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期是在回部隊的路上無意間看到有個人跳河的。

他起初并不知道那人是葉希。

將車停下跳進水里把人撈上來后, 才發現這張臉他認識。

林有期按照急救措施幫葉希往外倒水，探了的脈搏和心跳，確定的呼吸還好。

可人卻一直昏迷不醒。

他不敢耽誤, 立刻撥了120，然后打開了葉希隨帶的包。

本想試圖找的手機聯系的家人, 結果卻在包里發現了安眠藥的空藥瓶。

林有期哪里還能干等, 直接把人塞進后座就帶葉希去了醫院的急診科。

……

這會兒聽到懷里的小丫頭泣著對他說謝謝, 林有期心里五味雜陳。

哭得這麼兇，幾乎要不過氣。

他也跟著難，腔仿佛有只手在狠狠地著他的心, 讓他嘗盡了疼的滋味。

“別跟我說謝。”林有期低聲在的耳邊呢喃。

發泄過后，陸染慢慢地平靜下來。

從他懷里退開，蹲在拐角，抱膝一小團。

依舊在不控制地打哭嗝，啜泣聲一下接一下。

林有期就半跪在跟前，斂眸瞅。

走廊里燈明亮，襯得那一張小臉愈發蒼白。

的眼睛通紅，和兔眸無差，眼周也暈開了一層淺薄的緋, 雙瞳剪水般漉漉的。

因為哭得太厲害，幾綹發都沾在了臉頰上。

看起來脆弱又惹人憐。

周圍并不安靜, 深更半夜，醫院里有人哭有人笑, 說話聲不絕于耳, 甚至稍顯嘈雜。

林有期盯著躲在這一隅的，沉默了片刻，才溫聲開口：“過去吧。”

“別讓你朋友一個人在手室外等。”

他說完就站起。

然后又彎腰, 抓著陸染的胳膊，把拉了起來。

陸染蹲的時間有點久，導致雙發麻，這會兒倏的站起來兩條像在被無數只螞蟻不斷地啃噬，稍微一下，麻意就從腳底板順著往上涌。

陸染蹙眉，咬，還止不住噎的吸了吸鼻子，強忍著不適往前邁步。

雖然沒有吭聲，但是仍舊被林有期看出了端倪。

男人二話不說，直接單手圈住的雙，把就這樣直直地給抱了起來。

陸染輕哼了下，像是因為他的舉了驚。

本能地抓扯住他肩膀的料，還沒將讓他把放下來的話說出口，林有期就已經邁著步子往前走去。

很快的功夫，陸染就被他放在了長椅上。

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薄薄的緋，目躲閃地偏頭看向手室的門口。

就在這時，手中的燈驟滅，手室的門隨即打開，醫護人員陸續走出來。

陸染瞬間起，和裴瓊一前一后地湊過去，急切地想要知道葉希的況。

因為暫時忘了自己的雙還在發麻，陸染起來的那一刻踉蹌了下，被后的林有期及時攬住了肩膀。

醫生對們說：“病人的況已無大礙，溺水的況因為被救及時沒什麼事，主要是洗胃，接下來24小時需要食。”

陸染終于松了一口氣。

懸在半空的心也瞬間安穩地落了地。

人里繃著的那弦一斷，緒也隨之而來。

陸染又忍不住掉了淚，裴瓊急忙抬手給掉，安說：“沒事啦，別哭了。”

雖然這樣安著陸染，可自己卻也淚眼朦朧。

葉希被推進病房后仍舊在昏迷。

裴瓊和陸染眼地跟進去，守在病床邊等著醒過來。

林有期停在病房門口，沒有踏。

他往里看了眼坐在病床邊的陸染，轉去了醫院衛生間旁邊的吸煙區。

林有期立在走廊的角落，手里夾著正燃燒的香煙，腦海中止不住地重復閃現剛才陸染躲起來捂哭的泣不聲的模樣。

心又開始泛起疼痛。

男人狠狠地嘬了口煙，然后慢吞吞地將白霧吐出。

著香煙的手指輕彈煙灰，像在把攏在心頭的霾彈散。

幾支煙化為煙，林有期抬腳，邁著步子回到病房。

陸染依舊在病床前守著葉希，只不過耗費了氣神的小姑娘此時已經在困倦地打瞌睡。

林有期放緩作，慢慢推開門，然后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在另一邊正巧對著門這個方向的裴瓊率先發現了他，但沒有說話。

林有期來到陸染邊，抬手輕輕地在的發頂了。

陸染立刻睜大眼睛，仰臉看向他時眸子還迷蒙著，不甚清醒。

“我得回了，”林有期稍彎腰湊近陸染，他將聲線低，聽起來多了溫和：“你困了就睡會兒，別熬著。”

今晚支了太多力的陸染懵懵地點了下頭。

“有事聯系我。”他囑咐道。

陸染繼續點頭。

在轉之前，林有期又微微對裴瓊一點頭，裴瓊也稍稍頷首回應。

他這才離開。

葉希在天亮之前醒了過來。

陸染和裴瓊一句責怪的話都沒說，就只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緩好緒后，葉希從裴瓊里得知是林有期救了，便對陸染提出來想請林有期吃飯道謝。

