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接過那碎玉,用帕子著一角,對著燈,仔細的看了看。
這鐲子雖然隻剩一小截了,但便是不懂玉石的人看過去,那也知曉,這東西絕非凡品。應該是宮中貴主戴過的。
玉這種東西,碎掉之後,其價值不如金銀。紅翎這麽慎重其事,要不是舊主,意義非凡,要不就同案,有莫大的關係。
想著,拿到邊聞了聞,上頭有一淡淡的梔子花香。除此之外,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紅翎認為是青靛給你說的那個貴人下了毒。這麽想也不是沒有道理,隻不過,先祖手劄中,雖然提過他遇蛇是在零陵以西,青靛是零陵人,無意中得知這事兒,也不奇怪。”
“但知曉,並不代表,就是下毒之人。”
池時說著,頓了頓,但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認真的說道,“我先前問你是否已經確定貴人是中毒,所以才導致大變,最後亡故。”
“是因為,通常人的大變,極有可能是顱生有異。”
後世這種況十分的常見,稍微喜歡看一些“我心悅於你,但我患絕癥”的話本子的人,都知曉。可這時候,郎中們了解得就未必這般清楚了。
周羨眉頭皺得的,“這也是你先祖的手劄裏記載的麽?”
池時並沒有正麵回應,“不說顱。就說有的人,上也會莫名其妙的鼓起一個瘤來,郎中稱之為巖。這是你眼瞧見的,在你眼瞧不見的地方呢……”
池時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是個仵作,在沒有驗看的況下,必須把方方麵麵,各種況,都預想到。這不是順著你的思路,來斷言。”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首先要這三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若是一個人開了口,後頭的人,都依從他先為主的觀念。那麽這就不是三個臭皮匠,而是一個臭皮匠了。”
池時說完,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周羨,又將小酒盞裏的酒,一飲而盡。
這茱萸酒,喝起來暖烘烘的,讓人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你若真想我派上用場,弄清楚真相,最好的辦法,是開棺驗。”
不過,池時雖然上這麽說,但是心中明白得很,周羨雖然沒有說那個人到底是誰,但是能夠讓他追著不放的,極其有可能是他的母親,也就是先帝的元後。
元後在生下周羨後不久,便病逝了,先帝封貴妃張玉為繼後。張玉同先皇後在閨中便好,進宮之後,亦是元後的鐵桿支持者。
張玉做了皇後之後,待周羨兄弟視如己出,至今都傳為佳話。這些都是題外之話。
池時想著,垂了垂眸,曆朝以來,就從未見過,哪位皇後會讓仵作來驗的。
周羨想要查明真相,又談何容易?
“池九,不如你同我一道兒去京師罷。你阿爺說的問題,有我在,就不是問題。整個京城當中,就沒有比我更權貴的權貴了。即便有,誰敢輕易我的人?”
周羨沉默了片刻,突然激地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池時的手。
池時看了看,他的手指格外的修長,一看就很適合琴。若是變了枯骨,那指節都比尋常人的要長一些,一定十分的好看。
想著,出手來,掰開了周羨的手,麵無表的開了口。
“再手腳,直接掰斷了。”
池時說著,拿著帕子,了自己的手背,“不去,我照看我阿娘。”
周羨一愣,眼眸一,“我聽說了,你堂兄將要娶國公府的兒,你祖母同你阿娘,都是要上京城喝喜酒的。你哥哥要去考春闈,若是得中,我可以幫忙,將你哥哥留在京中。”
“左右你父親是個閑人,到時候你們一家子不是照樣可以在京城裏團聚?”
見池時若有所思,周羨立馬又趁熱打鐵道,“你祖母為人不好相與,總是要你母親在跟前立規矩。你雖然厲害,但這宅人之事,你也沒有空時時刻刻盯著。”
“你祖父還在永州任職,那你祖母也不好去。你們一家子去了京師,你母親豈不是輕鬆了。”
池時眼睛一亮,這的確是的一樁心病。
姚氏做生意很厲害,也誌不在宅。可如今這世道,一個孝字下來,不說吃什麽大虧,總歸是要累氣的。若是能夠同祖母離得遠些,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而且,你這般本事,留在永州那也是埋沒了你。不如此,有你祖父在永州府裏坐鎮,你也不好過他去。你隨我去了楚王府,天下所有的案子,隻要你想查,就沒有你查不得的。”
周羨見池時越聽越神,心中默默的鄙視了自己一番,他這番模樣,簡直像是引小羊的大灰狼,不對,池時並非是什麽小羊,他應該是黑心羊。
可是,那案子他已經查了很久了,這回麻姑死了,線索又斷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池時是他這麽多年來,見過的最厲害的仵作,沒有之一。
即使他欠,即使他不就打人……
可是,他能忍。
池時想了想,出了一手指頭。
“什麽意思?”
“我也有一個要求。我想要查我阿爹當年遇襲的舊案。你既然將我家中查得一清二楚,自然是知曉。就在我出生那一年,在我阿爹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他突然淋淋的被人抬回來,雖然命撿回來了,但是子也徹底的垮了,整個人都變得心灰意冷。我問他,他不說。”
“那會兒,池家就在京城。他不開口,定是牽涉眾多,我若是要查的時候,你得為我助力。有仇必報真君子,我池時這輩子,從來不吃活人的虧。”
周羨一愣,有些訕訕地。他的確是查過池時,就在他在麵攤上給出那塊楚王府的令牌之前。
他雖然看重有才華的人,但也不是什麽樣的人,都敢收到楚王府去。京中局勢複雜,牽一發而全。哪裏像是這永州,雖然民風彪悍,兇殺仇殺不斷。
但真刀真槍的幹,遠比暗箭傷人,來得要讓人輕鬆許多。
“不必在意。我也是看在你是楚王,手握清白印,方才想隨你北上的。若非如此,一個滾字早就送給了你。”
周羨的眼角了,“有些話,真的不必說。”
即便我是楚王,你也無時無刻不把滾字寫在臉上,真的!
“池時,我應承你。我也希,你有一日,能夠幫我查清,我想要的真相。”
周羨看著池時的眼睛,重重的許諾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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