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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魚了》 第119章 生機

尉遲越握手中刀,冷靜地看著蟻般的突騎施軍,烏泱泱的兵馬連綿鋪展在原野上,仿佛沒有邊際。

他的后是跟著他出生死的衛軍將士,他們跟著他,踏過漫漫沙磧,翻越崇山峻嶺,馬不停蹄地來到這里,剛剛經歷了一場殘酷的鏖戰,此時已經人困馬疲。

任誰看到這形,都會認為燕軍毫無勝算。

但是太子知道,他們并非沒有勝算——敵方主將的心已經了。

若是他足夠清醒,就該急攻取下靈州城,然后退守城中,轉攻為守,那麼他這區區一兩千兵力便全然不足為懼。

然而燕國太子項上人頭的實在太大,足以沖昏阿史那彌真的頭腦,讓他喪失神智。

尉遲越看了一眼布的天空,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他調轉馬頭,看向眾將士:“北狄破我河山,殺我子民,辱我妻,此仇不報,枉為男兒!”

眾將士盡皆出激憤之

太子頓了頓,接著道:“今日孤殺盡胡虜,誰愿追隨?”

眾將士群激昂,紛紛舉刀,齊聲高呼:“殺盡胡虜!殺!”

尉遲越向眾將士抱拳一禮:“我大燕河山,托賴諸位!”

說罷回過,挽弓搭箭,拉弓弦,羽箭破空而去,沒之聲宛如裂帛,一個突騎施將領應聲倒下。

他沒有毫停頓,連發三箭,三人應聲跌下馬,每一箭都正中眉心。

眾將士發出一陣歡呼。

尉遲越拔出刀,策馬沖向敵陣:“誰為孤取阿史那彌真首級!”

戰鼓如雷,將士吼聲震天,悍不畏死地沖殺過去。

燕軍士氣高昂,突騎施軍卻是無心戰,他們的同伴眼看著要將靈州城攻下來,只要攻破,城中的金銀財帛珠玉人便可任意搶奪,去晚了便趕不上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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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全軍銳,本該拿大頭,不想卻被絆在這里,實在氣悶不已。

不過即便兩軍士氣懸殊,突騎施軍占著兵馬數量的優勢,燕軍也占不得什麼便宜,且他們長途奔襲,若不能盡快拿下此役,拖延下去劣勢只會越來越明顯。

尉遲越有條不紊地指揮各軍作戰,但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心越來越沉。

照這樣下去,周洵能撐得住嗎?小丸眼下在哪里?

思及妻子,他不由分神,一把彎刀向他砍來,他卻沒來得及閃避,左臂上挨了一刀,好在那刀來勢不算猛,只傷及皮,沒有到筋骨。

然而劇痛還是瞬間蔓延到全

他咬牙忍住,屏息凝神,一刀將襲擊他的突騎施騎兵斬下馬。

幾名侍衛連忙圍攏過來,將他護在中間。

尉遲越撕下一片袖,迅速將傷口扎,對一臉張皇的賈七道:“無事。”

說罷若無其事地提起刀,頃刻之間連殺兩人。

他已記不清自己砍了多顆頭顱,左臂的傷口初時還覺得痛,慢慢失去了知覺。

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刀再快一點,馬再快一點,在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一定要趕到妻子邊。

然而事與愿違,僅剩的幾縷天也在慢慢褪去,夜像巨大的黑帷幔慢慢合上,似是天上的神祗迫不及待要將這人間煉獄遮上。

兩個主將都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

就在這時,靈州城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轟鳴,就像天邊的悶雷。

尉遲越循聲去,只見一面城樓坍塌下來,隨即火高高竄起,映亮了一方天空,長龍般的煙柱直沖霄漢。

城破了。

他覷了覷眼,到心臟隨著那一聲震響塌了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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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城破是死劫,亦是一線生機。

他向賈七道:“就是現在!”

果然,原本就心不甘不愿的突騎施士兵一見城破,哪里還有心思打下去。

賈七見時機差不多,忽然用突厥語大喊了一聲:“去得晚什麼都沒了!”

這句話猶如一條炸彈,突騎施士兵紛紛調轉馬頭。

阿史那彌真大喊:“誰敢臨陣逃,軍法置!”

士兵們有些遲疑,方才那聲音又喊道:“葉護騙我們來送死,說好的錢財別人占了先!”

