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姚氏憂心忡忡,翌日一大早,池時還是隨著祖父以及二伯,坐上了去零陵的馬車。
“時哥兒,二伯活了這麽久,頭一回知曉,這畜生還要坐馬車!”
上了道不久,池二伯池庭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這馬車雖然寬敞,但人同驢坐一輛馬車,簡直就是辱!
池時眉頭也沒有抬,了小驢罐罐油亮的背,“見識淺薄沒有關係,拿出來說就有失麵了。二伯雖然可能被貶,但也不必自暴自棄才是。”
池二伯深吸了一口氣,若不是打不過,他早就一拳頭,直接打在這廝的上。
他心中咆哮著,臉上卻是不顯,擔憂的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池老爺子,“祐海去零陵,尚有一段路程,這馬車並不寬敞,我是擔心,你祖父坐得不舒坦,連都不開。”
池時一瞧,皺了皺眉頭,認真思索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肯定的說道,“二伯孝心,池時自愧不如。那二伯出去趕車吧,了一個人,就寬敞了。”
池庭一梗,還要說話……卻瞧見池老爺子睜開了眼睛,製止了他。
那眼神中分明寫著,何必自取其辱?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不如睡覺!
池庭臉一黑,別過去,起了馬車簾子,朝著外頭看了過去。
馬車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小九,今日我去尋楚王殿下,他已經離開祐海了。你同他一起查案,他可曾對你說過什麽?”池老爺子睜開了眼睛,突然問道。
池時認真的點了點頭。
池老爺子眼睛一亮,了自己的山羊胡子,“哦?楚王子溫和,有賢王名,若是了他的眼,倒是好無窮。你二伯的事,若是楚王出言……”
“嗯,是溫和的,我用鐵釘紮了他的屁,他也沒有弄死我。
我看他一直笑,有麵癱之癥,臉寡白,疑有早夭之癥,送了鱔魚讓他治麵癱,又許諾他若是死了,壽棺材我包了。楚王很的對我說了謝謝。”
池老爺子著胡子的手一僵,牽扯掉了幾胡子。
他忿忿地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言語了。
一直行到零陵,池老爺子同池庭下了馬車,換自己個的馬回永州城,他們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
“公子,這零陵城裏怎麽覺怪怪地,大白天的,街上都不見幾個人。不是說這裏繁華得很麽,我怎麽瞧著,還不如我們祐海熱鬧呢。”
久樂駕著馬車,進了零陵城,打聽路線之後,徑直的朝著那零陵縣衙行去。
如今正值傍晚,瑰麗的晚霞布滿了整個天空。
這個時候的祐海,正是煙火氣極旺的時候。煙囪裏冒著青煙,賢惠的母親在廚上做了晚食,忙了一天的父親坐在門前同鄰裏說著閑話,孩子們在門前追逐嬉戲。
秦樓楚館挑亮了燈籠,唱戲的伶人咿咿呀呀地試起了音,同那野湖上的漁歌一唱一和的,格外地人。
可零陵全然不是如此。
天還沒有黑,街道兩旁的鋪子便早早的關了門,路上不用說嬉鬧的小孩兒,便是僅有的幾個大人,都像是背後有鬼追似的,行匆匆。
池時瞧在眼中,皺了皺眉頭。
翻下了馬車,又牽了罐罐下來。縣衙的大門閉著,連個門房都沒有瞧見。
“公子稍等,我去扣門。”
久樂說著,跳上了臺階,抬手咣咣咣的就是幾下,“有人在嗎?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半晌,屋子裏都沒有任何的靜。
久樂正要再敲,突然就聽到有人嚷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我們零陵城要完了啊!”
池時一愣,轉朝著來人方向衝了過去,“人在哪裏?”
來人是個貨郎,上還挑著擔,池時一眼掃過去,裏頭放著一些絹花,木梳,香包之類的小玩意兒。他一臉驚恐,腳上的鞋跑掉了一隻,腳上的子沾滿了,紅彤彤的有些駭人。
“就那……”貨郎顯然了驚嚇,一,摔倒在地,他抬手一指,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
池時順著他指地方向,抬腳就衝了過去。
貨郎隻覺眼前一陣風吹過,接著麵前的人,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一進巷子,池時便吸了吸鼻子,這腥味實在是太過濃鬱,令人作嘔。
輕輕的仰起了頭,這條巷子很長,西落的太,幾乎不怎麽照得進來,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就著一點餘,可以瞧見,一條長長的腳印,從巷子深,一路走來。
在那腳印旁邊,還不時地散落著幾朵絹花。
池時加快了腳步,在那巷子深的地板上,躺著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婦人,穿著藍底起白花的小襖,一不的躺在地上,在的脖子上,有一道巨大的口子,鮮直接噴湧出來。
將的下,全部染了紅。
“被人割了”,池時聽著後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說道。
一說完,越過,朝前追去,可是巷子的另一頭,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把孤零零的油紙傘,擱在了地上。
那油紙傘上,一片鮮紅。
“割時有很多,兇手怕濺在自己臉上,拿傘遮擋。這已經是這個月,零陵縣的第八樁命案了……”
池時聽著這悉的聲音,皺著眉頭轉過去。
他來之前,池瑛聽說的,還是六條人命……這短短的時間,又死了兩個人。
“你不是回京城去了麽?怎麽又來了零陵?”
周羨站在旁,用手中的扇子,遮住了自己的鼻子,“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池九爺不是祐海的仵作麽?怎麽連零陵的事,也要管了。”
“這裏是零陵,可沒有人管你爺,你問什麽話,他們都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都說給你聽了。”
池時在祐海是橫著走沒有錯,但這裏已經不是祐海了。
池時沒有理會他,朝著那走了過去,蹲了下去。
“在下池時,來聽你今世之苦”,說著,正要仔細去查看死者的傷口。
就聽到巷子口傳來了一陣嗬斥聲,“你們兩個,是哪裏來的?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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