙局長說:「後來經過對醫院的調查,沒有記錄。這也很正常,因為李靖家附近沒有什麼醫院,只有一家新開的私人診所。」
「私人診所?」大寶來了勁,「非法行醫?」
「不不不。」趙局長說,「是合法的。」
「那去調查了嗎?」我問。
趙局長說:「當時有一個偵查員去問了,但是診所的醫生否認接診過這樣一個人。畢竟是新開的診所,各種病歷制度都不完善,所以也無從查起。」
「這家診所,有電除儀嗎?」我問。
趙局長一臉茫然。
「就是搶救人的電擊儀。」我解釋了一下。
趙局長翻著桌子上的卷宗,然後舉起卷宗給我們出示,說:「是這個嗎?這是當時偵查員去診所看的時候,拍攝的照片。」
「對!就是這個!」我很開心地說,「很有診所備這樣的儀,而我們就在上,發現了類似的痕跡。」
「搶救?」趙局長有些納悶。
我說:「雖然現在死因還沒有定論,但是我高度懷疑死者是意外電擊致死。簡單說,就是不小心踩到了電線上,電擊死。死者死亡後,被發現,然後經過了推注腎上腺素、電擊等一系列的搶救手段。所以,這應該不是一起命案。」
「嗯,既然搶救了,至不應該是故意殺人。」趙局長了下,說,「而且,按你說的,醫院不可能埋,那麼這個備特殊儀的診所,還真是可疑的。這個診所的主人,背景你們調查了嗎?」
偵查員點了點頭,正準備匯報,我的手機亮了起來。我一看,是方俊傑來的電話,於是向趙局長說了聲抱歉,轉離開了會議室。
「怎麼樣啊老方?」我知道老方已經出了結果。
老方聲音疲憊地說:「切片出來了,我剛剛看完。你切的那塊皮,表皮細胞融合變薄,緻,細胞間界限不清,染深,但我不確定是不是皮鞣革樣化導致的。不過,有一點肯定不是變化導致的,我在切片裡發現了一些黑的質,不被染,很顯然,這應該是金屬碎屑沉積。而且,從切片中可以看到,基底細胞層縱向長、扭曲變形,呈柵欄狀排列,還有一些長似釘樣真皮中。這是核流啊。」
老方如數家珍地說了一長串。
我知道,這些診斷足以證明我切下來的那一塊皮正是電流斑。
我掛斷了電話,返回會議室,說:「確診了,就是電擊死!」
會議室裡沒有歡呼雀躍,反而是雀無聲。我左看看,右看看,發現韓亮一臉尷尬地坐在那裡,彷彿正在說什麼。
「怎麼了?」我問。
韓亮說:「剛才偵查部門的同事說了,這個診所的老闆,餘華。」「嗯,怎麼了?」我不明就裡。
韓亮接著說:「他是余瑩瑩的爸爸。」
「嗯,怎麼說?」我還是不明就裡,「余瑩瑩是誰?」
「他前友唄!還能是誰?」大寶說。
我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余瑩瑩先來找你,後來過了一天才去派出所報案。說的容,都是那一片沼澤地有臭味。其實我們過去都沒有聞到臭味,甚至拖上來後,我們也沒有聞到多濃重的臭味。既然沒有臭味,那麼余瑩瑩為何就能聞見呢?」
「除非原本就知道那裡有一許多年前的!」大寶說。
「餘華多大年紀?」我問。
「當年四十一。」偵查員說。
我點點頭,說:「埋很縝,一層一層,確實符合這個年紀的人所為。而且餘華既然是合法的醫生,也有著高學歷、縝的思維,備作案的條件。」
「看來,當年調查的時候,這個餘華說了假話。」趙局長說,「不過,這個李靖又是怎麼電亡的,餘華為什麼要毀滅跡呢?」
「如果我們的推測立,那所有的論斷就立了。」我說,「李靖因為牙疼,到餘華的診所裡就診。因為是牙齦發炎,而且服藥無用,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脈滴注抗生素。在輸完後,李靖手背的針眼都沒有拿走,李靖就因為意外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有電的地方,從而電死亡。」
「電和他沒多大關係,為何要埋?」趙局長說。
「這就不太好推斷了,有多種可能。」我說,「現在我考慮的問題是,時隔十多年了,咱們又該如何取證?」
「如果真是這樣,余瑩瑩既然能夠報案,也一定會作為證人。」韓亮說,「我瞭解。」
陳詩羽白了韓亮一眼。
「一個人的證詞證言肯定是不行的,無法構證據鎖鏈。」趙局長說。
「我之前說過,現場環境特殊,一個人去埋是做不到的。」我說,「必須有兩個人抬、抬木工板,一個人傳遞石頭、一個人碼石頭,才能做到那樣的埋現場。」
「我的天哪!余瑩瑩不會是幫兇吧?」大寶驚嘆道。
「你傻啊。」韓亮說,「十幾年前,余瑩瑩才十來歲。頂多是知者。」
「既然有兩個以上的人作案。」我接著說,「那麼只要知道另一個參與的人,就能獲取另一份口供。兩份口供的證明力就更大了。」
「可是,當年的診所,現在已經樣貌大變了。」趙局長說,「不能證明當年診所存在電的現場條件,證據鏈依舊不夠完善。」
「你說過,當年出事的時候,診所正好剛剛開業。」我說,「很有可能是施工原因,出現電源。」
「我記得余瑩瑩和我說過,他爸爸的診所剛開的時候,就和工程隊打過一次司。」韓亮說。
我如獲至寶:「真的嗎?那就去法院查一查2001年8月以後,餘華的這場司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去法院調取就可以了,很簡單。」趙局長說,「不過,我還是不放心,不可能是餘華故意電死李靖的吧?」
我笑了笑,說:「一來,你們並沒有查出兩個人之間存在矛盾。二來,足底電本就很難出現在他殺案件中。三來,如果是故意電擊,為何還要搶救?我覺得,只要搞清楚案件的全部況,大家就不會懷疑這是一起預謀殺人案了。」
案件的最終突破,還是取決於那一紙十多年前的判決書。
餘華狀告工程隊,在裝修診所的時候,因為衛生間沖水踏板的連接和電源相通,導致他診所的另一名醫生儲強電。好在搶救及時,得以復甦。
當然,這場司毫無疑問是餘華贏了。裝修隊重新改造衛生間,並且支付了那名電醫生一大筆賠償費。
偵查員分別尋找了那名電的醫生儲強以及余瑩瑩。
據稱,儲強是個驢友,拿到一大筆錢之後,就從診所辭職了,然後開始了漫遊全國的生活。所以警方並沒有尋找到儲強。而余瑩瑩本就是本案的報案人,雖然報案的時候並沒有完全說實話,但在警方的政策攻心之下,很快就代了的父母因為意外治死一個人,怕擔責任,所以埋的過程。
經過對餘華和他妻子的審訊,兩人並沒有做過多的抵抗,就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了。他們後悔自己的糊塗,後悔得這些年來整夜整夜地失眠,更是後悔這件事給當年還很小的余瑩瑩造了心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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