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

戚年回公寓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搬回家住。

晚上約了劉夏一起吃飯慶祝，這一次聚會，應該是今年最后一聚。劉夏姥姥的況并不樂觀，劉夏明天就要跟媽媽回j市。

不出意外，開學之前是不會回來了。

盤膝坐在行李箱旁，周圍圍著一堆需要理安置的雜。

有專業課課本，也有這學期采購的漫畫本。

未免收拾東西太無聊，豎了平板在地上，播放著最近最火的韓劇。不時地抬頭看一眼，然后繼續強迫癥一般地規整著收拾的行李箱。

放在腳邊的手機，響起微信的提示音。

戚年低頭一看，順手點開。

是戚媽媽的語音：“回來的時候把上次帶走的保溫盒帶回來啊，你爸買了剛送我就被你順走了，到現在也沒見著影子。”

保溫盒……？

戚年握住手機的手指一僵，努力地回想著。

那個藍的保溫盒……好像是拿給紀言信了……

可是，拿回來了沒有？

敲了敲腦袋，又折回廚房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這才確認，給了紀言信之后似乎就忘記拿回來了。

所以這保溫盒……還要不要拿回來了？

※※※

紀老爺子上次檢的結果有些問題，如今78歲的高壽，加上有紀老夫人的前車之鑒。紀榮不放心，在紀秋還沒放假時就把紀老爺子接去國。

紀秋放寒假后，就一直住在紀言信的公寓里。

戚年給先發了條短信，委婉地問了問有沒有看見一個藍的保溫盒。

紀秋叼著蘋果，去廚房翻找。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玩球的七寶，一個鯉魚打，紀秋前腳剛走，它后腳就追了上去，殷勤地候在冰箱門口搖尾……

“不是給你拿吃的。”紀秋嘀咕了一聲，開了柜子看有沒有藍的保溫盒。

這邊開了忘記關回去，七寶爪子一抬就把柜子門拍回去。

一人一狗，合作愉快……

紀言信端著茶杯來倒水時，紀秋正忙得不亦樂乎，在門口倚了片刻，見沒有什麼收獲，這才信步走進去：“找什麼？”

“找保溫盒。”紀秋大致地形容了一下保溫盒的樣子，仰頭看他：“堂哥你有看見嗎？”

紀言信懶懶地掀了掀眼簾，“嗯”了一聲：“戚年問你要？”

紀秋瞠目結舌：“堂、堂哥，你怎麼知道？”

“告訴，明天下午過來一趟，我拿給。”話落，想起什麼，他轉頭看了紀秋一眼：“之前不是說想跟學畫畫，你去確定下時間，我跟談談酬勞。”

紀秋跟著他走出廚房，邊走邊說：“我問過了，戚姐姐說星期一的時候正式開始，剛考完試要在家當小豬。”

紀言信的腳步一頓，微蹙了眉心：“當小豬？”

紀秋忍俊不地點頭：“這兩天總是熬夜趕稿，又要應付考試，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說要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好好地補回來。”

如紀秋所料，紀言信只微挑了挑眉，毫無興趣地轉回了書房。

用腳尖蹭了蹭蹲坐在腳邊的七寶，沉沉地嘆了口氣：“堂哥怎麼跟塊石頭一樣，這樣下去，戚姐姐可真的要八年抗戰了。”

七寶抬頭看著，糾結了幾秒，忍痛把里叼著的玩球塞進紀秋的手心里。

紀秋拿著被它啃得漉漉的玩球，頓時……不知道要擺出什麼表來。

……又沒難過！

誰讓它拿玩來哄了？！

戚年接到紀秋的回電時，正踮著腳去夠柜頂囤著的兩個玩偶。

剛拽住一個角，就聽紀秋小聲又興地告訴：“堂哥讓你明天下午過來一趟，他把保溫盒拿給你。”

戚年“嗯”了一聲，反應不及：“過來一趟？過去哪里？”

把自己踮得更高些，用力扯住玩偶的尾，小心翼翼地往下拉。

紀秋邊逗狗邊回答：“當然是公寓啦。”

噼里啪啦——

戚年沒收住力，柜上兩個玩偶落下來不止，還拽翻了一個鐵盒子，“咚”地一聲砸在的額頭上……

嘶——

疼死了！

——

戚年的額頭被鐵盒砸出了一個犄角。

不疼，卻很難看……

昨晚吃飯的時候，被毫無心的劉夏和李越嘲笑了一整晚，導致都有了心理影。懶覺都沒睡，折騰了些頭發把傷口擋住。

但不知道是心理問題還是……審問題，總覺得……好丑！

紀秋昨天聽到那慘烈的聲音后，第一時間表示問。

但到底沒有親眼看見，對戚年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還是沒有個的形象。于是，等吃過午飯后，就滿懷好奇的和七寶蹲在落地窗前等著戚年的到來。