“我們在這里力殺敵,他們撿便宜!”

“什麼也搶不到,回去還是。”

……

賈七只從突騎施俘虜那里學了一兩句,但一兩句便夠了,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突騎施人的憤怒不滿蔓延開來,連陣的督戰都調轉馬頭向城中奔去,唯恐去得晚了趕不上趟。

一開始還有人懾于主將的威嚴,不敢便走,可留下的人越來越,眼看著自己要冤大頭,便也咬咬牙跟了上去。

眾人爭先恐后,自然顧不上什麼陣型,軍趁機策馬沖上去,一路掩殺過去,死傷的突騎施士兵不計其數。

阿史那彌真火冒三丈:“騰格里會降下天火和冰雹懲罰你們這些悖主的……”

不等他把話說完,忽覺右肩一痛,手中彎刀鏘郎一聲落地,他也從馬上栽倒下來。

他尚且來不及爬起,一柄長刀已經抵住了他脖頸,隨即一只腳踩住了他的脊背。

尉遲越寒聲道:“不義之軍,天必誅之。這次騰格里也救不了你。”

阿史那彌真臉著地,咬著牙恨聲道:“一刀殺了我吧!”

尉遲越冷哼了一聲:“可惜留著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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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對侍衛道:“將他捆起來。”

說罷便翻上馬,一夾馬腹,朝著靈州城飛馳而去。

……

沈宜秋騎著馬在城中奔逃,到都是火、濃煙和群結隊的突騎施士兵,他們則十來人,多則數十人,在城中縱火搶掠,時不時為了搶奪財帛自相殘殺。

他們遭遇了幾伙突騎施士兵,侍衛越來越,最后邊只剩下邵澤和牛二郎。

沈宜秋攅著手中的小胡刀,這樣無休無止的奔逃令疲憊不堪,死或許要容易一些,但是許多人將自己的命加在上,的命已不全屬于自己,不到萬不得已的最后一刻,沒有資格死。

他們的藏再次被一群突騎施士兵發現。

邵澤掃了一眼,約莫有十來個人。

他的了兩刀傷,牛二郎也負了輕傷。

他的心思從未轉得那樣快,瞬間便下了決定,對兩人道:“上馬!往南邊逃!”

兩人當即翻上馬,邵澤自己卻沒

沈宜秋意識到不對,失聲喊起來:“表兄!”

邵澤卻毫不猶豫地用刀尖在兩人的馬上各扎了一下。

馬吃痛,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疾奔,沈宜秋抓著韁繩,努力回頭,只能看見表兄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漸漸模糊。

伏在馬上,咬著下,不知不覺將咬破,口中滿是腥甜。

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濡了馬鬃。

飛馳過兩條橫街,馬兒終于疲累,速度逐漸慢下來。

他們遇見大隊的突騎施人便轉向,穿過一道道坊門,早已不知自己在何方。

走到一著火的宅院旁,馬也跑不了,兩人只能下馬行走。

他們正想找個地方先躲避一陣,卻聽后傳來凌的腳步和馬蹄聲,有人用突騎施話喊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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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秋不自覺地回頭,見五六個突騎施士兵從那戶人家的烏頭門里走出來,每個人手里都抱著銀、瓷和一段段的織錦絹帛。

那些人猶豫了一瞬,放下懷里的財帛,出刀來。

牛二郎道:“跑!”

