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弱冠的狀元郎，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

宋簫出了宮，回到客棧倒頭就睡。第一次面見皇帝，說不張是假的，還被皇帝挑中對答一番，早就花了他所有的力氣，回來睡了個昏天黑地。第二天，是被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驚醒的。

“爺，爺！”小廝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撲到宋簫的床邊。

“吵什麼吵，號喪呢？”宋簫被吵醒，很不高興，皺著眉頭做起來。

“爺，你中狀元了！ ”

“不就是中個狀元……嗯？”宋簫瞪大了眼睛：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深淺，考個進士是沒問題，要當狀元就有點勉強，畢竟跟他同殿考試的有江州解元柳大才子、青州解元胡大詩人，還有當朝丞相的孫子……

沒等宋簫反應過來，狀元的袍已經送了進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騎在高頭大馬上，簪花過街了。

“快看，狀元好年輕！”

“后生可畏啊！

“好俊的狀元郎！ ”

宋簫坐直了子，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與兩鬢斑白的榜眼相比，他真的年輕太多。未及弱冠就中了狀元，他的仕途就比別人平白多出許多年。看著人頭攢的人群，再看看遠方氣勢恢宏的墻，十七歲的狀元郎心中，驀地生出了萬丈豪。

游街之后，到清平園去赴鹿鳴宴。

前朝的時候，人們將帝王賜宴新科進士，名為瓊林宴。到了大虞，太祖覺得鹿鳴一字更為好聽，便改名鹿鳴宴。呦呦鹿鳴，食野之蘋，乃是帝王惜才之意。

二甲進士位列園中，長桌依次排開，一甲三名，加上二甲前三位可與帝王同桌飲宴。

宋簫作為狀元，自然坐在最前面。慶元帝笑呵呵地帶著丞相和三位皇子前來。

宋簫起行禮，在起的時候，快速脧了一眼三位皇子。皇子們跟慶元帝都有幾分相，都穿著暗黃的皇子禮服。皇子養在京中，錦玉食，通常偏白，可這三位中就有一個異類。

那人明顯比其他皇子高了半頭，拔，宇軒昂，只是沒有其他皇子白，泛著健康的小麥。

宋簫垂目，暗道這估計就是最近人們常說起的七皇子虞錦棠。

虞錦棠十四歲就出去打仗，能征善戰，勇武不凡。常年在北漠征戰，風刮日曬，自然比不得京中的皇子，可也是因為他上帶著殺伐之氣，站在這里，人們就決計不會忽略他的存在。

清平園里春正好，繁花似錦，慶元帝的心也著實不錯，挨個跟同桌的進士說話。

“宋簫，你可有表字？”慶元帝說了一圈，就又轉到小狀元的上。

宋簫站起，恭敬答道：“啟稟陛下，學生年十七，未曾取字。”

“你已經是狀元郎了，了進士就算是立了事，合該早行冠禮。”丞相嚴世樞捋了一把胡子，笑瞇瞇地接話。

“嚴卿說得在理！”慶元帝拍了拍丞相的肩膀，笑著對宋簫道，“不如我送你個表字。”

此言一出，其他進士皆用艷羨的目著宋簫，能得帝王取字，那可是無上的殊榮。

“恭請皇上賜字！”宋簫愣怔了一下，立時反應過來，低頭謝恩。

“這麼小的狀元，有點意思。”五皇子扛了七皇子一下。

默默喝酒的虞錦棠，聽到五皇子這麼說，緩緩抬頭看了一眼。方才剛進來，他就注意到郡穿紅袍的小狀元，這麼小的狀元，他還是頭一次見。如今離得近了，發現他眉清目秀，真是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簫，竹樂也，君子當如竹，便君竹吧。”慶元帝大手一揮，就這麼定了。

宋簫叩首謝恩，這“君竹”二字，與“君主”同音，若非帝王賜字，他還真不敢取這種字。

周圍的大臣皇子，自然對這個表字又是一頓猛夸，直夸得慶元帝心花怒放，頻頻舉杯，至還覺得不盡興，要行酒令。

七十二個侍，每人頭上戴著一朵花，手中拉著一張長紙，上書一句詩詞。這詩詞都與花有關，卻與侍頭上戴的花沒什麼關聯。眾人在皇帝的要求下，圍著侍們看了一遍，那花和卷軸便都撤走了，換上一個托盤。