戚年對和紀言信有關的事，永遠都格外的上心。

來的時候，紀言信還在書房。

紀秋說他在開視頻會議，不能打擾。就切了水果，端了飲料來招待。

有共同話題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時間就過得飛快。

一個小時后，紀言信從書房里出來。見到戚年，還有一瞬的意外。

轉瞬，便想起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抬手虛指了一下書房的方向：“進去等我。”

戚年乖乖地應了聲，去書房等他。

前腳剛走，七寶后腳就跟上。

來了書房，就趴在暖暖的羊毯上，四爪攤平，只卷著尾，偶爾在戚年目落下來的時候，輕輕地一掃。

紀言信進來時，手里端著兩杯茶。

見拘謹地站著，他隨意地指了指沙發：“坐。”

書房里的窗簾半拉著，線有些暗。

就像是下午暮即將到來時，著一沉邃的幽冷。

紀言信也察覺到了，簡單地解釋：“昨晚沒睡好，眼睛怕。”

說話間，他已經在長沙發的一側坐下，手里拿了片刻的杯子輕放在桌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手指抵著杯底，把茶盞推到的面前。

茶水在昏暗的線里，簇綠簇綠的，像是祖母綠的寶石，瑩潤又清澈。

紀言信抬眼看：“要站著和我說話？”

他的聲音，帶了一鼻音，微微的沙啞。

戚年這才回過神，在他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這樣近的距離，他強烈的存在讓戚年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紀老師，你要是沒休息好，我明天再來。”

紀言信似乎是笑了一聲，沒立刻回答。

他起，去取了架在書上的眼鏡戴上。順便，看看郵箱里有沒有他要的加急檔案。

戚年上一次見他戴眼鏡，是在實驗室里。

他穿著白大褂，雙手撐在桌面的兩側，凝神看著電腦顯示的實驗數據。

眼鏡的邊框很容易修飾一個人的氣質。

意識到自己在走神，戚年趕收回思緒。

不太習慣這樣的安靜，輕咳了兩聲，打破這樣的沉寂：“我很喜歡紀秋，教畫畫的事沒有必要那麼嚴肅地對待。我今天……就是來拿保溫盒的。”

“保溫盒我放在鞋柜上面了，你等會出去帶上就好。”他站起，原本想好要和談的事，已經被剛才那句話一字一字瓦解。

又是一陣沉默。

戚年抿了口茶，突然可悲的發現，他們之間的話題都實在得可憐。

他不愿意多說，而，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捧著茶盞的手微微收，克制地繃了聲線：“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紀言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戚年站起，怕踩到不知道趴在哪的七寶，低著頭時刻注意著腳下。

等走到了門邊，手握上了門把。

卻聽見后，幾步外，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清晰，沉穩。

下一刻，一只手，從的側越過，落在面前的房門上，輕輕按住。

戚年驀然一僵，心跳如擂鼓。

紀言信像是毫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眼前的人承多大的力，低了聲音，嗓音微啞：“轉過來。”

戚年沒敢。

心底卻狂喧：“這是要干嘛！要干嘛！！！”

要是被壁咚的話，那是表現得愿點，還是矜持地推開啊？

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啊！！！

“我說，”他淡了嗓音，這一次，含了笑，低沉清潤：“轉過來。”

戚年了。

他說話時，微低了頭。

氣息從的耳廓上拂過，的，像是有人拿著一羽在心尖上輕輕地刷過。簡直……不能忍！

紀言信一手按住的肩膀，帶著轉過來。

晦暗的線里，他在鏡片后的眼睛卻亮得發。

他緩緩低下頭來，原本按在肩上的手指抬起，輕輕挑開額前遮擋傷口的幾縷發。似有意，又似無意地順手一卷，纏在了指尖。

戚年的聲音都開始抖了：“紀、紀老師……”

紀言信低眸，和對視了幾秒，問：“疼嗎？”

說話間，那溫熱的手指從的犄角上拂過。

戚年的心都像是被他用指尖一寸寸過去，心難耐。

大概是察覺這樣的距離實在太過危險，紀言信只停留了一瞬，便松開了的發。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步，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依舊是沉穩矜貴的模樣。

戚年眨眼，再眨眼……

然后……

落荒而逃。