沈宜秋拼命往前跑,剛跑出不十來步,便聽到后響起兵刃相接的聲音。

忍不住轉過頭,見那些突騎施士兵將牛二郎圍在中間。

一人遠遠看了一眼,角的,仿佛在看一頭慌不擇路卻注定逃不的獵

牛二郎背對著,揮刀砍倒一個突騎施人,沒有回頭,只是高聲喊:“跑!閨快跑!”他不知道這些胡虜聽不聽得懂“娘娘”兩字,他不能冒險。

他心里有些歉疚,將太子妃娘娘喚作閨,實在是大不敬。但娘娘定不會與他計較這些。

沈宜秋抬袖抹勒把眼淚,咬牙關往前跑。

跑出幾步,聽見“咔嚓”一聲,是骨頭被刀劈斷的聲音,人心驚跳。

有人隨之發出一聲悶哼。

沈宜秋不用分辨,就知道那一定是牛大叔,只有他中了刀不敢痛呼,生怕聽見會回頭。

抬手抹淚,可是越抹越多。

就在這時,被什麼絆了一下,仆倒在地,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大燕士兵的尸首。

那士兵旁落著一把弓,地上還散著幾支箭。

后又傳來一聲悶哼。

毫不猶豫地撿起弓箭,轉過

那弓很重很試著拉了拉弓弦,至有一石,而跟著尉遲越學箭,連半石的弓都勉強,也從來沒在那麼遠的地方中過靶子。

沈宜秋張了一眼,和牛二郎纏斗的突騎施士兵只剩下兩個,而牛二郎不知中多刀,已經搖搖墜。

往回走了幾步,努力拿穩弓,搭上箭,拼盡全力拉開弓,弓弦深深嵌進手指中,咬牙忍住。

按著尉遲越教的要領,將箭鏃對準那突騎施士兵。

一箭著他的肩膀飛過,偏了。

牛二郎轉過頭,怒吼道:“走啊!”

他又力砍倒了一人,以刀拄著自己勉強站立,他到自己像個破水囊,四都在往外

大概是快流干了,他的眼前金星飛舞,已經看不清敵人所在,只是胡揮著刀,被那突騎施士兵一刀捅在肚子上。

沈宜秋只覺一腥味在口中彌漫。

出第二支箭,再次拉開弓弦,弓弦將手指勒出勒,鉆心的疼。

深吸勒一口氣,瞄準敵人的后心。

“嗖”地一聲,羽箭挾著勁力飛出去,“嗤”一那人皮中,卻是扎在了他上。

那突騎施士兵吃痛摔倒在地,抱著傷哀嚎。

沈宜秋扔下弓,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去,撿起一把落在地上的突騎施大刀,舉過頭頂,照著那突騎施士兵頭上砍,濺了滿臉,但恍若未覺。

那士兵起先還哀嚎,慢慢便沒了聲息。

沈宜秋雙坐在地上,手一松,刀“鏘郎”一聲落在地上。

回過神來,轉頭去看牛二郎:“牛大叔……”

牛二郎仰天躺在地上,大聲著冷氣,那突騎施士兵的刀還在他小腹上。

沈宜秋挪到他旁:“牛大叔,你堅持一會兒,我去那宅子里找傷藥……”

牛二郎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抬起手,喃喃道:“三娘……是你嗎?”

沈宜秋握住他的手,淚水不住地往外流。

牛二郎慢慢轉過頭,目卻怎麼也聚不起來:“三娘,莫怕,阿耶在……有阿耶護著你……”

沈宜秋不住泣,眼淚滾落下來:“阿耶……”

牛二郎牽了一下角,夢囈一般道:“莫哭,莫哭,好好的……”

話音未落,他呼出長長一口氣,忽然劇烈搐了一下,手重重地垂落下來。

沈宜秋抖著手去探他鼻息,可如麻,手指已沒了知覺。

就在這時,背后又傳來腳步聲。

徹骨的寒意爬上的脊背,轉過頭一看,果然是一大群突騎施士兵,足有二三十個。

沈宜秋不自覺地去腰間的小胡刀,卻了個空——方才箭的時候把小胡刀放在地上,忘了撿。

那些突騎施士兵已經發現了,指指點點,七八舌地說著突厥話,語氣中滿是興之意。

沈宜秋從地上撿起一把突騎施彎刀,正要向脖子上割去,見他們嬉笑,不覺骨悚然——的尸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轉頭看了眼不遠那座著火的宅子,心下有了計較。

提起刀,轉沖進烏頭門里,毫不猶豫地往火勢最旺的地方跑。

有幾個突騎施士兵追上來,探頭往門里看了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冒險進去捉

就在這時,一房梁被火燒斷,“轟”一聲落下來,攔在他們前,半邊屋子隨即倒塌。

他們滿臉憾,悻悻地退了出去。

沈宜秋被煙嗆得不住咳嗽,握著刀,刀柄粘膩,不知沾滿了誰的

看了一眼火勢,放下心來,在這里死,不一會兒火就能把燒得干干凈凈。

舉起刀,用刀刃抵住脖頸,慢慢闔上雙目,不知道那廝會不會看到留下的書信?

不由自主地彎了彎角,眼中卻涌出淚來。

那樣敷衍了事的一封信,看不到也好。

就在這時,仿佛依稀聽見有人在喊:“援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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