“此有七十二朵花，每朵花下面有一行詩，眾卿已經瞧過遍了，待會兒朕拿到哪一朵，你們便答哪一旬，贏得最多的，朕重重有賞。”慶元帝笑得開懷，拿起一朵牡丹。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年輕的小狀元便已然開口。

宋簫沒別的特長，就擅長記東西，這種游戲，他從三歲就開始玩，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不徐不疾的聲音，帶著年人獨有的清越。虞錦棠不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靜靜地看著男面帶微笑的小狀元。春日的，照在男白的臉上，站在他這個位置，甚至能看到宋簫臉上細細的絨。

最漂亮的當屬刃雙眼睛，基是靈，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答對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彎起來。這人長了一雙笑眼，笑起來彎彎的，好似月牙，可極了。看慣了戰場上麻木嗜，看慣了朝堂后宮明算計，第一次見到，這麼特別的笑眼，仿佛滴旱地的清泉，般好，好到讓人想不顧一切地將之據為己有。

花下的詩句，與花本沒有任何關系，非常難記，幾個想出風頭的進士們急得滿頭大汗，而邧年僅十七歲的小狀元卻是氣定神閑，一答一個準。

“老七，你也挑一個。”父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驚醒了看呆的虞錦棠。

“是，父皇。”虞錦棠抬手拿起一朵海棠，直接遞到了宋簫面前。

笑眼彎彎的小狀元一愣，雙手接住了刃一朵艷海棠花，用清朗悅耳的聲音笑道：“人面不知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皇帝的獎賞，竟然是賜的佳釀，不怎麼喝酒的宋簫苦了臉，著頭皮喝了一杯又一杯。

鹿鳴宴結束，宋簫已經暈暈乎乎的了，撐著清明往外面走。

“宋兄，我送你一程吧？”榜眼將宋簫快要倒下去了，忙扶了他一把。

虞錦棠遠遠地看到了，沉片刻，大步追上前面的前面的父皇。

“父皇，您看。”微微笑著，朝宋簫男邊抬抬下。

慶元帝轉頭看去，就見小狀元歪歪斜斜地，幾乎倒在榜眼的上，不由得笑起來：“到底年，酒量不好。”

“怎麼不見宋家的小廝來接人？

丞相皺著眉頭，新科狀鹿鳴宴上大醉，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些旅京趕考的，家不在京中，哪能事事照顧妥帖？”五皇子一副很了解的樣子。

“五皇弟對這些舉子倒是了解啊。”一旁的四皇子似笑非笑道。

慶元帝皺了皺眉，五皇子心中咯噔一下，瞪了老四一眼：“我猜的。”如今沒有立太子，大家都在惦記男個位置，只是不敢搶到明面上。皇子私下結新科進士，可是培植勢力的表現，萬不可被父皇看出什麼。

虞錦棠見火候差不多，便面無表道：“既然如此，不如讓兒臣送他回去。”

大家正避之唯恐不及，七皇子卻像個榆木腦袋一樣上趕著去送人，兩個皇子不由得出諷刺的笑容。慶元帝一愣，而后微微笑：“去吧，小狀元難得，可別給朕丟人。”七皇子敢在這個時候提出送狀元，看來是心中坦，并未往這想。

“是。”虞錦棠恭敬地告退，大步朝宋簫的方向走去。

慶元帝是個皇帝，同時也是個父親，他雖然會疑心兒子結黨營私，又怕兒子們覺得他不自信，這種矛盾的心理，只有他自己明白。

宋簫正迷迷糊糊地搭著榜眼的肩膀往外走，忽而一陣天旋地轉，撞進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服上有清新的草木香，很是宜人，瞬間驅散了口鼻中的酒氣，宋簫忍不住使勁嗅了嗅。

看著懷中人像個小一樣鼻子，虞錦棠只覺得心中了一灘水，面上卻是不顯，冷眼看向邵滿臉褶子的榜眼：“我送狀元回去，爾等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