陸染登時臉紅，目閃爍地往旁邊瞟，語氣慌而嗔怪：“跟我說干嘛呀！”

裴瓊笑說：“想請你男人吃飯，不得請示請示你啊？”

陸染瞪開玩笑的裴瓊，氣鼓鼓地反駁：“才不是我男人！”

葉希也莞爾。

拉過陸染的手，嗓音輕啞：“我跟他不，所以七七，你也要來。”

然后扭臉，對裴瓊說：“也要來。”

陸染的長睫撲閃，哼哼唧唧地應了下來：“好嘛。”

裴瓊很爽快道：“好，我跟你一起當電燈泡。”

定下這件事，陸染就提議等葉希好了們三個一起出去旅游。

葉希和裴瓊都是全職寫作，時間自由的很。

倒是陸染，不能不顧學業。

幾個人商量了下，最后就定了端午節三天小假期出游玩一波。

葉希在醫院觀察了兩天。

在做完檢查確定一切正常后辦理了出院手續。

出事那晚裴瓊沒讓林有期聯系葉希的父母。

因為知道，葉希的父母如果知道了葉希因為抑郁癥自殺，只會罵是個不想孝敬父母的白眼狼，說矯。

葉希的吸鬼父母除了想從這里拿錢時會對殷勤，其他時候都想不起有這個兒來。

這樣的父母本沒必要聯系，斷掉關系才更好。

出院后裴瓊不讓葉希一個人回家，直接把葉希接到了的家里，其名曰讓葉希陪一段時間。

其實是想照顧葉希。

陸染按部就班地上課、生活。

沒事了就往裴瓊家里跑。

后來等葉希靠藥緒穩定后陸染和裴瓊才知道，父母那段時間一直在以死迫回老家嫁人，不然就給要錢，張口就是幾十萬。

裴瓊聽了后氣得要死，慍怒道：“他們是想嫁兒還是賣兒？男方是誰家里幾口人都在做什麼你都不知道就讓你嫁人？不回去！除了法律規定的贍養費，也一分錢都不要多給！拿了錢還不是都投到他們那啃老的兒子上去。

“他們要死就讓他們死，我倒要看看他倆舍不舍得死！”

那晚過后，陸染就再也沒和林有期見過面。

他的早午晚安消息也打卡的斷斷續續。

但他學會了向解釋。

每次斷掉打卡后他再出現就會第一時間告訴，他是因為什麼沒有找。

有時是訓練，有時是演習，有時是任務。

總之都是些不可抗力的因素。

說好的追，他不就不見人影。

陸染其實早就習慣了他也許上一秒還在和聊天，下一秒就沒了消息的狀態。

依然會時不時地想起林有期。

吃飯會想，看電影會想，走在路上到某個點也會想。

在家玩娃娃機還是會想。

十天過后。

葉希在中午給陸染發微信消息。

葉希：【七七，你替我約一下林有期？】

陸染回：【你自己約嘛。】

葉希卻說：【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陸染剛在輸框里打了幾個字：【我給你……】

就在去復制林有期的手機號時，葉希的消息就快速涌過來。

葉希：【你幫我聯系吧。】

葉希：【他時間允許的話今晚就可以，如果不行你就和他商量個時間，我和什麼時候都行。】

葉希：【我困了，睡個午覺，午安午安！】

陸染：“……”

只好將還沒發出去的微信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而后捧著手機發起呆來。

讓聯系林有期……

都有三天沒他的消息了，想聯系也得能聯系上啊。

陸染垂眼著林有期的微信頭像，猶豫了片刻后，點開，在輸框打字。

【布布想請你吃飯……】

不行，刪掉。

【在嗎？】

好像廢話。

【你哪天有空？】

搞得像在主約他。

……

陸染寫了刪刪了寫，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

結果還沒把消息發出去，林有期的微信就突然彈了過來。

林有期：【怎麼了？】

陸染嚇一跳，差點把手機丟到桌上。

滿臉問號地盯著手機屏幕，然后就看到他發過來的下一條消息：【對方正在輸——截圖.jpg】

陸染：“……”

林有期是剛結束了為期三天的演習，一拿到手機就想找，誰知點開和的聊天窗口后，發覺正要給他發微信。

然而，他等了好一會兒，那句“對方正在輸”出現了消失，消失了又出現，但就是沒有消息傳過來。

他終于按捺不住，率先給發了消息。

陸染瞬間有種底被人看的窘迫。

立刻噼里啪啦地打字解釋：【布布很激你救了。】

陸染：【想請你吃飯，但是沒你的聯系方式。】

陸染：【所以讓我來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林有期沒立刻答應，也沒說他哪會兒有空，而是直接問：【你去嗎？】

林有期：【你去的話今晚就可以。】

陸染：【……】

過了片刻，陸染才回他：【布布訂了今晚在尚仙園的205包廂。】

下一秒，林有期的微信電話打過來。

陸染心頭一跳，呼吸滯了下。

鬼使神差地，點了拒接。

林有期沒有再打第二通。

而是給發了語音。

“你去不去？”男人很執著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